轉(zhuǎn)過頭,看清了來者,柳緣才意識到了自己似乎有些過于沉浸在思考中了,竟然連柳淼的聲音都沒聽出來——幸好是柳淼這樣的平民女孩。
她相信自己還沒有那樣的城府能控制住表情,此刻臉上的訝異連她自己都能感受得到,如果是以后執(zhí)政時因為這事兒使得來訪者……哪怕僅僅只是城務廳里跑腿的公務員因此心生間隙,她都會被動了許多。
比起男性,在政治上較為弱勢的女性只能以更優(yōu)秀的表現(xiàn)來駁擊偏見和歧視。
因此,柳緣竭力讓自己的思緒中思考中逐步脫離,最后勉強恢復了和藹的笑容道:“又有書……呃?!?p> 《天外異魔論》?
《獵魔人本紀》?
一頭霧水的柳緣再看到那本《從貓狗大戰(zhàn)中的感悟》時更懵了,她不由地問道:“這……你能給我說說,無面人給書讓你帶過來的時候有說了什么嗎?”
說著,她不禁瞟了眼還在忙碌的無面人。
且不說這些前倆本書從書名和包裝上看就知道書里記載的知識多半具有禁忌知識的特性,那后一本書又是什么意思?
難不成無面人還認為她有閑心去養(yǎng)寵物不成?
對于這個問題,柳緣有些困擾,但因為對方是代表著權(quán)威的柳緣,平民出身的她只能盡力將當時她跟無面人的對話原原本本的重復了一遍。
初時,柳緣的眼底尚有一絲漫不經(jīng)心,直到說是重復的給她時,她的神色才有些鄭重起來,同時斜眼看了看還沉浸在設想中的郝遠一眼。
她有種不妙的預感——聯(lián)想到她剛剛翻閱的那本名為《奇異事件簿》的內(nèi)容后,她試探性對著柳淼問道:“你是獵魔人。”
這女孩總不可能是天外異魔吧?
她不相信無面人這樣的殺手敢與虎謀皮。
凡是仗著個人實力利用著天外異魔的人最終都墜入了天外異魔的陷阱,成了天外異魔的食糧。
只有以一個勢力——以天外異魔沒辦法一口氣吞掉的體量,才能跟天外異魔玩火而不自焚。
無面人是聰明人,他不敢。
所以他的意思是,這一人一球分別是天外異魔和獵魔人?
柳淼并沒有露出她隱約期待又稍有抗拒的反應,雙眼里滿是對她的困惑,竟然也道:“我怎么可能是獵魔人?”
這不是柳淼裝出來的,她那除了說明和共享常識記憶庫之外幾乎沒什么用的子系統(tǒng)上,注明的分明是字跡有些模糊的倀魔二字,她自然不知道自己就是獵魔人。
對此,柳淼松了口氣——但也沒松多少,畢竟她真不知道無面人給這種書給她和這平民女孩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且……
柳緣下意識的問道:“今年初老院長在激勵展武中用了柔柳撻風、邊荒百斥、扶御裂空、煙柳迷影戰(zhàn)技,以上那一種是老院長在演示中不小心扭到了腰,并且發(fā)出了諸如狗X養(yǎng)的此類粗鄙之言?”
柳淼這下徹底反應過來了——這不是故事書里常用的對天外異魔專用測試嗎?
天外異魔對受害者的記憶不具有連貫性——至少是在徹底吞噬了被害者的精魂之前是這樣的。
對此,偷偷瞪了一眼郝遠的柳淼莫名感到委屈,甚至有些憤慨,她恨不得當即就告訴副院長,這個皮溜皮溜的球壞得很,他才是天外異魔。
但她生怕說出來后副院長也慘遭毒手,只好忍氣吞聲道:“老遠先用了扶御裂空戰(zhàn)技,其次是邊荒百斥戰(zhàn)技,接著是柔柳撻風戰(zhàn)技,最后是煙柳迷影戰(zhàn)技,在柔柳撻風戰(zhàn)技中老院長因為腳滑扭了腰,隨后臨時變?yōu)闊熈杂皯?zhàn)技,一式尚未展開就又扭到了腰——老院長就捂著要開始罵后勤處柳民風老師和副院長柳……”
“好了!”柳緣有些臉紅,在確認了柳淼大概率不是天外異魔后,她轉(zhuǎn)過身盯著郝遠。
思量了片刻,她決定還是要繼續(xù)試探下去,不然就這樣去找無面人,很有可能會被無面人看輕。
所以……
她不管神游天外中的郝遠也是茫然的表情,就拍了拍他那圓滾滾的腦袋道:“天外異魔?”
郝遠卻只是眨巴眨巴眼,隨著體內(nèi)嗡鳴的核心逐步減速運轉(zhuǎn),他才將注意力從那個規(guī)劃輪廓中轉(zhuǎn)到現(xiàn)實。
然而郝遠同樣不傻,一眼就看得出柳緣的不確定,也就裝出一無所知的迷茫樣,學著柳淼道:“什么天外異魔?”
柳淼當即攥緊了拳頭——怎么這家伙竟然沒有一點兒天外異魔的擔當?
你不是應該哈哈一笑,背身負手……等等,這貨只是個球?
不對,哪怕就只是個球,好歹也是天外異魔……怎么就跟故事里那些縱情恣意、肆意妄為的天外異魔差這么遠!
故事里的天外異魔個個都是天上驕橫的黑日,以邪惡普照世間。
這家伙就跟地上的微塵一樣,毫無天外異魔應有的樣子不說,還仗著自己是個球就……柳淼突然意識到了關鍵點——他是個天外異魔,但他是個球呀,沒什么好怕的吧?
要不要勇敢的揭發(fā)他?
有看起來和聽說都很厲害的無面人先生以及柳風儻和柳海棠這倆天才兄妹……應該。
沒問題吧?
依舊不知道自己又一次暗地里被思考著以下犯上的獵魔人小姐給偷偷鄙視了的郝遠卻洋洋自得——至少,柳緣是真的沒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來什么,那些隱約的猜測至少也散去了大半。
畢竟這家伙也沒什么城府嘛。
然而,她哪里知道,前不久剛剛發(fā)現(xiàn)單線程妙用的郝遠干脆就停下了在群毆裂隙之主時找到的多線程運行模式,死板僵硬的單線程運行模式按照既定的計(謊)劃(言)執(zhí)行了任(說)務(謊)。
雖然很容易出現(xiàn)驢唇不對馬嘴的對話。
但僅僅只用于回答,而不是對話,那不是想怎么編輯自己的語氣、表情就怎么編輯?
沒等郝遠進一步試圖加強信服力,就感覺到有雙大手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緊接著,無面人那波瀾不驚的聲音就在上方響起:“天外異魔狡猾的很,尤其是這種非人型的天外異魔?!?p> “當然,我知道你是天外異魔的原因僅僅只是因為我知道原始圣衛(wèi)并沒有智慧而已?!?p> ?。?!
郝遠和柳緣同時大驚失色,只有柳淼露出了些許快意的神情。
柳緣瞪大了眼睛,指著郝遠驚嘆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是天外異魔?”
被無面人證實了猜測沒能讓柳緣高興起來——滿腔的屈辱讓她意識到了小看人是會付出代價的——雖然這個代價接近于無,但柳緣依然牢記著今天的屈辱。
對,她記仇。
就像柳萌萌聽說的一樣。
郝遠雖然很想嚷著告訴無面人:你別亂說啊。
但他畢竟有著還算是正常的三觀,欺騙人這種事,出于善意也好出于惡意也好,出于利人也行處于利己也罷,至少在他所知的價值觀里,欺騙絕對不是一個能被制成勛章佩戴在光榮‘膀’上的事。
更何況他壓根就不知道該怎么去辯駁——誰知道原始圣衛(wèi)沒有智慧這回事兒是真是假。
柳淼肯定是信的——她一心只想讓危險遠離柳萌萌和她所牽掛著的家鄉(xiāng)。
所以對她來說,消滅帶來危險的天外異魔自然不是什么需要決擇的問題。
柳緣信不信嘛……郝遠瞅了眼柳緣臉上滿滿的訝異,以及手上下意識泛起的靈能光華在流轉(zhuǎn)。
所以,郝遠什么也沒說,只是帶著些許沮喪的表情點點頭。
感到十分沮喪的郝遠想起了柳叔一開始告訴他的:“小遠,你是天外異魔。”
“所有其他世界的來者都被稱為天外異魔,千瘡百孔的無垠大世界從來都不會缺少異世界帶來的影響。”
“我甚至懷疑帝皇都可能是天外異魔,因為帝國的崛起太突然,隕落得太離奇?!?p> “也因此我收集了一些天外異魔的資料,與世面上大多是杜撰和空想的不同,那些資料都是前人以血淋淋的代價換取到的。”
“帶有目的而來的天外異魔是為入侵,無目的而來的天外異魔是為亂入。”
“入侵而來的天外異魔造成人人恐魔色變,它們犯下了許許多多的滔天罪行……以至于連我談到這個名字都有些下意識的膽寒?!?p> “但,我相信是小遠你是亂入的可憐人,至少我沒能從你身上感知到戾氣——也希望你今后在無垠大世界里的生活,不要沾染上戾氣,雖然這很困難。”
“所以柳叔希望你不要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在來自他人源源不斷的惡意沖擊下哪怕是堅強如鋼的心靈都會在腐蝕中扭曲?!?p> 反天外異魔在這個世界上是政治正確。
回想到這里,郝遠無力的閉上眼睛。
等待一個宣判——這決定他要不要在取消插件特效前,一口氣氪掉僅剩了99點券來強化自己身體模塊的摩擦系數(shù),從而滾得更快點。
在柳緣逐漸平復了心情,凝視著大鐵球上(╯_╰)這樣的表情,聽著無面人不斷的講述著怎么大致分辨天外異魔:“首先只有武裝到了牙齒的圣衛(wèi)以及天生將天外異魔視為獵物的獵魔人和天外異魔自己才能準確辨別出人海中的天外異魔?!?p> “故事多半是小說家們一排腦袋編出來的,但我們一般人也有些取巧的小手段——比如說利用白謁石粉末與黑騎水晶粉末混合時的特性來判斷一個物體是否屬于無垠大世界的本土造物,這個方式同樣可以用來檢驗人類,甚至是自然現(xiàn)象。”
“當然,外來造物畢竟有很多,這個方式很常用,除此之外……”
“夠了!”將前因后果聯(lián)系起來的柳緣自然就清楚了柳叔的用意……她有些心酸。
也明白了無面人的想法,更為019的不要臉感到吃驚,柳緣一把搶過郝遠,就像是抱住了希望一樣抱住了鐵球,同時冷笑道:“怎么,你也敢利用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