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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出祁連

74、龐恭孫

明月出祁連 準噶爾刀王 2319 2019-04-03 02:00:00

  由于李家一直在蜀地有絲茶和布匹方面的生意往來,李峴對于這位在蜀中做了十幾年官,曾兩次出任成都知府的蜀中大員龐恭孫的身世背景還是很清楚的。

  龐恭孫的祖父是當過宰相的龐籍,這貨按理來說應當算是京中的勛貴??墒遣恢裁丛?,他一直在蜀地做官,起起伏伏,這蜀地的官兒幾乎給他當了上遍,反正就是調(diào)不回京城,也有可能是這貨太能折騰了。

  龐恭孫每隔幾年,準會干一回開疆拓土的事,把黔地一個土人治理的羈縻州并入大宋的治理范圍內(nèi),這也是李峴比較佩服他的地方。這些年來黔州、播州、南平軍、夜郎、珍州和遵義軍幾乎都是被這貨連哄帶騙地把治理地方權力從土人手里收回到了大宋。很有意思的是每次龐恭孫開拓邊州,都會有朝中大臣紛紛上書彈劾其在邊地納土生事,所得州縣,皆不毛之地,還得浪費錢糧養(yǎng)著,不如棄之。

  李峴很難理解這些大宋文人們的思維,難以管理的國土不如一棄了之,所以他們就把交州和趾州給棄了,后來就成了遺禍華夏千年的越南。黔地這些多山的窮地方也是不能要的,萬一被朝廷派去那地方當官,是件很可怕的事。

  至于北邊,就更是如此,比如哲宗年間,好不容易打贏了西夏,占領了銀州、夏州、石州和龍州、宥州等地一些地盤,就連宰相司馬光等人都上書皇帝替西夏人求情:陛下您看看西夏人現(xiàn)在生活多么可憐,咱們?yōu)榱撕推剑颜既思业牡乇P還給他們吧!

  于是無數(shù)西軍將士們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地盤就被這些無恥的文人們動動嘴,以和平的名義,又交還給了西夏。

  龐恭孫這個另類在大宋官場中是絕對要受打壓的,所以一直也無法回到中樞,李峴懷疑后來龐籍在南宋文人們筆記中的名聲不好,是不是因為受到這貨的牽連。

  “龐公對晚生辦鐵廠是什么態(tài)度?”李峴問道。

  龐恭孫坐直了身體:“支持,絕對支持,想那興州和興元府因為你那鐵廠每歲多入近十萬貫,老夫可是眼紅的很吶?!边@貨捋著花白的胡子笑呵呵地說道,敢情是看上了鐵廠每年上繳的稅賦。這也難怪,這貨弄了七、八個貴州窮得叮當響的邊州在手里,現(xiàn)在見到了銀錢,眼珠子都能變綠了。

  于是兩人第一次見面就相處的很融洽,龐恭孫在求財,李峴在為他指明這片窮山惡水之間的生財之道:絲綢、茶葉還有礦產(chǎn)。種地這里哪能與號稱天府之國的成都府相比,只能在這方面多想辦法。

  酒足飯飽,龐恭孫心滿意足地打著酒嗝走了,李峴在等待他的好消息。因為開礦、筑壩和修路需要很多的人手,他需要得到這位地方官的支持。

  恭州(重慶)這個地方在冬天讓人呆著很不舒服,李峴還得不時派出自己的學生分作了十多個小隊,帶著人在周邊的山溝里進行探礦活動。這些探礦隊差不多三十多人一組,當然會配有毛驢和騾馬等來馱運食物和工具。蜀馬個頭很矮,看起來比毛驢大不了多少,但性格溫順,翻山越嶺的能力卻比北地的草原馬強了許多。

  勘探隊所使用的工具十分原始,主要是盜墓賊們常用的一些工具:鐵鍬、鐵鎬、鐵錘、鋼釬和洛陽鏟。洛陽鏟這種東西能夠旋轉著在地下土層中取樣,能夠鉆入地下將近兩丈,在這個時代,確實是最為實用的探測工具。

  李峴現(xiàn)在已經(jīng)找到了七、八處礦點,只等著龐恭孫再次上門好與他商量著買下這些礦山的手續(xù),結果一直等到過了新年也沒再見那老匹夫上門。這讓李峴感到很失望,他覺得可能是龐恭孫那貨聽自己說鐵廠需要好幾年才能見到效益后,就放棄支持自己的想法。

  南平軍這地方,剛從夷人手里收回來治權只有十幾年,加之本身山多地少,人口就很少,李峴想在這地方建起一座規(guī)模不小的鐵廠,還是有不少的難度。不過綦江兩岸有數(shù)十條支流,若是修建水壩工坊倒是水力充足,另外如果是走水路運輸,也還算是方便。

  唯一的缺憾是綦江通向長江的河道有幾處險灘,只能允許小船通行,大船是根本無法航行的,這極大地限制了這條河道的航運規(guī)模。

  蜀地就這一樣好處,過了新年,天氣就逐漸轉暖,春天隨之到來。

  到處都是荒山,想改造成茶園和桑林還要有數(shù)年的時間才能干成一些,沿著河谷倒是有一些谷地,似乎種糧食也無法維持煤礦和鐵礦的生計,還得從外面運糧食進來。李峴正忙得焦頭爛額,龐恭孫終于有消息了,不過來的不是龐恭孫,而是兩名吏部的官員和幾名軍官。

  兩名官員一本正經(jīng)地向李峴宣讀著吏部的調(diào)令:不準辭職!鑒于李峴“修道有成”,天家特賜號為“玄妙先生”,授凝神殿侍宸,遷南平軍防御使。

  李峴聽了半天,沒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等那來自吏部的官員宣讀完任命完畢,一人給了他們一封銀子,然后問道:“某不是請辭了么,你們這調(diào)令是啥意思?”

  “這事您得去問龐相公,是他向天家和吏部舉薦你修道有成,身懷奇術,陛下自然不會任你放歸林下。龐相公那里還有圣上的手諭,您得親自于他那里領旨謝恩。”那吏部的官員也不避諱,把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李峴聽了氣得牙根發(fā)癢,自己這是受了龐恭孫那老貨的算計,難怪他這兩個月都沒見到人了,原來是跑到東京為自己要官去了。自己這防御使說好聽點是升了一階,成了正五品的武官,但卻正好在這老賊的手下。如果他以后敢不聽話,龐恭孫隨時都能收拾自己。

  這勛貴家出來的玩意,果然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那幾個武將在李峴從吏部的官員手里接過公文和印信之后,一齊單膝跪地,抱拳行禮:“末將參見將主!”

  李峴氣得腦袋發(fā)懵,他斜著眼看著面前為首的大漢:“是龐老賊叫你們來的?”

  那大漢對李峴的不敬言語毫不見怪,看來在來之前龐恭孫那貨已經(jīng)囑咐過他們了,“是,龐大帥叫我們來聽您的號令,今后南平軍六千多號兄弟的糧餉我們也只能向?qū)⒅饔懸?!?p>  李峴大怒:“老子不管,誰叫你們來的你們找誰去!”

  那大漢卻一點也不著急:“目前營中的糧餉還能支撐一個月,大帥吩咐了,反正到時候您走到哪,屬下就帶著人跟到哪去。另外,大帥有令,叫你明天趕到南平軍去接旨!”

  “臥草,老忘八蛋!這么快就想給老子帶套子!”李峴終于忍不住了,跳著腳對天破口大罵。

  那幾個南平軍過來的軍官互相看了看,只當是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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