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陶瓶之內(nèi)的東西,正是牛奶…
奶牛在漢國的確非常稀有,甚至連匈奴那種游牧民族,也唯有王族才有資格飲用??伞钋嗌绞鞘裁慈耍翘孛纯墒且惶煲萑闻D淘〉募一?!短短七日,便將匈奴的十幾頭奶牛擼到死的家伙!
若平日看見牛奶,他二人或許不至于如此惡心??扇羰窃倥浜蠞M屋的肉香,這特么,實在忍不住?。?p> “嘔…抱歉…抱歉…”李青山一邊低頭嘔吐,一邊向叔壽擺手以示歉意。坐在旁邊的錢飄谷亦是如此,只不過,她的動作比李青山要端莊優(yōu)雅得多。
兩人干嘔了好半晌,地面之上,食物殘渣夾雜著胃酸,那種惡心的味道,卻是令得眾人食欲全無。唯有那趴在擔架上的耿舒,依舊吃的不亦樂乎。
“呃…呵呵…這…我…呃呵呵…呵呵呵呵…”叔壽撓了撓頭,干笑半晌,卻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物以稀為貴,這牛奶,是他從一個富商手中高價求來的。原本共有兩瓶,幾乎耗費了他半年才掙來的賞銀。路上喝了一瓶,另一瓶,是他專程留著孝敬義父的。為此,他帶著嚴氏,三日時間疾馳了一百里。本以為這東西會驚艷全場,卻萬沒料到會發(fā)生這么一幕。
“壽兒,你怕是不知。青山他雖是個少年,卻能將數(shù)十萬匈奴玩弄于股掌之間。被匈奴擄走的時候,他二人享受的待遇,那可是匈奴王族才有的…”耿況將那陶瓶捏起,哭笑不得地解釋道。
“青山、飄谷,了不起啊?!笔鍓垭p手抱拳,極為鄭重地對李青山作了一揖。
“實在對不起,抱歉抱歉…飄谷,我們撤吧…”李青山連連開口致歉,爾后握緊錢飄谷的皓腕,詢問道。
“嗯…”錢飄谷又哪里會拒絕,甜甜地應了一聲。
“承蒙耿郡守款待…各位,實在不好意思。”李青山起身,雙手抱拳對眾人作了一揖,極為隱晦地給耿弇使了個眼色。爾后再不停留,領(lǐng)著錢飄谷大踏步走向府外。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耿弇終于起身拜別父親,也給叔壽使了個眼色,轉(zhuǎn)身離去。
……
趁著這段時間,李青山已是在錢飄谷的服侍之下,換上一身銀色戰(zhàn)甲。這戰(zhàn)甲由精鐵所鑄,雖不及耿弇的戰(zhàn)甲堅硬,卻勝在輕盈,更適合李青山這個戰(zhàn)五渣。
一輛頗為粗糙的霹靂車靜靜??吭谲姞I門口,粗重的木頭之上,緊裹著十幾面被砸扁的盾牌。因為連夜趕工的緣故,其貌不揚。
二十輛馬車整齊排列兩排,每輛馬車之內(nèi),俱都靜躺著兩個黑色木箱。一股頗為刺鼻的味道縈繞在周圍,令人本能地想要遠遠避開。
李青山翹起二郎腿,慵懶地躺在霹靂車上。他仰頭,看著空中白云朵朵,只覺心中悵然。夕陽的余暉靜靜披灑在錢飄谷的臉頰之上,少女俏生生坐在李青山身旁。一雙修長圓潤的玉腿,直令人看得呼吸急促。
戰(zhàn)馬甩甩尾巴,不時打幾個響鼻,略顯焦躁。
“耿弇怎么還不來?”李青山掏了掏耳朵,翻身趴在霹靂車上,有些不耐。
“青山,你就帶我去嘛…”錢飄谷扯了扯李青山的衣袖,一臉懇求。那等模樣,實在令人不忍拒絕。
“我要去單于王城,冒著生命危險送拓拔栞一份大禮。你一個女孩子家家,去那里作甚?”李青山再度翻身,雙手抱著后腦勺,敷衍道。
“我就想跟著你…”錢飄谷低垂著腦袋,嘟囔道。
“咳…”李青山干咳一聲,猛的坐起身子。上下打量錢飄谷一番,色瞇瞇的。
錢飄谷貝齒輕咬著紅唇,一副扭捏之態(tài)。眼見李青山如此放浪,她非但不心生惱怒,反而有些竊喜。
“小妮子,眼光果然毒辣,識貨啊。”李青山咧嘴一笑,輕搖了搖頭,頗為厚顏無恥地贊嘆道。
“那…你就帶上我嘛?”錢飄谷仰起俏臉,眼睛亮亮的。
“好吧,我準備明日順道去一趟漁陽郡。聽說漁陽郡非常繁華,你若想逛街,我便給你配幾個侍從?!崩钋嗌捷p輕點頭,竟是應了下來。
馬上就是小樓的誕辰了,讓錢飄谷去漁陽郡置辦些禮品也好。女人這種生物,在逛街上的天賦絕對堪稱恐怖如斯。
而且,李青山此行,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目的——收服吳漢!
自從耿弇說吳漢在漁陽郡販馬之后,李青山便一直想將其收入賬下。此番前去單于王城送禮,回來路上,正好還能再添一員猛將。如此一來,云臺二十八將的前五位,他李青山賬下便占了三位!
“嗯嗯…”錢飄谷乖巧點頭,一臉驚喜。繼而,她腦補著與李青山手牽手穿過集市的場景。
“噠噠噠…”
清脆馬蹄聲由遠及近,只見耿弇一身銀甲,策馬疾馳而來。身后寇恂、叔壽、謝躬、馬武四將緊緊跟隨,帶起煙塵滾滾。
“這么多人?”李青山瞬間來了精神,右手輕輕搭在腰間佩劍的劍柄之上。配合微風刮過,帶起他身后披風飄舞,還真有幾分古代將軍的模樣。
“吁…我將你的計劃跟我爹說了,他怕有危險,特意將大家全都喚了過來?!惫m勒住馬韁,解釋道。
“嘿嘿嘿…事不宜遲,我們這便出發(fā)吧?!?p> 李青山輕輕點頭,一個瀟灑的轉(zhuǎn)身,大踏步走向身旁一匹戰(zhàn)馬。想翻身上馬,試了幾次,卻無論如何也上不去。
錢飄谷蓮步輕移走到李青山身后,玉指交叉在一起。也不嫌臟,直接讓李青山踩在上面。李青山這才借力上馬,尷尬地撓了撓頭。
錢飄谷淺淺一笑,玉足輕點地面,騰空而起,穩(wěn)穩(wěn)落在李青山身后。也不待李青山開口,直接將馬韁搶過,緊攥在手中。
六名高手,帶著一個辣雞朝北方疾馳而去。
劉柄與柱子迅速將五百士兵集結(jié)整齊,二十輛馬車,亦是緩緩消失在視野之中。煙塵滾滾,只在地面之上留下一堆凌亂馬蹄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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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歪打正著
上谷郡北方,單于王城。
烏云密布,將皎潔月光盡數(shù)遮擋而下。單于王城的城墻依舊千瘡百孔,裂縫如蜘蛛網(wǎng)般向外蔓延,幾乎囊括了整個城墻的三分之一。寒風刮過,給人一種荒涼破敗之感。
一聲狼嚎打破了夜的寂靜,驚起兩三只大雕紛飛。
王城內(nèi)西南部,數(shù)百頂帳篷如朝拜君王一般,圍繞在一頂最為奢華的帳篷周圍。這頂帳篷,正是匈奴萬騎呼衍提魎的軍帳。
兩名身材魁梧的狼王軍如木樁般守在軍帳兩側(cè),其腰間那明晃晃的彎刀,縱然深夜也可見其森冷。
不遠處的草叢內(nèi),一名刺客完美地隱匿在黑暗之中。宛如雕塑般,一動不動。
此時,李青山的大名早已在匈奴軍中傳的沸沸揚揚。在拓拔栞的大力吹捧下,李青山成了人人談之色變的惡鬼修羅。拓拔栞為徹底穩(wěn)固自己的地位,特意派遣刺客,意欲將呼衍提魎刺死。而只要這個政敵倒下,拓拔栞便幾乎擁有了大單于的權(quán)利…
“你在這兒守著,我去撒泡尿?!苯K于,守在營帳前的一名狼王軍來了尿意,極為隨意地對身旁同伴打了聲招呼。
“哦。”同伴隨口應了一聲,混不在意。
撒尿那名狼王軍慢悠悠走到草叢之中,嫻熟地解開褲帶。
“噗!”
一把鋒利匕首瞬間劃過,極為精準地將其喉嚨割裂。那狼王軍瞳孔之內(nèi)充斥著震驚與恐懼,不待發(fā)出聲響,便被刺客死死按住,拖進草叢。
不多時,刺客換上了那狼王軍的一身甲胄。略微打理一番,自草叢中行出,踱步走向呼衍提魎的軍帳。
這一招,卻是拓拔栞從李青山那王八蛋手中學來的。而且,拓拔栞做得更加高明。他派去的刺客,與方才被殺死的那名狼王軍乃是親兄弟、雙胞胎,長相一模一樣…
“唉,整日都要守夜,煩死了。你還有吃的嗎?我有些餓。”守在營帳的另一名狼王軍沒有察覺出異樣,彎腰拍了拍酸軟的小腿,抱怨道。
“呵呵,馬上便要換班了,急什么?”刺客和煦一笑,緩緩自懷中取出一塊麥餅遞去:“給,我還有塊餅,拿去吃吧?!?p> “你何時變得這么大方了?”
那狼王軍驚喜地將麥餅接過,可還不待他將之塞進嘴中,便只覺胸口一涼。
“噗!”
一把匕首刺穿了他的心臟,他來不及喊叫,嘴巴便被刺客死死捂住。雙腿亂蹬幾下,終是沒了生機。
刺客將匕首拔出,輕輕將懷中尸體放到地上。爾后淡淡一笑,閃身鉆進呼衍提魎營帳之內(nèi)。
營帳之內(nèi)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呼衍提魎躺在正中央的床榻上,鼾聲如雷。
刺客動作極為小心,腳掌落地近乎無聲。他攥緊手中匕首,手臂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顫抖,卻并不緊張。
很顯然,他是一名經(jīng)驗豐富的刺客,而且從未失手。
刺客這個行業(yè),一旦失手,立刻便會身首異處…
呼衍提魎翻了個身,依舊鼾聲如雷。他身上只穿著一件極薄的衣衫,胸口直接暴露在刺客的匕首面前。
只要將之刺穿,拓拔栞就會在這場政治斗爭中取得完勝。雖然戰(zhàn)事接連受挫,可草原勇士的根基并沒有動搖。大量匈奴戰(zhàn)死,反倒令得匈奴所必需的糧食急劇縮減。用不了幾年,拓拔栞便有把握再度拉起一支虎狼之師。大匈奴帝國與漢國的較量,也并沒有分出勝負。
刺客露出了猙獰的笑容。只要將之刺穿,他就會被拓拔栞直接封做千騎。從此以后,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啪!”
突然,一道炸響在軍帳外響起。那是一個自空中拋落的木箱,狠狠砸在地上,木屑橫飛…
“嗯?”呼衍提魎瞬間自夢中驚醒,入目所及,卻是一個手持匕首的狼王軍士兵。
“哈!”那刺客吃了一驚,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半分遲駐。他怒喝一聲,將手中匕首狠狠刺向呼衍提魎的胸膛。
“啊!來人,快來人,抓刺客!”呼衍提魎猝不及防,躲避不及,被那匕首刺穿了左肩胛骨。傷勢雖恐怖,卻并不致命。
刺客手臂猛然用力,意欲將匕首拔出,再度發(fā)起攻擊。但很可惜,呼衍提魎是一員悍將,是草原猛虎。無論他如何用力,那匕首卻如嵌宰了巖石中,巋然不動。
“啪啪啪!”
軍帳之外傳來一陣炸響,附近的匈奴將領(lǐng)也盡皆被之驚醒。有人聽到了呼衍提魎的呼喊,迅速沖進其軍帳之中。
“保護萬騎,快保護萬騎!”
“刺客!抓刺客!”
那刺客連呼衍提魎都打不過,又豈是這么多人的對手?只聽一陣悶哼聲響徹,幾個呼吸間,他便被砸斷雙腿,按倒在地。
“呼…呼…”呼衍提魎大口喘著粗氣,大量血液順著他的左肩胛骨淌落。他憤怒瞪著地上的刺客,大怒道:“誰…誰讓你來行刺本萬騎的?!”
“哼!”
刺客冷哼一聲,直接將藏在嘴中的毒藥咬破。他的身體劇烈的抽搐起來,口吐白沫,眨眼間便沒了呼吸。
“王八蛋…想跟本萬騎玩死無對證嗎?本萬騎馳騁草原的時候,他拓拔栞還不知道在哪喂馬!”呼衍提魎玩政治雖不及拓拔栞,卻也絕不是傻子。他瞬間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大怒道。
“萬騎,我們該如何是好?”一眾匈奴將領(lǐng)紛紛圍攏上前,面色俱都有些不善。
“傳我將令,立刻讓兄弟們集結(jié)起來!”呼衍提魎眼角抖了抖,下令道。
拓拔栞這是將他往死路上逼。既然走投無路,為何不拼死一搏?他呼衍提魎如今的權(quán)勢雖不及拓拔栞,卻也絕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遵命!”
一眾匈奴立刻行動起來,以最快的速度集結(jié)兵馬去了。而軍營之外莫名其妙傳出的炸響,卻是被他們徹底忽略了去。
……
單于王城之外,李青山騎在馬背,愜意望著那被逐一拋進城內(nèi)的木箱,咧嘴一笑道:“嘿嘿嘿,接下來,就等著看好戲吧。走,隨我去漁陽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