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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下一座城

第三十七章印少惡懲劉痦子

余下一座城 阿月秦艽 3524 2019-04-23 23:30:00

  周少寒動動嘴,卻不知道該對印城說什么。

  印城的回答雖然也在意料之中,真聽到的時候,還是讓他微訝。

  他想起印城十歲生日的時候,印依依送了印城喜歡很久的一個限量版大黃蜂汽車模型。

  他愛不釋手,到哪都帶著,寶貝到不讓別人碰。

  后來那個模型被劉家小公子無意間弄壞了,印城只撿著模型殘渣回了家,悶悶的在房間呆了三天。

  三天后他出門,又是裕流園的混世大魔王。

  印依依不知道從哪又重新給他買了個新的,他也欣然接受了。

  但那個玩具印城扔在房間架子上,看都沒看。

  而劉小公子擔(dān)心的印魔王的報復(fù),遲遲沒來。

  過了差不多半年左右。有一天他們幾個出去玩,碰到劉家公子,印城二話不說就往人臉上畫了個大王八,報復(fù)意味極其強(qiáng)烈,余慶幾人是目瞪口呆。

  畫畫的墨水都是很難褪色的那種,聽說劉小公子回去后臉上的皮差點(diǎn)沒洗脫。

  至于為什么印城出去還隨身帶著筆墨,他們那是還不知。

  畢竟印城頑劣,是出了名的,拿什么東西都不意外。

  沒有人想到印城是為了報劉小公子‘踐踏’他心愛之物之仇。

  不可謂,君子報仇,要有計謀。

  印城沉默的那半年,也不知道是干些什么。

  不過遲來的報復(fù)也是報復(fù),印城也算沒湮滅他在周少寒幾人心中睚眥必報,稱霸裕流的個性。

  印城再怎么調(diào)皮,霸道,蠻橫,也有個人能鎮(zhèn)住他,印老爺子。

  印老爺子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冷血無情。

  這一點(diǎn)倒真真切切遺傳在了印城身上。

  這事還是印城先挑的事,印家要面,劉家也不是普普通通的人家,也要面,多少要討些說法。

  印家人對印城寵歸寵,還是信奉棍棒底下出天才,錯了就要教育,教育不聽,就打到聽為止。

  雖然印城這天才成器稍晚,卻也不耽誤印家在他成器的過程中進(jìn)行棍棒教育。

  果不其然,知道這事的印宗耀拉著他到人家家門口讓他給人低頭道歉。

  十歲的印城愣是在老爺子的鞭打下咬著唇,睜著大圓的眼,一絲痛叫也沒發(fā)出來。

  印城這倔強(qiáng)執(zhí)拗的脾性,也算傳了個十成十。

  本來是件不大的事,因?yàn)閮筛缸佣际菑?qiáng)硬的性子,印城不低頭,印老爺子就不放過,最后反而發(fā)展成了兩父子間的對峙。

  印家家大業(yè)大,劉家也不愿這兩小孩事影響到兩家來往。

  印老爺子和印城這形勢也忒恐怖,劉家人只得作罷,說是小朋友間的玩鬧,就算了,這事也不了了之。

  當(dāng)然,印城回去,少不了要被罰上幾戒鞭。

  再過了兩年,有一次幾人聚在印城房間一起玩游戲,印城輸了。

  他們提議讓印城把他最寶貝的物件拿出來看看。

  印城反身就從床底掏出個封閉得很好的檀木盒子。

  檀木盒子有些舊,但表面锃亮,彎曲復(fù)雜的雕花溝壑里,一點(diǎn)塵灰都沒有,明顯是被人精心打理,保存極好的。

  應(yīng)該是有些年頭的東西,不然照印城的性格,不會留存至今還完好無損。

  幾人懷著期待看印城打開,隨即都一臉驚訝。

  精致的雕花檀木盒里不是什么貴重的物品。

  是一副陳舊的大黃蜂模型,因?yàn)閴牡魶]法拼回汽車的形狀,就只是一個殘碎的汽車人,安靜的躺在金絲勾線的金黃綢布上,旁邊還有從汽車人身上掉落下來的零件。

  沒記錯的話,這是印城的第一個大黃蜂模型。

  沒錯了,是第一個。

  他們?nèi)丝聪蛑梦锛茏?,印依依送給他的第二個大黃蜂模型還擺在那。

  一樣陳舊,隨意擱置,黯淡無光。

  要不是傭人偶爾清掃擦拭,估計已經(jīng)遍布灰塵。

  “這是你最寶貝的東西?”余慶難以置信,問印城。

  印城一本正經(jīng)地點(diǎn)頭。

  “這不是你十歲生日的禮物嗎?被劉痦子踩壞的那個?”景東問。

  劉家小公子下巴上有一個黑色小圓胎記,被印城幾人起了個外號,叫劉痦子。

  印城的大黃蜂當(dāng)時是放在地上的,劉痦子撒歡跑的時候不小心踩到,壞了。

  “是?!庇〕侵灰肫疬@事就煩躁,下意識的皺眉頭。

  “這兩個不是一樣的嗎?這個壞掉的怎么能是最好的呢?!毙≈苌俸胍矝]想,提出心中的質(zhì)疑。

  小印城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嚴(yán)肅的沖小周少寒道“我就喜歡這個,我說它是最好的,它就是最好的?!?p>  這事后來怎么發(fā)展的,周少寒也忘了,但印城表面漫不經(jīng)心其實(shí)十分在意的態(tài)度,跟現(xiàn)在一模一樣。

  其實(shí)從小到大,他沒有真的了解自己這位好兄弟。

  哪怕知道他的生活習(xí)慣,喜好厭煩,從桀驁不馴到清冽冷淡,都只不過是看到表面,印城心里想什么,他,余慶,景東,都不知道。

  印城性格跟小時候有些出入,但也有些地方?jīng)]變。

  比如還是很好的掩飾自己的情感,不管對誰,還是有所保留。

  某些地方,他跟外界對印城的評價看法是一樣的。

  只不過他看得更深入,這也是多年相處得到的經(jīng)驗(yàn),畢竟沒有誰的習(xí)慣能輕易改變,尤其這個人他不想改。

  周少寒就是從這些長久的經(jīng)驗(yàn)中去了解印城。

  他在印城身上,唯一感到欣慰的,就是知道印城一舉一動每個細(xì)節(jié)變化的意思了。

  以至于他忘了,印城這個人,要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情感,那就很難有人能夠揣測得到。

  周少寒還有一個值得自豪的,至少在其他幾人面前,他要說自己是情感專家,那絕對不會有人反駁。

  花花公子周少寒,名號也算傳遍上流社會。

  而印城對戀愛的經(jīng)驗(yàn)幾乎為零,所以他的情愫初開,在他這個情感老手面前,一眼就能看出來。

  這次,也算印城情難自制,對這個叫蘇蘇的女孩太上心,還對她如此不同。

  旁觀者清,旁觀的又是他這么一位情感大師,所以,印城喜歡蘇蘇,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聦?shí)。

  可能,連安然也看出貓膩來了吧。

  印城這個性格,要是遇到喜歡的東西,那必然是長久的,卻也是很容易就受傷的,像大黃蜂事件。

  更何況現(xiàn)在印城喜歡的是個人。

  長情縱然是好的,但他長情的對象,恐怕……

  “你怎么跟印伯父交代,他不會同意?!?p>  周少寒還是好心勸誡兄弟一場,畢竟感情,是最受不起的事。

  他們身份又這么特殊。

  “老頭子想要什么,我一清二楚,只要我能達(dá)到他的要求,就不怕他會反對。”印城松開蘇蘇的手,低垂的眸散發(fā)寒光。

  周少寒想的,他這幾天也想過。

  他對蘇蘇的感情已經(jīng)不言而喻,他也不是個否認(rèn)自己情感的人。

  他不是傻子,自己情緒這么明顯的變化,他不起疑是不可能的。

  幾天時間,足以讓他看清自己對蘇蘇的感情,這么多年來,也就只有這一個人的出現(xiàn),能讓他由衷的歡喜了,說什么,也要留下她。

  “就算印伯父答應(yīng),可蘇蘇姑娘要是不愿意,你又該怎么做?!敝苌俸嵝延〕恰?p>  “她只能喜歡我,只會喜歡我?!庇〕歉静粫ハ胫苌俸f的這種情況。

  如果蘇蘇真不喜歡他,那他也不會讓別人喜歡她。

  周少寒已經(jīng)看出印城的偏執(zhí),這在現(xiàn)在的印城身上屬實(shí)難有,包括之前印城大起大落的情緒,都在說明蘇蘇在印城心中的重要性。

  “你要是真心想追,可以請教我,給你友情價?!?p>  周少寒嘆了口氣,只能支持兄弟,或許在印城身上,會出現(xiàn)奇跡也說不定。

  這樣的話,他也能頑抗自家老爺子給他安排的包辦婚姻。

  周少寒歪斜著身子,自認(rèn)為姿勢足夠帥,吊兒郎當(dāng)?shù)墓痈缒印?p>  “你是缺錢買鞋了嗎?!庇〕琼鈷叩街苌俸嗦愕哪_上,毫不留情一損。

  周少寒捂著胸口作心痛狀,毒舌印上線,他怎么能甘于人后,手顫巍巍指著印城就一通責(zé)罵:“你個沒良心的,有了新歡忘了舊情,我也就今日落魄些,你當(dāng)真以為我沒了你不行?”

  印城雖然對周少寒的戲精日常已經(jīng)司空見慣,卻還是感到惡寒地沉下臉。

  他沒理會抽瘋的周少寒,只輕輕把蘇蘇放下,掖好被角,又看了她幾眼,轉(zhuǎn)身走出門。

  “你要走了?”周少寒把燈關(guān)了,門帶上,跟在他身側(cè)。

  “嗯,美國那邊還有事沒處理,要趕回去?!?p>  “你今早凌晨才去的美國,不會一夜沒睡吧?”

  “算睡了兩三個小時吧。”印城不以為然,按下電梯下行鍵。

  “嘖嘖,我們印少還真專情,沖冠一怒為紅顏吶?!敝苌俸揶怼?p>  “彼此彼此?!庇〕且膊桓适救?。

  周少寒當(dāng)然知道他說的是什么,多年的兄弟,印城幾時見過他這么狼狽的時候,一想就知道緣由。

  也就只有女人。

  “我送你上去?”等電梯的空擋,周少寒問。

  “不用了,你還是去找找那位安小姐吧。再說,樓頂玻璃渣子多,我可不想看到你的慘狀。”

  周少寒默默翻了個白眼,心想印城的惡趣味還真是沒完沒了了,他這一身很丟人嗎?赤著腳很奇怪嗎?印城知不知道這是在搞歧視。

  周少寒雙腳互相搓搓。好吧,姑且承認(rèn),是沒那么體面。

  電梯從七樓下來,二樓停下,打開,印城進(jìn)去。

  兩人沒說話,周少寒雙手抱著后腦勺,沒個正經(jīng)樣,也不看印城。

  “謝謝。”電梯門還剩一條縫的時候,周少寒聽到了這么兩個字。

  他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樣,一激靈,沖到電梯門前。

  “阿城!你再說一遍!我還想聽!”

  無奈電梯門最后一條縫也沒,電梯載著印城向上去了,周少寒的愿望落空。

  印城在電梯內(nèi),輕勾了唇。

  周少寒邊看著電梯在十三停下,邊給安然打電話。

  “你在哪呢?印少爺走了,可以回來了。嗯?一樓喝酒?我下去吧!”

  周少寒掛了電話,仰天長嘆一口氣,這蘇蘇,在人心里還真占分量。

  他沒搭乘電梯,走安全通道下了一樓。

  醫(yī)院頂樓,直升機(jī)帶起一陣氣浪,駛向夜幕。

  印城看著外面穆黑的夜色,眼中流轉(zhuǎn)著森寒的冷光,晦暗莫測。

  “印少。”

  靜默的空間里響起人聲。

  “查查視頻里這個男人的身份,這個男人之前,有誰從夜色洗手間出來過,不論男女,都查好了發(fā)給我?!庇〕屈c(diǎn)著香煙,淡漠開口。

  “是。”

  印城掛了電話,煙霧繚繞的模糊暗影下,只有他深邃難辨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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