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見面禮
這個很高大的人帶著他走進(jìn)南方軍基地其中一座灰色辦公樓。
此前，齊安城從未進(jìn)來過這里，聽說這里集合了許多職能部門，為星星之丘的正常運(yùn)作服務(wù)著。
喧囂，在這個高大男人踏進(jìn)大廳里，所有人都在忙著自己的工作，無暇其他。但當(dāng)這個男人跨進(jìn)門里時，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停下工作，抬頭以敬重目光望過來。
這個頭頂眼罩，半彎腰都快頂?shù)教旎ò宓娜畾q男人自帶氣場，令人無法忽視他，哪怕他已經(jīng)在刻意放輕腳步，不去打擾工作中的同袍也好，都沒辦法做到不注意他。
只有當(dāng)他從他們視線中消失時，他們才恢復(fù)過來。
齊安城也一樣，他有些疑問，但不知為何，在這男人面前不敢開口，就好像知道這人不喜歡說話一樣。
齊安城跟著他穿過幾條走廊，走進(jìn)一間狹小、擺設(shè)簡單的辦公室。
臨進(jìn)門前，男人才想起要自我介紹，道：“我是古歲，夏陽方面軍大將。”
而且還是背對著齊安城說的，真的很沒禮貌。但是齊安城不敢表現(xiàn)出來，因為這個男人說他是大將，軍銜比霍心儀的父親還高，當(dāng)場就讓齊安城難以挪步。
齊安城沒進(jìn)門，古歲自顧自地走進(jìn)去，門被他打開，又自動回彈上。
砰！將齊安城留在門外。
里面馬上傳來一聲稚嫩的少年音，著急道：“欸？！師兄，你干嘛，怎么這么沒禮貌？”
話音一落，門打開了。
一張微胖的臉正靦腆地笑著，圓框眼鏡里裝著單純的目光，年歲不過十六的少年頂一個蘑菇頭，一跟齊安城對視，馬上轉(zhuǎn)移視線。
少年一邊頂住門，一邊鞠躬，道：“對不起啊！我?guī)熜痔珱]禮貌了，我是方與鶴，和你是同一個序列的！這次來有一些事情想過問你，麻煩你了！齊安城哥哥！”
少年語速極快，吐音也清晰，倒是讓齊安城一驚。
方與鶴打開門，讓齊安城進(jìn)辦公室，讓他坐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面前已經(jīng)泡好了一壺?zé)狎v騰的茶。
方與鶴和古歲不同，很注重儀表和禮貌。
而古歲坐在皮椅上，將腿架到桌面，拉上額頭眼罩，居然睡著了。
方與鶴嘆氣，年少老成道：“對不起啊，師兄他就是這樣子，我們兩個來談吧。”
齊安城問：“他...真的是大將？”
方與鶴嗯了一聲，指著古歲的肩章道：“有肩章可以看，師兄他人蠻好的，不用怕?！?p> 古歲肩上，金邊白底縫著一朵被幾顆小星圍著的梅花加一顆與花同大的星星，確實和教科書上的一樣。
真的是大將！難怪一路上這么多人的目光熾熱而羨慕。
齊安城神游著，方與鶴問道：“你臉上...這些傷，怎么了？”
他指的是被孫陰打到的那些淤青，齊安城不在意，道：“沒事，訓(xùn)練弄的?！?p> “你們南方軍...訓(xùn)練真嚴(yán)格啊?！?p> “有點吧？我也不確定?！睆挠?xùn)練量來看，確實蠻殘酷的。但是李教官的態(tài)度又很寬松。
方與鶴點點頭，說：“好吧，我們進(jìn)入正題，我們要了解一下紅龍?zhí)柹嫌鲆u的過程和細(xì)節(jié)，麻煩你告訴我一下?！?p> 齊安城懸著的心總算下來了，原來目的是這個，他還以為自己犯了什么事情，值得大將親自過來請他。
但是關(guān)系到紅龍?zhí)柕挠鲆u，以及兩個團(tuán)的犧牲，這個事情可以引來總部注意，不奇怪。
齊安城便將從上火車開始，一直到星星之丘命運(yùn)站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當(dāng)然，齊安城選擇性地隱瞞自己能見到鬼魂的事情，以及魂力的事情。
這些太過于玄乎，說出來，對方說不定會推翻齊安城之前的語供。
方與鶴問的很詳細(xì)，包括每一只異者的特性與模樣，還有它們死后的樣子，以及晶石的顏色，甚至于它們說的話也要問。
完了之后，方與鶴的小本本上已經(jīng)密密麻麻了，但他還沒有問完。
方與鶴低著頭，掃視筆記，再次問道：“麻煩你再一次告訴我所有過程?！?p> 齊安城喝了一口茶，便重新再說一遍。這次方與鶴問了齊安城，犧牲的獵異官死前做過什么，就齊安城目睹的，犧牲獵異官們都說過些什么話，車上新兵又說了些什么，還有列車啟動的時間，軌道上的路燈亮度等等。
審問總計五個小時，齊安城把事情說了十八遍都有余，除了一些細(xì)微的措辭不同，都無一差異，方與鶴這時已經(jīng)記滿了三本小本本。
方與鶴低頭審視著筆記，以確認(rèn)自己還有什么疏漏。
齊安城趁這個機(jī)會打了個哈欠，他困極了。
一直在瞌睡，打著小小聲呼嚕的大將古歲醒了過來，摘下眼罩，睡眼惺忪道：“問完了嗎？”
方與鶴嗯嗯兩聲，繼續(xù)沉浸在筆記世界里。
古歲忽然站起來，摸了摸褲兜，將什么東西翻了出來，直接丟給齊安城。
齊安城還沒反應(yīng)過來，手上已經(jīng)躺著一顆眼珠大小的灰色水晶。
“嗯？這是什么？”齊安城覺得有些眼熟，但一時間想不起來。
“??？好像沒感應(yīng)。”古歲木然道，又摸摸另外一個口袋，翻出來一只小玩意丟給齊安城。
齊安城連忙收起灰色水晶，用右手去接，差點還沒接住。
這次，齊安城只看到了它是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黑色水晶，還沒來得及深究，它就像是冰碰到巖漿一樣，迅速冒出白煙，在齊安城手上融化了。
古歲一直無神的目光忽然凝聚起來，身邊正在看筆記的方與鶴也抬頭。
齊安城感覺有些奇怪，他能感覺到一股力量從他右手手心，傳到心臟，再通過心臟，借著血管傳輸?shù)缴眢w每一個部位，洗刷著每一個細(xì)胞。
他感覺身體好像不那么疼了，身上的傷似乎一下都好了，而且肌肉力量都加強(qiáng)許多，他能感覺到隱藏在肌膚下的肌肉強(qiáng)度增加，韌性增加，渾身骨頭似乎也變得強(qiáng)硬起來。
齊安城感覺如沐春風(fēng)，浴火重生，驚訝道：“這...這是？”
“黑色心石，”方與鶴喃喃道，“你們叫它黑晶，也就是黑階異者的生命水晶?！?p> 黑晶？齊安城隱約記得，那是剖開最高階、也是最強(qiáng)的異者的心臟，才能得到的玩意。
古歲大將居然隨手就掏給他？什么操作？齊安城很想試試看，對著墻壁錘一拳會怎樣，但是他又不好表現(xiàn)出來自己的振奮。
方與鶴解釋完了以后，擰頭怒視古歲，道：“師兄！我求你這么久了，你一點點都不給我看，我只是拿來分析一下，又不怎樣！你居然給他，那么大一塊？！”
雖然只有指甲蓋大小，但在方與鶴看來，這么一塊黑晶已經(jīng)很難得了。
古歲尷尬地笑了笑，撓撓蓬松的密發(fā)，打著哈哈道：“我只是想試試...，霍心儀不是說他不能接收橙晶嘛...”
“哦，對，”說到這，古歲朝齊安城伸出手，“灰的還給我。”
齊安城捂住口袋，像個財奴，道：“為什么？”
“因為黑晶是我自己的，灰晶才是你的獎勵?！惫艢q理所當(dāng)然道，又板起面孔。
原來霍心儀之前說的獎勵是這個，齊安城有些沮喪地從口袋拿出灰晶，它比剛剛的黑晶大多了，齊安城卻對它沒點感應(yīng)，不知道為什么。
這塊東西，在其他獵異官眼里，就是一座金山啊，分一分能溫養(yǎng)不少戰(zhàn)士的身體。
齊安城一拿出來，古歲直接搶了回去，道：“欠我十四塊灰晶，我會找你要的。”
“什...什么？”齊安城楞住了，他還沒高興完，轉(zhuǎn)頭就欠下十四塊灰晶？
方與鶴內(nèi)心平衡許多，笑容恢復(fù)，道：“對啊，黑晶的價值就是十五塊剛剛你拿的那顆灰晶，有時候，想換都換不到?！?p> 齊安城想反悔，他怎么有種被放了高利貸的感覺。
“放心，以你的成長速度，估計十年差不多就能還得起了?！狈脚c鶴笑道，笑容憨厚。
“嗯，”古歲點頭，又問，“要不要做我?guī)煹?？?p> “老師很想收你做他的學(xué)生，”方與鶴放下小本本，臉色凝重道，“那樣，黑晶就可以算是見面禮。”
做古歲的師弟？大將的師弟？等等，老師是誰？
但是他根本沒得選擇吧，十年殺十四只灰階異者，齊安城不知道是什么概念，只能先答應(yīng)吧？
這么做，霍心儀會不會生氣？
算了算了，東西又不能退回去。
“老師...是誰？你們會告訴其他人嗎？”齊安城問道。
方與鶴點點頭，似乎意料到他的問題，解釋道：“我們老師是神造局的院長，齊扶天老師，師兄的戰(zhàn)匣就是老師親自開發(fā)的噢，還有霍姐姐的戰(zhàn)匣也是?！?p> “如果你想保密的話，也可以，我們不會告訴其他人，但是新兵期過了以后，你應(yīng)該過來神造局?！?p> 神造局是什么，齊安城不知道，這樣好像把自己賣了？但是方與鶴說的是應(yīng)該，好像以后還能商量。
不管怎么說，和大將成為師兄弟，很誘人啊。
齊安城點頭了。
這時，古歲忽然從某種思考中醒過來，道：“你不是融合度太高，你是身體太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