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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庭商

一百四十七章

內(nèi)庭商 皮斯安拉芙 5248 2019-12-04 21:11:24

  “駕——”

  一匹馬沖出城門,寒風(fēng)宛如利刃割在臉頰,趙慕鳶瞇著眼睛,看向遠(yuǎn)處若隱若現(xiàn)的人影。

  “你趕緊放開小爺!信不信我殺了你?。?!”管讓掙扎著,奈何雙手雙腳都被捆得死緊。“趙慕鳶?。∥覛⒘四悖。?!”

  她絲毫不予理會,在管讓一路聲嘶力竭的叫罵聲中,終于看到了那一隊人馬的身影。

  “磬彧君留步?。 ?p>  “爹,救我?。。?!”

  她的聲音很大,管讓的聲音更大,前面那些人果然聞聲回頭。

  管玢勒馬,回頭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兒子竟然被人困在馬上,不由眉頭一皺。

  “見過磬彧君?!壁w慕鳶翻身下馬,匆匆見禮后也不拐彎抹角,“磬彧君可知,楊烷此次述職,早在半月前便從惠城出發(fā),如今私帶士兵滯留在京城周邊多日?而撫遠(yuǎn)將軍韓陟,也已被他策反?”

  在證據(jù)未確鑿之前,她其實不該這樣隨意亂說,畢竟這非小事,但正因為這不是小事,她才賭不起,大周皇室也賭不起。

  “喂,你胡說什么!”管讓瞪了她一眼,這人怎么看都像是有病。

  “姑娘可否先放開小兒?!惫茜阕饺缥恢茫菜憧幢M百態(tài),自然沉得住氣。

  趙慕鳶揮手,示意賽罕幫他解開繩索,哪知管讓剛得了自由,反手抽出父親隨從的劍就朝衛(wèi)青刺了過去。

  衛(wèi)青輕蔑一笑,只微微側(cè)身就躲了過去,一腳將他踹到旁邊。

  “真是會挑人啊。”賽罕嘖嘖兩聲,偏偏挑了她們?nèi)齻€中身手最高的,果然是管家的公子,有眼光!

  這一幕落在管玢的眼中,他才微微正視面前幾人,讓兒的身手是自己教的,有幾斤幾兩他再清楚不過,這些人分明就沒把讓兒放在眼里。

  “敢問幾位是?”

  “這不重要?!壁w家的身份若說出來,也許會讓管玢認(rèn)為這是朝堂爭斗,反而不利,“重要的是,楊家要造反?!?p>  “姑娘,禍從口出?!惫茜憧粗?,好言相勸。

  “這禍?zhǔn)菑奈铱谥卸?,磬彧君不必?fù)?dān)憂?!彼滩蛔∧缶o袖口,言下之意不會拖他們下水,遂又把話說清楚,“我只是想請磬彧君在離京前,把能調(diào)動京城駐兵的兵符,交給管讓?!?p>  管讓聞言一懵,片刻后才反應(yīng)過來,將她的身份抖了個干凈。

  “父親,他是趙家的小姐,楊家和趙家如今斗的正厲害,父親千萬不要信她!”

  “我是去接父親亡棺回京的?!惫茜阄⑽櫭?,不知是信了管讓的話,還是對自己的話感到不悅。

  若是換成自己面對這狀況也會不悅吧,畢竟這是一個沒有證據(jù),也壓根不熟的人在指使自己,不過,趙慕鳶也看出來了,管家子弟普遍教養(yǎng)偏高,當(dāng)然要除掉管讓,磬彧君忍到現(xiàn)在已是很給面子。

  “若京城沒了呢?!蹦撬€如何接老將軍回家?她看著管玢,一字一句道:“管家世代皆為保護(hù)大周江山而亡,安遠(yuǎn)將軍戰(zhàn)死沙場,小女由衷敬畏,還是說磬彧君想要看到這一切,成也管家,敗也管家?”

  管玢沉默了。

  這也就證明他動搖了,趙慕鳶繼續(xù)勸說下去,磬彧君并不糊涂,她也不在乎這一時半會兒,只要有人聽得進(jìn)去,那就不算白費口舌。

  “我知道這些話聽來像是無稽之談,但是,磬彧君真的相信楊家會甘心,就如此倒下嗎?還有,提督大人也是老將軍的親兒子,他有兩位官銜加身的成年嫡子,再不濟還有眼前這位管大公子,而偏偏是您在此時離京,焉知沒有楊家之人在背后暗動手腳?”

  “父親......”管讓一聽她用“再不濟”形容自己,忍不住先在心里問候了一遍她全家,知道打不過干脆也不動手了,只動嘴,“她們一定有什么陰謀,父親若真的把兵符交給別人,他們必然會趁機搶走,好謀劃詭計.....”

  “我若想搶,現(xiàn)在就能搶?!壁w慕鳶瞥他一眼,語氣極為肯定;磬彧君不過帶了區(qū)區(qū)三十人左右,她還真不信管玢會是衛(wèi)青的對手。

  “你放....放什么厥詞!”管讓大怒,想到父親就在旁邊,到了嘴邊的臟話又潤色些許,“我父親可是磬彧君,就憑你們?”

  管玢抬手,示意他閉嘴,然后從懷中取出一枚方印丟給他,“你是管家子弟,守衛(wèi)大周本就是你的責(zé)任,你若爭氣,這兵符日后遲早也是你的,現(xiàn)在給你,你只需謹(jǐn)記一條。人在,兵符在,京城在,你可以死,兵符不能丟,京城更不能失。”

  他并非單單只是被說服,韓陟接連幾日未曾回稟巡防一事,他早有察覺異動,只是無法確定那異動從何而來,又有何目的,全當(dāng)是年關(guān)將近,韓陟忙于換防休整駐軍給忘了。雖然這趙家小姐的話也非十足為據(jù),不過,楊家正值多事之秋,楊烷也算是僥幸未被牽連的楊家人,權(quán)欲之下,難保人心。

  此時將兵符交給讓兒不一定對,但絕對不會錯。

  “我......”管讓張了張嘴,那兵符接的實在是不甘心,他是想要兵權(quán),卻不是這種要法,他是想堂堂正正得到陛下的肯定,總有一天要成為比父親更強大的存在。

  趙慕鳶福身,“多謝磬彧君?!?p>  “忠君護(hù)國是臣之根本,不必言謝。但你要知道,縱然兵符在他手中,他也不是我?!惫茜闾嵝阉?p>  京城駐軍最高調(diào)令,只認(rèn)兵符不認(rèn)其人,話是這樣說沒錯,但若是在沒有皇上旨意的情況下,隨隨便便一個人拿著兵符去號令,恐怕當(dāng)場就會被拿下,質(zhì)問他是如何拿到兵符的。

  “但他是磬彧君的獨子?!彼戳搜酃茏?,“也是京城駐軍的歸德郎將?!?p>  管玢點頭,他看得出來這個姑娘有分寸,她清楚管家的原則,所以并沒有拉攏,而是以管家最看重的東西來交涉。

  “告辭。”

  “父親一路小心!”管讓看著父親翻身上馬離開,突然拿到兵符還真有些惴惴不安;待父親一行人走遠(yuǎn)后,才小聲嘟囔了一句,“平時碰都不讓碰一下,今天就這么輕易給了,外人的話就這么可信?”

  他抱怨完一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趙慕鳶竟然也已經(jīng)上馬準(zhǔn)備離開了。

  “等一下!”管讓追在后面,“你們不會打算讓我走回去吧?”

  “這兒離城門又不遠(yuǎn)。”趙慕鳶戲謔的看著他,過河拆橋這種事雖不道義,可做起來確實很爽,尤其是面對一個自己并不喜歡的人。

  “你信不信我殺了.....”管讓怒目圓睜,話音剛落就看到衛(wèi)青突然拔出了劍——緩緩擦拭著劍鋒,便又改口道:“你別得寸進(jìn)尺我告訴你,我父親還沒走遠(yuǎn)呢?!?p>  “但....你是親生的嗎?”賽罕問他,“方才你爹說你可以死,兵符不能丟的時候,那語氣可不像是玩笑。”

  “你才不是親生的!”管讓怒懟,“我們管家世代忠良,忠君護(hù)國之情,你們這種人怎么可能明白!”

  “你說我現(xiàn)在要是把兵符搶走,等你爹回來會不會真的殺了你?”她微微挑眉,視線落在他的衣襟處,故意嚇唬他。

  管讓揣緊了懷中的兵符,看看,他就說吧,這群人果然不懷好意?。?!

  “行了?!壁w慕鳶伸手,“趕緊回去吧,管大公子?!?p>  管讓趕緊順勢上馬,生怕她反悔,待在馬上坐穩(wěn)后,便想著要不干脆把她推下馬摔死算了。

  “同樣姓管,管晗可比這小子謙和有禮的多?!辟惡贝蛄克谎?,遂搖頭撇嘴,神色極為嫌棄。

  管讓當(dāng)即氣炸了,“管晗那就是個養(yǎng)子,你拿來和本公子比?”

  現(xiàn)在看來,果然是管家親生的,這脾氣和管儀是如出一轍,

  “呵——”趙慕鳶十分不喜他這語氣,“管晗按輩分是你的小叔吧?你這樣對他不敬,合適嗎?”

  “都說了管晗是.....”

  “閉嘴,再說你就下去?!彼苯哟驍喙茏尩脑?。

  “我——”管讓咬牙,雙手作出要掐死她的動作,想到左右兩邊還跟著個高手.....還是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隨后又覺得奇怪,“你為何護(hù)著管晗?你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嗎?”

  聽他這樣一說,趙慕鳶又起了戲弄他的心思,“什么關(guān)系?你知道嗎,我差點成你堂姑姑?!?p>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管讓滿目狐疑,該不會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吧?

  “就是差點兒拜管晗為義兄的意思啊?!边@可不是她胡說的,只不過當(dāng)時管晗的原話是“你若是不介意,可暫且將我當(dāng)成兄長”;那時是請管晗陪自己去知府衙門辦些地契相關(guān)的事宜,又不知該以什么身份好,所以管晗才說了這么一句話,她只是稍微改了那么一下,又刻意誤導(dǎo)了管讓一下,而已。

  “兵符給你,殺了我吧?!惫茏寽喩砩舷?,從頭到腳都寫著嫌棄和抗拒。

  話音剛落,衛(wèi)青便抬腳將他從馬上踹了下去,“到了?!?p>  “你奶奶....”管讓下意識就想罵人,硬生生忍了下去,從地上爬起來,“這才到城門,離我家還遠(yuǎn)著呢?。 ?p>  誰知那三人竟然裝作沒聽見,拍馬就走遠(yuǎn)了,他氣的腦袋發(fā)暈,直想撿塊城門根兒的板磚砸死他們。

  齊宅

  “陛下判了楊琇三人春節(jié)過后斬首?!壁w慕鳶隔著屏風(fēng),和床上的男子說話?!安贿^楊烷,暫時還沒進(jìn)京?!?p>  “他現(xiàn)在進(jìn)不了京城。”齊潄口中咬著一塊布,含糊不清的說著,“即便有韓陟為他打開城門,進(jìn)了城也有五城兵馬司的人,還有守宮門的禁軍?!?p>  “若是禁軍統(tǒng)領(lǐng)蒲自桉,與楊烷的人來個內(nèi)外夾擊呢?”趙慕鳶最擔(dān)心的就是這一點。

  “你想的很周到,不過呃......”他眉頭微皺,只覺后背像是被烈火燒過,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就要暈過去,魁川趕緊騰出一只手掐了下他的人中。

  “忍著一些,馬上就好了。”龐魁川手持浸過藥的火針,在他后背穴位接連刺入,原本男子白皙的后背這會兒已是通紅通紅。“一定要保持清醒,切不可暈過去。”

  “好?!饼R潄聲音中都透著些許虛弱,沉默了片刻,才想起方才說到了哪里。

  “蒲自桉和楊環(huán)一度爭過兵權(quán),楊環(huán)想要蒲自桉掌管的御林軍,連同巡防營,一同編入兵部,蒲自桉卻想把巡防營,重新編入禁軍,與御林軍統(tǒng)一管轄;雖然皇上誰都沒有同意,但兩人之間還是結(jié)了梁子,若非有太子在中間,只怕早已成為政敵。所以太子死后,蒲自桉才沒有繼續(xù)和楊家交好,不僅僅是良禽擇木,也是有這樁舊事橫在其中?!?p>  “我依舊十分好奇,二公子幽居府邸,到底為何知曉的這樣清楚?”她不是懷疑齊潄的居心,只是單純好奇。

  “我雖幽居,大哥卻是良國公?!饼R潄忍不住笑笑,果然還是小孩子?!八袝r會來與我閑聊。”

  原來如此,她倒是將齊湮給忽略了。

  “所以此時,我們要等?!饼R潄開口道,手指緊緊扣著床櫞,聲音卻無比沉著?!暗葪瞽h(huán)越獄,等皇后下手,還有,等阿邕回來?!?p>  楊茹執(zhí)掌鳳印,有開啟宮門之權(quán),但前提是在皇上無法下令的情況下,否則蒲自桉把守宮門,豈會輕易聽從她的命令;而楊環(huán)想要調(diào)動巡防營,在城中迎合楊烷,也要他的人先從牢中出來。

  “那皇上現(xiàn)在的處境,豈非十分危險。”趙慕鳶臉色一變,若楊茹能對皇上下手,易地而處,最好的手段就是直接殺了。

  “她不會的?!饼R潄與她分析,“一國之母謀逆天子,和逆臣造反除掉舊帝,若是你,你會如何選擇?萬一楊烷落敗,她的罪名可就永無翻身的機會。她愿意此時被利用,那是因為她想救自己的父母族人,但若是為了成全別人的千秋名聲,就另當(dāng)別論了;何況那是她的枕邊之人,即便楊家犯下誅九族的大錯,皇上都沒絲毫牽連與她,她應(yīng)當(dāng)是做不到如此狠心絕情的?!?p>  “二公子對女人,很是了解嘛?!辟惡比滩蛔〔遄欤蛉ち艘痪?。

  齊潄神色微窘,幸虧是隔著屏風(fēng)沒被她們瞧見,“在下.....就事論事罷了。何況,這只是最差的情況,興許皇后根本就未曾參與過這些事情。畢竟磬彧君已經(jīng)離京,韓陟也已倒戈投靠楊烷,他只要趕在皇室援軍之前攻破宮門,殺王代之即可?!?p>  “這倒是沒錯?!壁w慕鳶連連點頭,注意到他方才那句“等阿邕回來”,想想來時還真沒有見到齊邕,下人是直接將她領(lǐng)到了卷云居。

  “你說要等齊邕回來,他去哪里了?”

  “我讓阿邕拿著大哥的官印,回金陵調(diào)兵了,順便向江南水師提督管晤捎個口信兒。”

  算算時間,七日之內(nèi)阿邕必能回來,但這七日間,卻有可能發(fā)生太多事情。

  魁川行針結(jié)束,收針,示意旁邊的下人將他后背血跡擦拭干凈。

  “上次與三小姐所說的大魚.....”齊潄說著忍不住咳嗽兩聲,由下人扶著翻了個身,在床上躺好,才繼續(xù)道:“三小姐心中所想之人,是誰?”

  “有兩位?!壁w慕鳶伸出食指摩挲著桌上的花紋,“秦扶桑,和朱禽?!?p>  聽到前面那位賽罕其實沒覺得意外,反而是后面那位.....“朱禽?你懷疑他?”

  “對朱禽,也的確只是懷疑?!彼忉尩溃暗胤錾1赜袉栴}?!?p>  “有件事,你的二伯,趙立阮趙大人或許未曾和你講過?!饼R潄伸手,示意下人給自己倒茶,“太子一案時,秦家二爺秦槭樹曾被指認(rèn)是兇手,后來之所以能被你二伯輕易釋放,是因為我大哥去為他作證了?!?p>  “秦槭樹?良國公大人和他有交情?”趙慕鳶皺眉,這件事她后來確實沒有仔細(xì)想過,只聽說是太子當(dāng)時所在的青樓,其實是姬王朝余孽的窩藏之地。不過祖父不是說,秦家與故宣德王關(guān)聯(lián)頗深嗎?

  “從未?!彼挚隙ǖ拇鸬馈?p>  “那又是為何?”這趙慕鳶就不明白了,案子牽扯到太子,既然和秦家沒有交情,齊湮犯得著主動去趟渾水?

  “因為秦扶桑?!饼R潄扭頭輕聲吩咐下人先出去,待屋內(nèi)只剩趙慕鳶這些人后,才道:“當(dāng)日來秦府,以我父親死因作為交換,請大哥出面為秦槭樹作證之人,就是他。我不敢確認(rèn)他在人后究竟是何身份,但他一定是鴻雁的人,既歸屬于鴻雁,那便和姬王朝脫不開關(guān)系?!?p>  “二公子既然早知,為何不早些告訴我?!壁w慕鳶忍不住埋怨道。

  “我起初以為你是知道的。”他忙解釋,“后來發(fā)覺,你雖不知道卻已經(jīng)對他起了疑心,所以才沒急著告訴你?!?p>  “可這些時日,我一直在讓人暗中監(jiān)視著他,都未曾發(fā)現(xiàn)過異樣?!彼鋈挥植皇执_定了。

  “我們之所以能察覺到他的異樣,是他一開始就沒想隱瞞,甚至,他像是再有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則當(dāng)初也不會直接登門找我大哥了?!饼R潄搖搖頭,“此人尚未及弱冠,心智卻遠(yuǎn)非常人所比,楊家不是他的對手?!?p>  “那....從年初時的太子一案時,就是他在謀劃了?”趙慕鳶聽懂他話里的意思,不由得心驚。

  “我與他接觸不多,有些看不透,不過有一點足以令我們慶幸?!彼]上雙眼,“那就是無論秦扶桑還是秦家,都是朝野之外的存在,而近來之事絕不是這樣身份地位的人能獨自謀成的,也幸虧不是他一人所謀?!?p>  否則這等手腕和心智,憑他們之力恐怕難以阻攔,大周勢必要亡。

  他再睜開眼,隔著屏風(fēng)看向外間的女子。

  “你對他,決不能放下警惕之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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