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內(nèi)四季如春,陣外冬去春來。
龐魁川坐在臨時搭的木屋前,給花生澆著水,衛(wèi)青每日練劍,衛(wèi)桓話又少,他只能自己給自己找點事兒做,和山下村子里的人要了些花生、土豆種子,用籬笆圈出來一小塊地,每日侍弄著,也算是打發(fā)時間了。
“你說衛(wèi)青,他就不累嗎?”
衛(wèi)桓從屋里出來,聽到他這樣說,看了一眼正在遠處練劍的少年,“怎么不說是你心寬,你不擔(dān)心你們家小姐?”
那種沒能把重要之人保護好的感覺,想來,不比自己遭受劫難要好多少。
“那只鳥不是來送過信嗎?慕鳶說了叫我們不要擔(dān)心,她們只是暫時被困在陣?yán)锪?,時機到了自然能出去?!饼嬁ù鸬?,掰著手指數(shù)了下時間,“不過,這都過去快五個月了吧,怎么還沒出來?還要等多久???”
“等著就是了?!毙l(wèi)桓才是真的不急,趙慕鳶寫了信,老仙人也說無礙,那他覺得莊主如今被困在陣中,倒算不上什么壞事,反正老仙人也說了兩年之內(nèi)不讓回山莊,在這里不走,總比跟著趙慕鳶她們這群人,不知道下一刻要發(fā)生什么奇怪的事要好。
陵墓內(nèi)
趙慕鳶試探著打出一掌,只聽見轟然一聲,石門瞬間裂開,她張大了嘴巴,不可思議的看看滿地的碎石,又看看自己的手掌,這真的,真的是自己打碎的嗎?
還不等她適應(yīng)過來,便覺得一雙大手摁住了她的后脖頸,提著她的衣領(lǐng),將她拎了起來。
“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p> 千玨咬牙,她卻一臉無辜,“我傳你內(nèi)功,不是為了讓你打墓室門的!!”
“你傳的太快了,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想試試你有沒有騙我?!彼0椭劬Γ_實沒有想到威力會這么大。
“你給我出去,趕緊出去!”千玨只覺得被她氣的腦殼疼,他又不是修門匠,修這一個被炸掉的石門就夠他為難的了,現(xiàn)在居然又給他打碎一個!也別說在這里重新修行那傳出去的七成內(nèi)功了,在自己死之前能把這兩道墓門修好就夠不錯的了!
他扶著太陽穴,頭疼的看著滿地碎石,只覺得腳下又一陣動蕩。
“你又在打什么?!不是讓你出去了嗎!”
“這次不是我....”趙慕鳶舉起雙手以示清白。
千玨看著她,與她對視片刻,眼神一變?!笆莻T開了!快出去,應(yīng)該是有人觸動了傷門,現(xiàn)在是八門大開,你們出去的好機會!”
“???”趙慕鳶還愣著,就被他一把拉住往外面走去,剛走出墓室,迎面就遇到了聽見聲響,正往這邊走來的季沉淵和賽罕。
“墓室怎么回事?”賽罕看著他們兩個安然無恙,松了口氣,“怎么好像地動了一樣?”
“是不是傷門開了?”季沉淵是有這個猜疑,只是來時打量四周,卻并未見有什么變化。
“不錯,有人入陣了,趁現(xiàn)在,讓百靈帶你們尋找生門出去。”千玨大步走進院子,將籠子里的百靈放了出來。
百靈一出來,便振翅沖向天空高處,盤旋幾圈后才往某處方向飛去,賽罕見狀,急忙道,“快走,應(yīng)該就是那里了?!?p> “那,晚輩們就告辭,多謝千玨前輩這段時日的照顧,還望前輩日后在此,多多保重。”季沉淵拱手行禮,不忘禮數(shù)。
千玨聽他這樣說,忽然又恢復(fù)了初見時的姿態(tài),“趕緊滾吧,這八門大開是有時限的,錯過了可別后悔。”
他才說完,趙慕鳶忽然走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千玨前輩.....”
“你做什么,男女授受不親!”
“哈,你果然還是承認(rèn)自己是男人了!”賽罕聽到的卻是另外一個重點。
“謝謝你,千玨前輩。雖然我不知道你所說的,你們,欠了我們什么,但是你教我化煙步,傳我內(nèi)功,我是真心感激的,至于別的,就等我知道了一切之后再說吧?!彼f完,這才松手,退后幾步看著他,“我們走了,若有機會,日后我再來看望前輩?!?p> “算了,還是別來了?!鼻Йk看著她,忍不住鼻頭一酸,真是年紀(jì)越大越心軟了?!拔易顭﹦e人在我耳邊嘰嘰喳喳了。”
其實他才想說一聲謝謝,若是幾十年前自己遇到的,一直都是像他們和侯爺一般的人,那也許如今,也就不會有黃妖千玨這個人了;至于所謂的一切事情,他真的希望這輩子都不要再有別人知道,至少,這樣可以保得侯爺最后的血脈,一生安穩(wěn)。
外面
“原來如今,已經(jīng)是要入夏啊?!?p> 跟隨百靈鳥的指引,終于走出陵墓的趙慕鳶微微抬頭,看著樹葉縫隙里刺目的日光。
“我們立冬之后入陣,在里面待了有七個月左右,確實該入夏了?!奔境翜Y四下打量周圍的景色,果然不是在他們最初入陣的地方附近,“走吧,我們該去找桓叔他們了?!?p> 趙慕鳶看了一眼他伸出來的手,忽然瞇起眼睛對他笑了笑,足尖點地,躍上枝頭,“我如今,也是有內(nèi)力的人了!”
季沉淵看她頗有些小得意的模樣,忍不住便眼含笑意,“是,我忘記了。你如今,也是有內(nèi)力的人了。”
“趕緊走吧,還不知道衛(wèi)青和魁川他們在哪里呢,要找到什么時候啊?!辟惡闭驹跇渖?,放眼望去,山林之大,連來時的方向都無法辨別了。
“不必擔(dān)心?!奔境翜Y笑笑,從袖中取出一支短笛,放在唇邊吹了兩聲,“桓叔聽到笛聲后,定然會趕來,我們只需在此等候就可?!?p> 山林另一邊,正在幫龐魁川曬草藥的衛(wèi)桓,乍一聽到聽到這寂靜山林里突兀的兩聲笛音,猛然站起了身,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怎么了?”龐魁川不解的看著他。
“莊主他們出來了!”他一邊解釋,一邊進屋去拿自己的劍,準(zhǔn)備往哨聲方向趕去,“那是莊主的笛聲?!?p> “真的?”他眼神一亮,扭過頭看到原本正在擦劍的衛(wèi)青,也已經(jīng)背上劍準(zhǔn)備走了。
“我不會聽錯。”
那是鴻雁獨有的短笛才會吹出來的聲音,兩聲為呼喚同伴,他怎么可能聽錯。
衛(wèi)青也聽到那笛聲了,早便收起劍準(zhǔn)備離開了,好在那笛聲似乎離此處不遠,三人一路走去仔細尋找著。
趙慕鳶正在給賽罕展示著,她從千玨前輩那里得來的內(nèi)功。
“你難道和千玨前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關(guān)系?”賽罕很是質(zhì)疑,不然為什么千玨偏偏把內(nèi)功只傳給了趙慕鳶,還教她化煙步。
“沒有吧?!彼鋵嵰灿行┎桓掖_定,畢竟千玨認(rèn)識她的祖父,還知道她有個小姑姑。
“吧?那就是有了?”賽罕追問道。
連季沉淵都忍不住向她投向試探的目光,難道她是長信侯的孩子?可那也不對啊,分明應(yīng)該是男孩,才對的上......
就在三人說話的間隙,不遠處的三道身影,逐漸靠近。
“小青!魁川??!”有了深厚的內(nèi)力之后,趙慕鳶連視力和聽力都比從前要厲害許多,遠遠便認(rèn)了出來,想來衛(wèi)青也早就看到她們了。
“慕鳶!太好了,你們沒事!”龐魁川過去,一把將趙慕鳶抱了起來轉(zhuǎn)了兩圈,欣喜不言而喻。
“我們當(dāng)然沒事,不是還給你們寫信了!”她笑著,從魁川懷里跳下來,又一把抱住衛(wèi)青,“小青,沒事可太好了,別說,還真有點兒想你和魁川了.....”
“你可還欠我兩包肉干兒!”
見到自己,龐魁川最先想起的卻是這件事,賽罕真是哭笑不得,“不是一包嗎?我可是只吃了你一包?!?p> “你說的要還我兩包.....”
這邊,衛(wèi)青被趙慕鳶抱著,神色有些別扭,卻也正因為這一抱,探查到了她的內(nèi)力,神色訝異的詢問她:“你的內(nèi)力....為何忽然變得如此深厚?”
“這件事說來話長,我們先從這里出去再說?!壁w慕鳶松開他,這一次,即便不騎馬,不依靠小青他們,她也能用輕功了?!暗⒄`了這么久,接下來真的要趕時間了?!?p> 京城,永慶宮。
“來來來,讓朕抱抱公主....瞧瞧這眉眼,得虧是杬貴妃你生的,日后咱們的公主,定然是傾國傾城?!被噬峡粗唏倮锏膵雰?,龍顏大悅。
“公主還小著呢,哪里就能知道日后長什么樣子了?!壁w青杬眉眼藏著幾分笑意,是個公主更好。
“朕說她是傾國傾城,定然就是傾國傾城!”
外殿
皇后抿了口茶,心神難免有些焦躁,安嬪瞧見了,拿帕子掩了唇低聲道:“咱們這些生了皇子的,竟還不如杬貴妃生了公主能討陛下歡心?!?p> 張寶媇坐在旁邊,眼神閃過一絲不屑,“陛下膝下尚無公主,別說是杬貴妃,就是你們今兒誰生了個公主出來,陛下也會如此開懷。”
這言下之意,就是叫她們沒有能耐生公主就閉嘴了。
安嬪咳嗽兩聲掩飾了過去,側(cè)耳聽著內(nèi)殿的聲音,卻聽到皇上大聲吩咐道,“來人,給公主賜封號!”
皇后等人頓時面色微恙,連趙青杬亦是受寵若驚,忙起身加以阻攔,“陛下,公主年滿十五才能賜封號呢?!?p> “這有何妨,從前瓊?cè)A姐姐......”說到此,皇上愣了片刻,是他高興太過了,如今哪里還有什么瓊?cè)A姐姐。便轉(zhuǎn)而又道:“從前瓊?cè)A公主,不也是一出生就賜了封號?!?p> 見皇上執(zhí)意如此,眾人也不好再勸阻,更何況,也確實是有這個先例在的。
“讓朕仔細想想......”皇上抱著小公主,“被明月兮佩寶璐,寶璐,美玉也;便賜,寶璐公主,如何?”
黃余候在一旁,見陛下這是在問自己,便笑呵呵答道:“陛下宮中第一位公主,真可謂當(dāng)世美玉也。不過陛下既然賜了封號,不如,將名字也一起賜了吧?!?p> 按大周例律,公主是百日之后賜名,十五歲之后賜封號,這賜名怎么著也得在賜封號前頭,皇上一時高興沒注意到這些,他們貼身伺候的,卻是得時時提醒。
“好,當(dāng)世美玉這個詞兒用的不錯!”皇上似是心情極好,“至于這名字嘛,取個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