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遺棄

　　占春花只說她是“真心有些喜歡”，但以占氏對她的理解，她能說出這樣的話，肯定是真動了心的。

　　整個堂屋又陷入一陣漫長的寂靜，占氏看著一桌子飯菜這回真是難以下咽了。

　　她招手讓占清羽兩兄妹吃飯，別等菜涼了，自己則一臉疲憊地起身走進里屋。

　　這兩兄妹，還從來沒讓占氏操心成這樣過。

　　占春花去廚房拿了個大碗，給占氏留了些菜，兩兄妹這才開始吃飯，吃完了飯，占清羽攬下洗碗的活（平時大多時候是占氏洗），占春花則拿著個托盤把留下的菜端進占氏屋里。

　　占氏正閉著眼睛，盤腿筆挺地坐在床上。

　　占氏不像其他村婦，繡花種菜這些她統(tǒng)統(tǒng)不會，沒事就喜歡這樣在屋里盤著腿靜靜坐著。

　　“娘，你想做啥也得先吃飯才有力氣啊”

　　占氏睜眼的同時，淺眸劃過一抹厲芒。

　　占春花這話，乍一聽好像知道她正在做什么似的。

　　她是兩歲時在后山被占氏撿回的家，所以占氏也沒有多想，微微一笑地接過占春花的話道：

　　“天都黑了該睡覺了，哪還有什么事情做”

　　占春花把托盤放到矮墩上，體貼地搬到占氏床邊。

　　占氏看著女兒身體佝僂成這樣，還這般伺候她，心里很是心疼感動。

　　占春花就是這般，從小比起同齡的孩子來體貼懂事得過分，占氏有時候還很納悶，這孩子記得自己小時候被人遺棄的經(jīng)歷？

　　雖然，占氏沒有刻意隱瞞她，但兩歲的孩子能記得什么，存著什么危機意識。

　　占氏不是什么大善人，當(dāng)年在路邊見到凍得嘴唇發(fā)紫的占春花，要不是身邊五歲天真的兒子占清羽哭喊著救妹妹，占氏也不會把人抱走。

　　她至今記得，自己抱著小小縮成一團的小女娃跑回來，路上想確認一下她是否意識清醒，問了她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懷中小女娃聲音被凍得沙啞脆弱，口齒卻異常清晰地回了她三個字：“方春花”

　　占氏還很訝異，這小娃娃聰明啊。

　　也正是因為她聰明體貼，占氏才如此喜歡她，天真善良的占清羽才如此寵著她，不介意她那十分難看的駝背。

　　“娘，快吃飯，我跟哥哥給你留的”

　　占氏看了看飯菜，再看看體貼的女兒，心里更是復(fù)雜。

　　對她來說，讓占春花嫁出去伺候一個傻子，那還不如不嫁呢！留在這個家中，她會繼續(xù)寵著她。

　　“花兒，你打小聰明，有自己的主見，連娘都想不過你，這換親的事，你可要仔細考慮清楚了。

　　娘就先說說自己的想法，娘實在不想你嫁給夏家那傻子，嫁進去沒什么好的，倒是多加了一份操勞”

　　“娘，夏長佑人雖癡傻，但本性善良，我八歲的時候曾在河邊游玩不慎掉進河里，是夏長佑下去把我救了上來”占春花道。

　　占氏一驚，嚇得從床上站起來：

　　“你八歲時掉進河里去，怎么沒有告訴為娘”

　　占春花微微仰著頭，平靜道：“我不想你們擔(dān)心，所以沒說”

　　占氏眨巴著眼睛，定定地看著這個苦命又過分懂事的女兒，杏眸微酸。

　　這孩子，怎么能……除了這事，還瞞過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