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老板聲淚俱下的開始說起了那晚的事。
那天是年二十八,馬上就過年了,晚上打烊后,葉老板就抽空出去收個賬。
臨走前,他不放心女兒一個人在家,再三囑咐葉曉薇,不管是誰敲門來買東西,都不要開門,最近外面亂得很。
那時候葉曉薇不以為意,說這么冷的天,誰不是躲在暖暖的被窩里,還出來買東西。
可誰知道,葉老板走了不多會兒,還真有人來敲她家的門。
葉曉薇牢記老爹的話,沒有開門,只是在屋里應(yīng)聲:“睡覺了,要買什么,明天來吧!”
“救命啊,姑娘,你開門放我進(jìn)來,有人要?dú)⑽??!遍T外傳來一個男人壓著嗓子的求救聲。
葉曉薇心里一驚,就跑到門口,但是她沒敢開門,只是從門縫里向外瞧。
門口站著一個個子不高的男人,時不時向后張望著,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
突然,街口拐角處跑出了幾個男人,手里還提著刀。
“姑娘,快開門,他們追來了。求你把門開開,救救我?!遍T口的男人用力地捶著門,不斷哀求著。
葉曉薇被眼前的情景嚇到了,轉(zhuǎn)身就癱著身子背靠在門上,手捂著嘴,不敢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
“你們干什么?不要?dú)⑽遥纺銈兊腻X,我一定還……”
“狗東西,你不是會躲嗎?再給我躲……兄弟們,給我打……”
跟著門外拳打腳踢聲,喝罵聲,男人的哀求和慘叫不絕于耳。葉曉薇用力捂著耳朵,驚恐不已地縮在門后。
過了一會兒,外面的聲音漸漸小了,那群人好像離開了。
葉曉薇悄悄把門開了一個小縫隙,看到門口的地上有幾淌血,心里害怕極了。
可她真是一個心底善良的女孩子,對于剛才沒及時開門救那個男人的事,心里很是愧疚。
循著地上的血跡,她慢慢向前走著,來到一個巷子口。
她伸頭往里張望著,可里面沒有路燈,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道剛才那個男人到底怎么樣了。
葉曉薇正猶豫著要不要進(jìn)去,身后有一只手,扣住了她的肩膀……
說到這里,葉老板一邊哭著,一邊打著自己的嘴巴:“是我不好,是我阻止曉薇進(jìn)去救人,也是我阻止她報(bào)警的。我害怕……害怕那些亡命徒知道曉薇看到他們殺人的一幕,會連她也不放過?!?p> “事后,我把家門口的血跡清理干凈,并囑咐曉薇那晚上的事,誰都不準(zhǔn)說。我只是想保護(hù)她,嗚嗚嗚……”
葉老板的做法是很自私,可父親保護(hù)女兒,誰又能說他錯呢?
葉曉薇更是無辜,她雖然沒及時開門,但最后她還是想救人的。
我看著張小寶,沉聲道:“事情理清楚了,你的死的確和曉薇姐無關(guān),你還是趕緊離開吧!”
張小寶惡狠狠瞪著地上的葉老板:“那也是這老東西害死我的,老東西是她的爹,父債女還,天經(jīng)地義?!?p> 我氣得都爆粗口了:“呸——!你要點(diǎn)臉么?殺死你的,是那幾個砍你的人,你要報(bào)仇,找他們?nèi)グ??專門欺負(fù)老實(shí)人,沒用的東西。”
“我——不——管——!”張小寶蠻橫地叫著,屋里又掀起一陣陰風(fēng)。
大師兄冷眼瞧著張小寶:“師妹,和鬼物沒道理可講。他現(xiàn)在只想奪胎還魂,那些所謂的恩怨,只是一個借口?!?p> “是又怎么樣?再過幾天我就和胎兒完全融合了,臭道士,想要保住那女人的命,就別想動我。哦呵呵呵……”張小寶猖狂的大笑。
“閉嘴!”大師兄滿臉的厭惡,一道符咒甩出去,那厲鬼“唰”的消失了。
“敬酒不吃吃罰酒。哼——!”
葉老板顫巍巍從地上爬起來,擔(dān)心地問:“春綠大師,現(xiàn)在該怎么辦???”
“滅了?!贝髱熜謴牟及锾统鲆粋€金色的符咒,遞給了葉老板。
“馬上去燒了,混合炮灰,沒有就用灶灰,年代久一點(diǎn)的,泡在烈酒中,讓葉小姐喝下去。記住要連續(xù)服用七七四十九日,少一日都不行?!?p> “是是是。我記住了。”葉老板接過符咒,連連點(diǎn)頭應(yīng)承著。
“大師兄,早知道一張符就能解決的事,干嘛費(fèi)這么大勁兒,和那鬼東西講道理???耽誤我睡覺。”我揉著困倦的眼睛,埋怨了起來。
“人鬼妖神都會犯錯,我們應(yīng)該給他們一次悔改的機(jī)會。如果他們誠心悔過,則孽障全消。如果強(qiáng)行逆轉(zhuǎn),是要承受因果的。哎!”
大師兄說的話貌似很高深,我也不想弄懂,現(xiàn)在只要曉薇姐平平安安的,我就心滿意足了。
葉曉薇的事情處理好了,第二天一早,我和大師兄就告辭。
葉老板幫大師兄裝好車,就偷偷塞了一個大紅包給大師兄,笑著說:“春綠大師,曉薇的事多謝你了。這是一點(diǎn)心意,請你收下。”
“葉老板,我們主客這么多年,這點(diǎn)小忙不算什么,你這樣就見外了?!贝髱熜滞崎_葉老板的手,不肯收下紅包。
“春綠大師,呵呵,我知道規(guī)矩,出錢擋災(zāi),不然對我們雙方都不好?!?p> 葉老板果然是個精明人,曉薇姐的事情還沒徹底處理好,要是大師兄收了他的錢,就得承擔(dān)因果,那這件事就得管到底。
這也是讓大師兄格外頭疼的地方,昨天下山前,師父也不知道為什么,特地為他們算了一卦。
還特地叮囑他,千萬別多管閑事,更加不要拿人錢財(cái)。
可現(xiàn)在,這閑事已經(jīng)管了,這錢財(cái)是萬萬不能收。不然回去,師父一定發(fā)火。
“這個……”大師兄苦著臉?biāo)妓髦鉀Q辦法。
目光流轉(zhuǎn)間,他看到我身上的新裙子,連忙借口道:“葉小姐已經(jīng)給我?guī)熋觅I了新裙子,我再收你紅包,那不就是貪得無厭,回去師父會罵我的。”
大師兄說得堅(jiān)決,葉老板也不好再勉強(qiáng)。
葉曉薇渾然不知昨夜的事,一大早起來,就追著我和大師兄,主要是追著大師兄說著話。眼眶還紅紅的,搞得生離死別一樣。
可大師兄完全不為所動,依舊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我心疼葉曉薇的同時,生氣大師兄的不近人情:就算不喜歡她,也沒必要表現(xiàn)得那么厭惡吧。
大師兄直接無視我憤恨的目光,駕著驢車就走了。
葉曉薇傻傻站在店門口,望著越來越遠(yuǎn)的驢車,淚水像決堤一樣地往下淌。
“傻女兒,他和你注定有緣無分吶!哎,我們進(jìn)去吧!”葉老板搖了搖頭,轉(zhuǎn)身向店里走去。
葉曉薇轉(zhuǎn)身,淚眼朦朧地看著父親的后背,懇切地說道:“爹,我不嫁了。我不想嫁……”
葉老板腳步微頓一下,長嘆一句:“造孽哦!”
葉曉薇手捂著小腹,哭得悲傷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