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涼,已到了十月半了吧,聽說這段時間鄭長使十分得寵,已升到“充衣”之位。
魏俓娥和孫容華處理后宮事務也十分妥帖,除了一些大事來向我稟報一下,剩下的我也由她們去管。
這日她們來向我稟報后宮九月份的總體開銷,說完以后,便留下來道了道家常。
“李婕妤,”孫容華道:“你的病情也好的差不多了,不如把事情都接手了吧?!?p> 魏徑娥也道:“是呀,我們越俎代庖終是不恰當,畢竟你這個婕妤還在,若一直不管事,后宮眾人會說閑話的?!?p> 我無力一笑,道:“兩位姊姊辦事十分得體,不像我,其實什么都不會,沈昭儀走后,若是什么都給我管,這后宮怕是要翻天的,還不如交給兩位姊姊。而且我自從被沈昭儀那么一打后,身子骨似乎都被打弱了,這次的傷雖好了,可醫(yī)官囑咐不能勞心費神,所以以后,也還得指望兩位姊姊。我想,兩位姊姊所做的一切,陛下都看在眼里,日后位份晉升只怕是不遠的事了?!?p> 我話已說到如此,她們二人對望了一眼也不再說什么,只道:“多謝李婕妤提拔之恩。”
“兩位姊姊客氣了,本婕妤沒做什么,辛苦的是兩位姊姊?!?p> 孫容華想了想,還是道:“李婕妤,最近鄭充衣得寵的很。”
“嗯,我也知道,她柔順恭謹,陛下喜歡也是常事。”
“是,只是那柔順恭謹……我是能理解為何婕妤你突然不愛與她來往了。也聽說,她在陛下面前,似乎總在提及對你的不恭之語。”
“不恭?”
“是,類似于恃寵而驕,恣意任性之類的話語,而陛下也并未反駁她什么?!?p> 我只能一笑:“大概,是陛下也那么認為我吧?!?p> 魏徑娥道:“李婕妤,我們看的出來,從上次御宴時,李八子和那位周公子的事情發(fā)生后,這云光殿的恩寵就跌了許多。只是這后宮里啊,最緊要的就是陛下的寵愛,若想做到什么事,只要陛下得到陛下關心,便沒有做不了的?!?p> 魏徑娥的話倒是點醒了我,十月了我卻還未救出周軒逸,無非是因為那是李長機親自下命令關的人,只有他愿意放我才能救,而要他愿意放,那便只有得他歡心得他寵愛,而我這段時間,因為懼怕沈昭儀的話成為現(xiàn)實,所以不僅對于他寵愛鄭充衣視若無睹,甚至還刻意躲著他……那我能辦成什么事?
我一笑:“多謝二位提點。”
魏徑娥道:“這后宮里,本就是互幫互助的,當然我們也有私心,若是李婕妤你在我們上頭,可比其他人要好多了?!?p> 我一笑,不再說話。
我想了想,無論李長機對我究竟是不是像沈昭儀說的那般虛情假意,至少現(xiàn)在憑著我們父親的身份,哪怕是裝,他也要對我裝出寵愛來的。
我來到小廚房,同時派人去告訴李長機:“本婕妤做了些小菜,想著今夜月色不錯,想請陛下過來一起賞月?!?p> “唯。”
其實我也才發(fā)現(xiàn),在李長機身邊那么久,我不知他愛吃什么,每次都是我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完全隨著我的性子來,想到這些我就心里一沉,若說這種表現(xiàn)是愛一個人的表現(xiàn)也不為過吧,可是……也能是心思縝密不想讓人知道他的喜好啊。
不多時,派去的人就回來了:“婕妤,陛下……婢子沒請到?!?p> 我皺了皺眉,李長機還不至于會拒絕我的邀請吧:“怎么回事?”
“是……是鄭充衣。”
“她?”
“是,我過去的時候,陛下正在午間小憩,只有鄭充衣在旁伺候,我把婕妤的意思說明以后,她就說陛下今晚已宣了她侍寢,不會再去別處了……”
我冷哼一聲:“看來陛下是真的寵她啊,寵到她連陛下的決定都能擅自做主了?!?p> “婕妤,我們怎么辦?”
我手下的人,自然也知道我去邀陛下來是為了復寵,有皇帝的光顧,可比什么賞賜和位份都來的重要。
“既然她想替陛下做主,”我道:“我就要親自去看看,她能做多大的主!”
“唯!婢子這就去為婕妤準備軟轎?!?p> 等我到了李長機處,門口的內監(jiān)又上來了,依舊客氣的道:“見過李婕妤。”
我道:“我要見陛下?!?p> “陛下剛剛午睡醒來,鄭充衣正在里面照顧,婕妤若要見,還是過段時間再來吧。”
我心中冷笑,看來這位鄭充衣給這位內監(jiān),給了不少好處啊。
但我也不急,“好啊,既然這樣,那本婕妤就等著。”
那個內監(jiān)一愣,不知道我打的什么鬼主意,只是他話已經放了,也不好自己再反悔說現(xiàn)在進去通報。
我就站在那,一動不動的站在那,李長機的性子我很清楚,他如果長時間不出來,一般就是在處理政務,哪怕我以前陪他的時候,能做的也就是紅袖添香。
不知這位鄭充衣,是否有別的手段呢?
如果真像沈昭儀若說,那李長機對我沒有真心,那對這位鄭充衣,又能有幾分真心呢?
所謂的上位,榮寵,不過是因為她聽話而已,是啊,她確實聽話啊,聽話到在我們身邊不帶真心的潛伏那么久,也不嫌膈應。
話雖如此,但我還是挺佩服李長機的,他看人,真的是太準了。
什么樣的人,做什么樣的事,真的是看的太準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大概有一兩個時辰,只知道腿已經酸了,我轉身看著跟我來的宮人,告訴他們:“你們肯定也累了,都先回云光殿休息吧,我在這等就好了?!?p> 他們連忙道:“婕妤這是說的哪里話?為婕妤做任何事都是應該的!何況,婕妤才是最受累的!”
一個婢子悄聲問到:“婕妤,以您的位份,根本不用管這個內監(jiān),為何還要聽他的,一直等著?”
“你知道苦肉計嗎?”
“婢子未聽過?!?p> “等陛下出來你便知道了?!?p> 那個婢子懵懵懂懂的,不過我說什么他們跟著我做便是了。
果然,誰都喜歡聽話的人啊。
而我要的,就是李長機的不忍,李長機的心疼。
或許是那個內監(jiān)終于受不住我站在他面前一直看著他的壓力,我畢竟身在婕妤之位,無論鄭充衣給他多少好處,這位份高低差距,是他所不能忽視的。
“奴想陛下和鄭充衣也該休息休息了,奴這就進去稟報一下,婕妤也等的夠久了,不妨到偏殿稍稍休息一下?!?p> 休息?開始怎么不說呢?我要是現(xiàn)在去了,開始站了那么久不就白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