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吃了沒文化的虧
趙惇看著陶織如同人生導(dǎo)師一般高深莫測的笑容，很是似有所悟地點了點頭，然后開口道：“雖然我覺得你好像沒說什么有實際用處的話……但是好像還是說得很有道理的樣子。”
隨后他輕咳了一聲說道：“姐……我可不可以比較直白地問你一個問題？”
“朕大概能猜到你想問什么，朕也挺想知道的?！苯湮⑽⒁恍?，附和道。
趙惇猶豫了一番，一臉溫和地笑道：“你是怎么喜歡上皇上的啊？”
“叫姊夫就行了?！苯浜呛且恍Φ?。
兩人一唱一和，陶織的臉頓時一紅，羞澀道：“……十歲的時候，他第一次到我們家來。我偷偷去看他，見他一身玄色衣衫站在中庭樹下，一言不發(fā)，氣質(zhì)卓然……”
姜武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似笑非笑地看著陶織。估計心里很是得意：在自己毫無所察的陶織就喜歡上自己了！
趙惇卻很是頓悟、也很是痛心疾首地點了點頭。說了這么多，其實概括起來，原因不就四個字嗎？因為他帥?。〉亲约旱倪@張臉楓兒都看了這么久了，已經(jīng)不能帥哭她了，為時已晚?。?p> 眼看著時辰差不多了，趙惇拜別了姜武和陶織，慢悠悠地出了皇城，朝著五經(jīng)在的方向走去。五經(jīng)每次都會在趙惇上早朝時，將府中的馬車在城外停好，等著趙惇下朝。在等候的這段時間里倒也不算無聊，自家少爺所注的書籍大多都有道理，儒學(xué)也好玄學(xué)也罷，讀起來都還算津津有味。
不過他最愛看的還是少爺閑時提筆隨意寫的古白話小說，情節(jié)還算有趣，此時正看到孫悟空三打白骨精，這猴子也忒厲害了一些，十萬八千斤的棍子也能掄得動。
齊國建興七年四月末，洛陽城中趙府宅院當(dāng)中，一位清麗的女子推開小樓的木窗抬頭朝著上方望了一眼，輕輕撫了撫耳畔邊的發(fā)絲，俏麗的臉上仍舊明澈，帶著些許的期盼，但更多的依然是平靜的淡然。夏風(fēng)從院子里穿過，吹進了房內(nèi)，那一身乳白色的清麗衣裙便在風(fēng)中輕輕擺動著。
這位當(dāng)朝的長公主，正倚在窗前，似乎在等著些什么。
……
江南連續(xù)降雨的大好消息是七八天之后傳來的，之前姜武不委任趙惇以實職，就是為了準(zhǔn)備之后讓他去江南賑災(zāi)，現(xiàn)在倒是沒有必要了。每天下朝之后，趙惇和公羊?qū)幰约捌渌麕讉€看上去就很正直的朝臣去皇帝那里各自領(lǐng)了一包奏折回家，批了初步意見后傍晚前送還。趙惇估摸著，在這個時空后世的歷史教材里，這應(yīng)該就是內(nèi)閣的前身?；蛟S還是家庭工作制的前身。
不過趙惇的毛筆字寫得七歪八扭的，看繁體字也很費勁，而五經(jīng)無官無職，就算趙惇讓他代筆，他也是不敢代勞的。于是乎，趙惇就理所當(dāng)然地找上了姜楓。他很光明正大地說自己不會寫字了，還編了個煞有其事的名字叫做“技能性失憶”。
大概是之前的趙惇太過正人君子了，所以這么扯淡的話姜楓倒也沒懷疑。當(dāng)下，姜楓正在幫趙惇擬寫一份奏折。趙惇便自己拿了一本奏折起來看，雖然看得有些費勁，但是連蒙帶猜的也還是能夠看得懂的。
趙惇看了看奏折下方的署名，點了點頭說道：“這份奏折是黎安的，從原正三品的工部尚書，到從九品的屯田主事，但凡事犯過事情的，他都揪出來了，要求全部罷免?！?p> 姜楓提腕，用毛筆沾了沾端硯里的墨，聽見趙惇的話，手中的動作頓了頓，說道：“黎大人平日里一定就有留心，否則這才過了幾日，哪里抓得出這么多人?！?p> “這倒是……”趙惇笑了笑，隨后他嘆了口氣說道，“不過你不覺得太過夸張了嗎？不管主犯從犯統(tǒng)統(tǒng)要求罷免?。∮行┬」倮?，自己根本沒貪，只是幫長官辦事，也算迫不得已。主要是……這要是真的全部罷免了，工部被掏空了將近一半?。 ?p> “那你要怎么批？”姜楓聽了趙惇的話，便停下了筆，將正在寫的奏折移開。又接過他手中的奏折攤開在自己的面前，右手執(zhí)筆蘸墨，笑吟吟地望著他，等著他開口。
“這是肯定不能答應(yīng)的……但是也不能打擊黎安的熱情……”趙惇沉吟了一聲，隨后抬起頭來說道，“這樣吧，開頭寫一句圣賢的話，勸人要寬容那一類的?！?p> “有忍，其乃有濟；有容，德乃大？”姜楓想了想，便答道。可見平日里多有讀書，才能信手拈來。
趙惇點了點頭，說道：“感覺不錯，就寫這個吧。然后貪污一千兩以上的，罷官；五百兩以上的，降三級。五百兩以下的，酌情降一到兩級。有貪污罪行的，沒收財產(chǎn)。沒有貪污的，算作從犯，寫封檢討書，三年內(nèi)不得升官?！?p> 趙惇說完后就停了下來，看著姜楓認(rèn)真地把他說的寫了下來。遣詞造句之類的姜楓會再幫他潤色，他完全不用擔(dān)心。柔韌的筆尖快速劃過紙張，趙惇看著姜楓，什么“皓腕凝霜雪”“紅袖添香”之類的句子都一齊涌到了腦子里。
“還有嗎？”姜楓寫完，抬眼就對上了趙惇直勾勾的眼神。瞬間兩頰緋紅，眉眼低垂。
“咳咳……”趙惇輕咳了兩聲，移開了視線，紅著老臉說道，“再添一句……新任戶部尚書傅江為人正直又不失溫和，值得一交?！?p> 一直忙到了傍晚，折子批完、清點了一遍之后就交給五經(jīng)送進宮，姜楓也沒說兩句話就離開了。
“唉……”
望著姜楓遠(yuǎn)去的背影，趙惇忍不住長嘆了口氣，喃喃道：“說好的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呢？我這都持續(xù)告白了七八天了，一點水花都沒起啊……”
“靠！不行，再不采取行動就太慫了！”趙惇仔細(xì)思考了一下，當(dāng)初年幼無知的陶織就因為姜武帥，就把自己托付給他了。如今自己光靠臉肯定達不到這個效果……但是自己有才華?。∷敲髅骺梢钥磕?，卻偏偏靠才華的人啊！
……
用過早飯后，趙惇在房中翻來覆去的找著衣服，五經(jīng)在他身后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撅著屁股翻找著衣服的模樣。
“就是這件！哎喲！”趙惇從箱子底部翻出衣服來，興奮地忘了自己還在床底，猛然磕了床板一下。趙惇摸著頭，呲牙咧嘴地從床底下爬了出來。
“來，五經(jīng)，幫我穿衣服。”趙惇抖了抖手上的衣服，對著身后的五經(jīng)招了招手。
“??？哦……”五經(jīng)一臉茫然地走了過來，為趙惇穿好了衣服。趙惇扭頭四下望了一下，說道：“我的扇子呢？”
“這里……”五經(jīng)弱弱地從架子上拿下扇子，遞給了趙惇。
趙惇打量了一下銅鏡中的自己，滿意地點了點頭，唰的一聲打開了扇子，輕搖著木扇出門了。五經(jīng)看著趙惇遠(yuǎn)去的背影，嘟囔著說道：“少爺怎么把自己結(jié)婚時的衣服翻出來了……”
看著站在橋上的姜楓，趙惇深吸了一口氣，信心滿滿地走了過去，在她身旁不遠(yuǎn)處輕聲喚道：“楓兒?！?p> 聽到身影，姜楓轉(zhuǎn)頭過來，對他盈盈一笑。趙惇心頭頓時激起一陣蕩漾，加快了腳步就立刻走到了她身邊，低頭看著橋下，笑道：“在看荷葉？”
姜楓輕輕點了點頭。趙惇心中頓時鈴聲大作，自己表現(xiàn)的機會來了！這時候自己只要風(fēng)度翩翩地念一句詩，姜楓肯定就會用充滿崇拜和仰慕的眼神望著自己！只是應(yīng)該念什么詩呢……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不行不行不行，這荷花都還沒開呢，哪來的才露尖尖角，而且也沒有蜻蜓，說出來后楓兒會覺得我是個傻子吧！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不過這才初夏啊，就稀稀疏疏的幾片立葉，根本沒有“接天”??！荷花都還沒開，映日個鬼?。?p> 唉，書到用時方恨少啊！吃了沒文化的虧！
估計是趙惇臉上的表情太過異彩紛呈，所以姜楓投來了疑惑的目光。趙惇突然靈機一動，準(zhǔn)備挑自己擅長的說。
他一臉微笑地說道：“楓兒你知道嗎？荷花屬于睡蓮目蓮科，是蓮屬二種植物的通稱。還有荷葉表面具有超疏水和自潔的特性，所以雨水接觸到荷葉表面的時候都會形成水珠自己滾落，這也叫荷葉效應(yīng)?！?p> 趙惇一口氣說完后，一臉期待地看著姜楓?？墒墙獥鞑]有露出崇拜或者仰慕者的眼神，只是一臉呆呆地看著自己。
“是這樣啊……好像荷葉是不會沾水?！苯獥饕荒槾舸舻乜粗w惇。
趙惇再接再厲地說道：“超疏水材料有很大的發(fā)展前景，比如可以應(yīng)用到傘面，這樣子傘就不用晾干那么久了，也可以應(yīng)用到金屬上面防止生銹……”
看著姜楓越來越疑惑地神情，趙惇的聲音也越來越低……
“哈哈哈哈哈哈……你繼續(xù)看，我先走了……”
姜楓疑惑地目送趙惇飛速離開，有些搞不明白趙惇走這一趟是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