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比賽規(guī)則,第一輪比賽持續(xù)的時間就比較長,是以參與過比賽之人,特別是前幾場比試之人,都會顯得無所事事,勝出的如此,被淘汰的更是如此。
作為這些人的其中之一,蘇小七就只能在青鸞郡瞎逛,陪同的還有馬東平。
照理來說,勝出之人都會密切關(guān)注接下來的比賽,以了解每一個勝出的對手,好制定接下來第二輪比賽的對戰(zhàn)策略。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
但蘇小七沒有,倒不是說他已自負到不需要了解對手的程度,而是第二輪的比賽會是一個什么樣的規(guī)則,根本沒有人清楚,萬一跟第一輪一樣,來個百人同臺,那了不了解對手,其實意義已經(jīng)不大。
再者,起朝山在第一輪針對自己的目的不但沒有達到,還折損三名觀海境強者,誰也不知道起朝山是就此罷休,還是繼續(xù)不死不休,非要將自己置于死地?
所以接下來會是什么比賽形式,會是什么對手,都屬于未知,既是未知,又如何去了解,去了解誰?
如今蘇小七三個字,早已在青鸞郡傳得沸沸揚揚,一個殺了起朝山小劍神,還敢來參加起朝山盛會的人,別人就算不想知道都難。
只是知其名者多,知其人者卻少。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看到那一場的比試,所以對于這個風(fēng)頭正盛之人,大多數(shù)人所了解的只是一個大概,且都是聽別人說起。
無非就是外貌特征,比如穿什么衣服,什么身形,當然還有背著一把劍。
可傳言畢竟是傳言,而且傳言往往都會將所傳之人神話,所以大多傳言中的人,跟本人其實差距比較大,這就好比寺廟中供奉的雕像,雕像與本尊其實完全不同。
所以即使人人都在說蘇小七,但真當蘇小七站在他們面前,卻沒幾個人認得。
此刻,蘇小七跟馬東平并肩走入一家酒館。
此刻已是黃昏,正是酒館生意最好的時候,幾乎已經(jīng)全部滿座。
酒館中三五成群,一個個唾沫四濺,所議論的無非就是起朝山的這場大會跟那個名聲正盛的蘇小七。
對此,蘇小七也唯有無奈。
馬東平倒是滿臉笑容,一臉的已有榮焉。
酒館伙計滿臉笑容,將兩人帶到最后一張空出的桌子,笑著問道:“兩位客官需要什么酒?”
蘇小七隨口道:“他請客,問他?!?p> 伙計便看向馬東平。
馬東平押了蘇小七不少,贏的自然也不少,聽了蘇小七的話,便哈哈笑道:“將你們店里最好的酒拿出來,再來幾碟最好的下酒菜?!?p> 伙計一聽,笑容更甚。
他一看見兩人進來,便知道是有錢的主,按照以往的經(jīng)驗,像這樣有錢的公子哥,都喜歡一擲千金,不過是為了引起別人的關(guān)注,祈求贏得美人歸。
如今青鸞郡熱鬧非凡,光是此時此刻,酒館中就有不少修道的仙子,說不定就是借著這次大會來尋找如意郎君的,這樣的先列,早年就有過,最讓人津津樂道的,便是十余年前,起朝山那位于仙子,在一家酒館中邂逅的江帆。
當時,江帆正是一擲千金,成功博得了于仙子的注意,之后一場追逐,成功抱得美人歸。
關(guān)于這件事,即使過了十余年,依然還有人提及。
當然,這跟兩人的身份有很大關(guān)系,一個是起朝山于仙子,一個是如今的城主大人。
若換了別人,恐怕也早就被遺忘了。
伙計的雖然看出兩人有錢,但沒想到這么有錢,要知道這里最好的酒,一壺可得三十金,而且是成色最好的金錠,也就相當于上千兩白銀,何況還有下酒菜。
相較于震驚,伙計更多的自然是高興。
一般酒館中都會有規(guī)定,每一個伙計接待的客人,事后都會有提成,至于多少層,則因每個酒館而定,可不管幾層,反正客人消費得越多,所獲得的提成自然也會越多。
像起朝山這樣的盛會,多了各種各樣的山上人,也多了一擲千金的金主,為此,也多出了許多一夜暴富的山下人。
所以山上山下,看似遙遠,并無什么牽連,其實又息息相關(guān)。
當然,這種關(guān)系,大多是山上人改變山下人,卻極少有山下人改變山上人的事情。
這或許就是修行者與普通人之間最大的差距。
酒菜很快上桌,而兩人確實也引來了不少目光,其中以兩個少年的目光最為憤怒,因為跟他們同桌的兩個女子,見到馬東平的一擲千金之后,一對眼珠子明顯大放光芒,再沒有離開過兩人這邊。
在青鸞郡,有錢的人不少,但像這兩位這樣有錢長得又好看的少年,還真不多。
兩個少年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意思,然后很有默契的同時起身,向著蘇小七兩人走來。
在他們看來,那位玄衫背劍的少年,不但出手闊綽,而且氣宇軒昂,一看就是名門之后,說不定背后就有某個不可撼動的強大的靠山,這樣的人,能不招惹最好不去招惹。
但另外一人,看起來文質(zhì)彬彬,而且穿著也不像玄衫少年那般華麗,一看就是出自普通人家,這樣的兩個人,基本上很少會出現(xiàn)在一起,更別說一起吃飯了。
若是真坐到了一起,無非就一種可能,那就是兩者之間有著某種可有可無的關(guān)系,又剛好因為某種原因湊到了一起,于是有錢那個就要展現(xiàn)自己的有錢,倒不是說真要請另一個吃一頓好的,而是為了讓對方更加無地自容,往后有了困難,也不好意思跟自己開口。
一般有錢人,都喜歡用這種方式,而且效果顯著。
這也就是說,若是沒錢的那個被欺負了,有錢那個或許會假裝勸說幾句,但不會真出手幫助,說不得還會樂見其成,暗中叫好。
所以這兩人很快就將目光放在了蘇小七身上。
其中一人將一只手放在桌上,屁股抵著桌子邊緣,看著蘇小七道:“這張桌子大爺要了,識趣的滾一邊去?!?p> 說完這句話,他便覺得很滿意。
只要這小子真站起來離開,別人就會覺得這家伙沒有膽量,同桌才認識沒多久的兩位仙子,也會對此人降低好感,畢竟沒有誰會看中一個慫包。
若是這小子死要面子,那就是自討苦吃,到時候,可就怪不得老子給你小子講講江湖規(guī)矩了。
蘇小七抬起頭來,皺眉問道:“你叫我走我就走,憑什么?”
兩個少年一愣,同時看向馬東平,見此人只是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心中大定,這兩人的關(guān)系果然跟他們猜測的一般,不會錯了。
另外一人只覺得在仙子面前露臉的機會來了,猛的一拍桌子,哼哼道:“怎么,背了一把劍,真當你是那個蘇小七了?”
下一刻,這人便慘叫如豬叫。
因為他拍在桌子上那只手,被兩支筷子釘在了桌面上。
另一人見勢不妙,后退一步,就要拔刀相向。
但他很快就沒勇氣拔刀,而且渾身的力氣就像是被抽空了一般,直接軟倒在地。
因為那個玄衫少年笑著說了一句,“這小子可以啊,真給他猜出你的身份了?!?p> 那個手掌被釘在桌上的少年,臉色蒼白,如喪考妣,連慘叫都不敢發(fā)出了。
酒館中,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眼神,都盯著那個又拿起兩支筷子的少年,有震撼,有仰慕,有好奇,有期待……
震撼是因為那個傳言中的蘇小七,竟然給他們遇上了。
仰慕是因為那個人最近一段時間所做的事情,每一件每一樁都叫人心馳神往。
好奇是這么一個敢殺起朝山小劍聲,就連照神境強者也是說殺就殺的家伙,會怎么對付這兩個膽敢挑釁的家伙。
所以他們很期待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
而那個家伙,只是用那兩支筷子,夾了一塊菜放進嘴里,一邊咀嚼一邊問道:“還不走?”
兩人如蒙大赦,快速逃離這家酒館,連放在原來那張桌上的隨身物品都不要了,哪還有一點風(fēng)度可言。
短暫的安靜之后,酒館中頓時熱鬧起來,一聲聲贊揚此起彼伏,讓人聽了很是受用。
而對于這些人有意無意的客套,蘇小七并沒有做出任何回應(yīng)。
一來這些人分寸把握得很好,贊揚蘇小七的同時,又不跟蘇小七扯上關(guān)系,畢竟這個蘇小七,所得罪的那些勢力,每一個都強大得讓人害怕。
這些勢力雖然不敢動蘇小七,但要對付他們這些池塘里的小魚小蝦,那真不費什么吹灰之力,不過彈指間的事情而已。
所以蘇小七真要回應(yīng),就顯得沒有道理,也就只能在心里感嘆,都是老江湖啊。
其二,蘇下七也不想將這些人拖下水,畢竟這些人跟自己無冤無仇,莫名其妙就因為自己被人滅了滿門,算什么事?
起朝山也好,鐵劍門也罷,之所以不敢動自己,無非是害怕天機閣或是姑蘇城的報復(fù),可不是人人都跟自己一樣,有天集合或是姑蘇城這樣的靠山。
誰也不敢保證起朝山或是鐵劍門一氣之下,就將怒火發(fā)泄在這些人身上。
對于很多人來說,那無疑就是一場飛來橫禍。
所以很多事情,能免則免,沒必要給別人帶來災(zāi)禍,這也是一種行走江湖的道義不是?
再說了,這些人原本是崇拜自己的,自己何必要給這些人一場禍事之后,讓他們把自己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一遍呢。
天底下,沒有這樣做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