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螺子黛
雪千行答允了皇上，但是他也答應(yīng)雪千行，除非她心甘情愿，否則再也不會有霸王硬上弓的舉動。雪千行暫時遠(yuǎn)離了皇上的糾纏，心情大好，回到蕓輝堂，睡了個好覺。
醒來的時候，太陽剛剛露出，血紅色的朝霞和濃密欲滴的紫色云朵，羞澀著東方的曙光。鮮艷絢麗的色彩，瞬息不停地變幻著。另一半天空，還未曾從茫茫夜色中醒過來，蕓輝堂里暗藍(lán)一片。
雪千行又在床上懶了一會兒，鷺白蓮紅服侍雪千行更衣梳妝后，尚食局早已為她備下了精美的早點：單籠金乳酥、曼陀花夾餅、鷺鷥餅、云喜餅、蜜云餅、去霧餅、云母粥、梨花粥、桃花飯、水晶飯、水晶龍鳳糕、花折鵝糕、紫龍糕——滿滿的擺了一桌子。
鷺白笑道，“小姐真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奴婢服侍淑妃娘娘這么久，都沒見過這么多精美的早點。”
雪千行笑道，“吩咐尚食局，我最喜歡青精飯了。鷺白蓮紅，你倆坐下陪我一起用早膳?！必M無青精飯，使我顏色好。雪千行自負(fù)容顏姣好，可惜世間沒有男子能配得上她了。
鷺白蓮紅雖然戰(zhàn)戰(zhàn)兢兢，但眼睛里分明是淚花閃閃。
用完了早膳，鷺白蓮紅陪同雪千行去給淑妃娘娘請安。一入正殿，脂粉香撲鼻，嬪妃們綠肥紅瘦，鶯歌燕語，后宮粉黛名不虛傳。德妃娘娘身體抱恙沒來，淑妃正和賢妃娘娘閑話。
只見一個梳著烏蠻鬢，頭上攢著金鳳釵的美人向淑妃娘娘訴苦，“淑妃姐姐，你一定要為我做主?！?p> “婕妤妹妹，何人敢給你委屈受呢？”淑妃娘娘故作驚訝地看著劉婕妤。
劉婕妤憤憤地說道，“昨日我宮中的武才人，不知如何頂撞了梅昭儀，沒想到梅昭儀辣手摧花，命人對武才人動用了鳳凰曬翅，武才人挨不過酷刑，早已一命嗚呼了?！?p> “哦，是嗎？待會兒我定要當(dāng)面問一下梅昭儀。”淑妃娘娘安慰道。
“別人怕梅昭儀，我卻不怕她，她有什么了不起的?！眲㈡兼ャy牙緊咬。
殿內(nèi)一下子靜了下來，梅昭儀笑容可掬地走進(jìn)來，“我當(dāng)然沒有什么了不起的，素聞劉婕妤家風(fēng)威武，又怎會怕我呢？”
“你知道就好，我要為武才人討一個公道?！?p> “我怎么能不知道呢？”梅昭儀掩嘴哂笑道，“聽聞你哥哥劉朝恩當(dāng)年凈身時，挨了一刀，下面鮮血淋漓，愣是沒吭聲，真叫人佩服。哥哥既然這么威武，作為一奶同胞的劉妹妹，自然不會失家門風(fēng)范了。”
嬪妃們起先不敢笑，也不知道誰最先笑出聲來，笑聲就像是被傳染了似的，頓時滿屋子花枝亂抖，環(huán)佩玎珰。
“梅昭儀，你太過分了，我總要稟明了皇上?！眲㈡兼獾枚叨哙锣碌摹?p> 梅昭儀不以為然，“武才人以下犯上，頂撞翠美人和雪姑娘，我不得不小懲大誡，誰料想武才人忒嬌弱了，她自己抗不過懲罰是她自己不爭氣，跟旁人有何關(guān)系？你要討個說法，只不過是你覺得臉上無光而已，休要擺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讓人惡心?！?p> “罷了，逝者已矣，咱們活著的人就別再起波瀾了。”賢妃娘娘寬慰道。
李賢妃二十六七歲的模樣，櫻唇含笑，雙峰高聳，白嫩的肌膚，不仔細(xì)看，斷不會發(fā)現(xiàn)她眼角已經(jīng)有幾絲魚尾紋。
劉婕妤琢磨即便稟明皇上，梅昭儀也不會因此而失寵，更何況那樣一來，她就得罪了梅昭儀、翠美人和雪千行。她冷眼瞧著雪千行和翠美人。
翠微誠惶誠恐地巴結(jié)了一句，“劉姐姐的眉毛真好看?！?p> “那是自然，皇上賞賜我一斛螺子黛，還別說，用它畫眉再好不過了?！眲㈡兼プ箢櫽遗危聞e人看不見她柳眉侵鬢的模樣。
“哼！”梅昭儀冷笑一聲，“翠美人，皇上也賞了你一斛螺子黛吧，你怎么不用呢？”
“我舍不得用?！贝涿廊思t著臉說道，趕緊低下了頭。
“真是小家子氣”，梅昭儀有意挖苦道，“妹妹一定要好生用著，月色竹林中才能更嬌媚動人，皇上如果一高興，再賞妹妹幾斛也說不準(zhǔn)呢。”
淑妃娘娘連忙說道，“翠美人天生麗質(zhì)，眉不畫而黑，皇上就喜歡她出水芙蓉的樣子?！?p> “翠妹妹雖然宮女出身，但英雄莫論出處，淑妃姐姐也是宮女出身，不也熬過來了嗎？不過我以為出水芙蓉都是騙人的話，哪個女人不喜歡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只有那年老色衰的女人，再怎么打扮也是無濟(jì)于事。淑妃賢妃姐姐，我說的對嗎？”梅昭儀恃寵而驕，越發(fā)放肆了。
淑妃娘娘和賢妃娘娘竭力保持鎮(zhèn)定，她們當(dāng)然不能出言辯駁，否則豈不是成了梅昭儀口中的年老色衰女人？
“聽說雪妹妹將螺子黛扔了，姐姐我真是佩服妹妹的胸懷?！泵氛褍x的話，早已令那些沒有螺子黛的嬪妃對雪千行恨之入骨。宮中果然沒有秘密，雪千行暗暗地想。
梅昭儀提高了音調(diào)，“如此說來，這后宮之中就只有我和劉婕妤在用螺子黛了？劉妹妹，你可知道我是怎么用的嗎？”
“你怎么用與我何干？”劉婕妤冷言冷語道。
“昨夜，皇上召見了雪姑娘之后”，梅昭儀故意激起大家對雪千行的仇恨，“不知道怎的，特別興奮異常。皇上急不可耐地脫去我的褻衣，頭枕在我的小腹處，用螺子黛在我的羞毛處亂畫，一邊畫一邊說，羞毛黑黑黑幾許，嫩草堆煙，簾幕無重數(shù)——弄得我咯咯笑個不停，有點痛有點麻有點癢，還有點小舒服呢，劉妹妹以后不妨一試?！?p> “你——”劉婕妤氣得臉變了形，“你簡直不知羞恥。”
“哦，這不過是閨房之樂而已，難道劉妹妹不喜歡和皇上巫山云雨嗎？那好呀，待我稟明皇上，這樣眾姐妹就多一些雨露承恩的機(jī)會了。”梅昭儀竟然還威脅劉婕妤。
劉婕妤氣呼呼地站起身來，“淑妃娘娘，臣妾有點不舒服，如果沒有別的事，臣妾就告退了?！?p> “且慢！”雪千行攔住了劉婕妤，嬪妃們都吃驚地望著雪千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