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迷倒皇上
雪千行端坐著，巋然不動。錦書來深施一禮，“雪姑娘，皇上差小人為您送一斛螺子黛?！?p> 雪千行未說話，鷺白欣欣然地接過螺子黛，放在雪千行的面前，她看也不看一眼，“代我謝過皇上，可是本姑娘不稀罕，請皇上留著賞給其他嬪妃吧?！?p> 蓮紅神色緊張，頻頻給雪千行使眼色，她卻假裝懵然不知。
“這——，這不太好吧，這是皇上的一番心意，如果雪姑娘不收下，皇上一定怪罪奴家辦事不利，還請雪姑娘體諒奴家?！卞\書來吃驚地望著雪千行，畢竟這螺子黛來自波斯，女子畫眉的上上之品，價值不菲，一般的嬪妃可望而不可求，沒想到雪千行卻不屑一顧。
雪千行抄起螺子黛，順手扔出窗外，“如今皇上送也送了，我收也收了，就不必擾我清凈了，你怎么還不走？”
錦書來鐵青著臉，“皇上口諭：戌時在蓬萊閣召見姑娘。奴家這就告退?！?p> 蓮紅哆哆嗦嗦地說道，“小主為何如此大動肝火，就不怕惹怒了皇上嗎？”
“我如何不知螺子黛珍貴，可我不愿意對皇上回眸一笑百媚生，我不想成為這三宮六院里的一個白頭嬪妃，再珍貴的東西，我也不想和其他嬪妃共享?！毖┣幸幌氲侥谴糇踊噬狭駸o主陳詞艷語的樣子就好笑。
蓬萊閣直通金水河，周圍有一里開闊，雪千行緩步于金絲楠木小橋上，岸邊的花樹，臨風(fēng)飄浮。夜涼如水，蚊聲如雷，花影樹蔭，參差搖曳。
蓬萊閣立著一個修長的身影，雪千行蓮步娉婷，漸漸看清楚了他的輪廓。只見他一身皇袍，天姿雄偉美顏英氣，動則龍行虎步，靜似巍然玉山，臉如朗朗之明月，目若燦燦之星辰，頗有風(fēng)骨，恍若天宮上仙。他就是大鳳王朝第二十代帝王青武。
雪千行施禮道，“民女雪千行參見皇上，?；噬先f福金安。”
皇上笑道，“雪姑娘請平身，宮中女子多愛錦衣玉容，長眉侵鬢，你為何不用朕賞的螺子黛畫眉呢？”
“被我扔了！”
“誰將十斛螺子黛，勾出廣陵新月痕，千載尚銷魂?！被噬虾鋈婚_懷一笑，坐在白玉龍椅上，喃喃自語道，“有趣，真是有趣，雪姑娘請坐下來說話?！?p> 雪千行坐在皇上的對面，煙晶茶案上放著一個唐三彩鳳首壺，通體施黃、藍、褐粙，釉彩奇異多變，壺身巧妙絕倫，腹部一面為狩獵圖案，一面為鳳鳥紋圖案，鳳凰展翅欲飛。壺蓋是一個金冠圓眼尖嘴的鳳頭，鳳冠向下漂浮成如意形執(zhí)柄。鳳口含著一顆光彩灼灼的夜明珠，寶珠中部有一個小孔?；噬虾槊}脈地注視著她，雪千行毫不膽怯地迎著他的目光。
雪千行雖未經(jīng)過情愛，但這并不代表她不理解男人的心。在男兒眼中，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偷不到不如故意給他機會還偷不到。雪千行更狠，她根本就不故意給男人機會。
皇上親自倒?jié)M了兩杯酒，雪千行掩起袖子一飲而盡，慨嘆道，“新豐美酒斗十千，好酒。”
皇上擊掌稱贊，“雪姑娘豪氣縱橫，真是天生尤物，朕特別暢快，如此良辰美景，我們相對而坐，真好似月宮神女，蓬島仙郎?！?p> 雪千行看著他丟魂落魄的模樣，莞爾一笑，“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噬希∨菬o情的流水?！?p> “雪姑娘認為朕是怎樣的一個皇帝？”他斂去了笑容。
世人都以為青武皇帝胸?zé)o大志，醉生夢死?？伤难凵耱_不了雪千行，“陛下的才華和膽魄不遜于秦皇漢武，只不過明珠暗投生不逢時?！?p> 他臉上蕩漾著微笑，“朕從未聽聞這樣的評價，朕甚是愉悅?！?p> 雪千行理解皇上的無奈，大鳳朝目前恐怕是病入膏肓了，即使大羅神仙來治理也無濟于事。藩鎮(zhèn)割據(jù)、宦官專權(quán)，朋黨之爭，南衙北司之爭，后宮與宦官、后宮和藩鎮(zhèn)都存在著厲害關(guān)系，牽一發(fā)動全身，皇上當真有皇上的無奈。但明知不可而為之，也是君王和雪千行的責(zé)任。
“治大國若烹小鮮，油、鹽、醬、醋要恰到好處，不能多也不能少，雪千行不才，愿意輔佐陛下掌握其中的火候。”雪千行笑吟吟地說道。
“雪姑娘見解獨特，不知道你有何過人的本領(lǐng)？”皇上興趣盎然地看著雪千行。
雪千行斟滿一杯酒，拔下七寶玲瓏碧玉簪，放入了酒杯中，酒波瀲滟，暗中運用內(nèi)力，一半酒飛入皇帝的杯子中，不曾灑落一滴，雪千行啟開櫻桃小口，另一半酒自下而上飛入她的口中。她隨手將酒杯拋向空中，酒杯變成一只黃鸝鳥，飛出蓬萊閣，啾啾啼鳴，繞著蓬萊閣飛了三圈，落在雪千行的雪肩上?！盎噬?，這算是過人的本領(lǐng)嗎？”
“算，當然算得?！被噬淆堫伌髳偅爸螄q如理一團亂麻，千頭萬緒，又該從何下手？”
“抽絲剝繭，逐個擊破，攘外必先安內(nèi)，才是上策。”雪千行不假思索地說道。
“雪姑娘與朕不謀而合，隱忍了那么久，是該有所作為了?！?p> 原來皇上不是一個昏君，他當雪千行講了許多時政。他迫不及待地想清君側(cè)，鏟除宦官的勢力。
皇上說，早在他登基之前，節(jié)度使就多出自禁軍大將，禁軍將領(lǐng)中大凡資歷高者，皆以高額的利息向長安的大錢莊借取巨額錢款，然后用之賄賂宦官，以求升遷。一旦節(jié)度使上任后，便加重剝削封地，以償還借款，世人稱這類將官為“債帥”。節(jié)度使的任命幾乎不經(jīng)過皇帝和宰相，完全操控于大宦官楊忠賢手中，致使皇帝和宰相的大權(quán)旁落。楊忠賢與河?xùn)|節(jié)度使李景暉交好，愈發(fā)不可一世了。
債帥的存在，使官場風(fēng)氣更加敗壞，也激化了社會矛盾。節(jié)度使還紛紛向皇帝獻美女，后宮中暗潮涌動，眼線密布?；噬蟿傆幸唤z風(fēng)吹草動，宦官和節(jié)度使就明察秋毫。無奈之下，皇上只有一面醉心于花天酒地，一面小心籌謀。
“楊忠賢！”雪千行和皇上不約而同地說道，相視一笑。
立于蓬萊閣外的錦書來奏道，“啟稟陛下，虎賁大將軍有要事稟報?！?p> 他來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