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乞巧節(jié)。
舒牧昭睡了個懶覺,又在府中處理了些事,臨到日暮時分才走出了將軍府的大門。
許是有了上次的教訓,此次李管家明里暗里給她安排了好些人,大有她再受傷將軍府就要關門大吉的架勢。
她感激地接受了此番安排,帶著離悅和王公公往江城主街走去。
一大早,離悅就已經(jīng)開始準備出行的相關事宜,此刻終于如愿以償,自然是歡欣雀躍的。而王公公則是此行的意外之客,就在主仆二人臨出門前,他才大喘著氣跑來,聲稱江城里人多手雜,他有義務保護舒牧昭的安全。
舒牧昭盡管心中懷疑,卻也還是允許他跟隨前往。
將軍府離江城主街有些距離,不過舒牧昭一行三人一路慢悠悠地走過去,待靠近那熱鬧的主街時,日頭已落西山,夜幕即將降臨。
遠遠看去,人頭攢動,吆喝聲、歡笑聲不絕于耳,果然如想象中的熱鬧非凡。
舒牧昭站在人群外,感受著撲面而來的熱浪,忽覺心頭升起一抹燥意,一時竟駐足不前,大有扭頭離去的架勢。
離悅從小接受的是暗衛(wèi)訓練,幾乎沒有機會接觸到尋常人過節(jié)的熱鬧景象。此情此景下,她已經(jīng)看得眼花繚亂,一顆心早已飛到人群里小攤上美食中,只是還記得自己對老軍醫(yī)的保證,腿腳還能克制著,站在舒牧昭身側一動不動。
“大小姐,這真是太熱鬧了。”王公公看得目瞪口呆,想來也很久沒出門遛彎兒過了,不由得嘆道,“咱家早就聽說,江城繁華熱鬧,在整個大祈朝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如今看來,還真是所言不假??!”
舒牧昭不禁失笑,“王公公,你又不是第一次出將軍府的大門,難道還是第一次見識過江城的繁華熱鬧?”
“額……大小姐說的是,說的是……”王公公怔了怔,隨即訕訕一笑道。
離悅卻癟了癟嘴,心想著怎么以前沒見過這么虛偽的人?天天躺在將軍府里吃吃喝喝的,一個月也不見出門過一次,能看到這般景象也是見了鬼的。
舒牧昭清亮的眸光在兩人臉上快速劃過,眸底隨即露出一抹深思。她本就不喜熱鬧,在看到前方涌動的人潮時,已經(jīng)打算打道回府了。
只是么……
現(xiàn)在她又改變主意了。
“走吧。來都來了,咱們也去好好玩玩?!彼p飄飄地撂下一句話,身影已經(jīng)沒入了人海中。
既然已經(jīng)出了將軍府,舒牧昭自然不會讓離悅和王公公兩人只看不逛的,只見她身手敏捷地行走在擁擠的人群中,這里摸摸,那里買買,難得的是居然也沒落下身后跟隨的兩人。
等到一行三人再次走出人群時,離悅和王公公懷里已經(jīng)抱了不少小玩意兒。
離悅臉上盡是滿足之色,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沁出的汗珠,興奮道:“小姐,等下還要繼續(xù)去買東西嗎?奴婢知道前面不遠處有好幾家的綢緞莊和胭脂水粉鋪……”
舒牧昭往前方看了看,搖搖頭,“先歇會兒吧。反正有的是時間?!?p> 她左右看了看,卻發(fā)現(xiàn)人流皆往前面某個方向涌去,連忙招手,帶著兩人跟了過去。
卻見前方不遠處搭起了一座高臺,臺上兩名男子正在比試功夫。而高臺之上,便是媚香樓延伸出來的小隔間,此刻紗幔垂落,不時有青衣侍女穿行其中,目力好些的還能看到隱在紗幔后的窈窕身影。
舒牧昭問旁邊的人,“這是在做什么?”
那人正伸長了脖子往里看,興致勃勃道:“姑娘,你是才來的吧?這里都比試好幾輪了,也沒分出個勝負,也不知道誰能拔得頭籌,有幸與媚香樓那些美人兒共度春宵呢?”
聞言,舒牧昭眼里閃過一絲不耐,恰好離悅打聽了消息回來,連忙湊到她耳邊,語氣無比激動,“小姐,奴婢剛剛打聽到了,今天不僅各大酒樓茶館會出些好玩的小游戲,就連媚香樓都拋出了誘餌,也就是臺上正在進行的比試。一旦有人能夠連續(xù)二十場不輸,就能選擇與媚香樓中一名女子共度春宵。二十場為一局,若是無人則繼續(xù)比試,若是有人連贏二十場,便開啟下一局?!?p> 離悅頓了頓,伸出了三根手指,笑嘻嘻道:“據(jù)說,這已經(jīng)是第三局了!臺上那名男子,還差一人就可以入選了呢!”
舒牧昭詫異地抬眸,目光在紗幔后走動的身影上一一掠過,心中卻對能想出此等法子的幕后之人感到驚奇。只是,一想到那夜玉魅河上的經(jīng)歷,她的臉色忽然不是很好看,便打算就此離去。
王公公見狀,連忙喊住她,“大小姐,這里多熱鬧啊,您不看看嘛?”
“不看?!?p> 一群男子比試,有什么好看的?
離悅卻道:“小姐,咱們也可以去玩玩呀!奴婢聽說,這比試并非男子才可以登臺,女子若是有身手,同樣也可以去試一試?!?p> 舒牧昭頓時剎住了腳步,回頭看她,“那要是贏了呢?”
離悅搓了搓指腹,笑得眉眼彎彎,“如果贏了,自然不需要跟媚香樓女子共度春宵,但是可以得到樓中特別準備的銀兩哦!”
聽到有銀子,舒牧昭頓時兩眼放光,興致勃勃道:“有多少銀子?”
“五千兩。”
“那你趕緊上去比試。”舒牧昭上來就要抱走她懷里的物事兒。
離悅狠狠愣了下,待反應過來,連忙抱著懷中的東西急急后退,誠惶誠恐道:“小姐,奴婢去比試就是了。這東西自有王公公幫忙抱著,你的手還沒完全好,若是讓李爺爺知道了,又該罵奴婢了!”
舒牧昭瞧了眼王公公,點點頭,隨即往臺子下臨時擺出來的茶桌走去。
彼時,那里已經(jīng)或站或坐著不少衣著光鮮的年輕男女,她一眼就看到了兀自低頭坐著的陳瑤,腳步一轉(zhuǎn)就走了過去。
卻不想,一只茶壺恰好從右后方砸過來,堪堪對準了她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