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悅端著藥進(jìn)來時,看到負(fù)手站在窗邊的慕容凌,腳步踟躕了下,卻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進(jìn)去。
彼時,慕容凌還沉浸在那一聲如夢似幻的囈語當(dāng)中,察覺到身后的動靜,這才悠悠轉(zhuǎn)過頭,向來冷峻的面龐上滿是復(fù)雜難辨的神色,甚至比以往更多了幾分生人勿進(jìn)的疏離。
他就那么靜靜地站著,微微側(cè)身,雙眸像是蒙了一層沙霧,眸底的情緒無法看得真切。
可饒是如此,離悅還是感到一股冷冽威勢撲面而來,雙手不由得握緊了光滑的藥碗,低著頭稟報:“王爺,藥熬好了……”
那模樣,仿佛慕容凌才是她的主子一樣。
慕容凌瞧了眼碗里那一團(tuán)黑色濃稠的藥汁,又扭頭看看昏睡不醒的舒牧昭,眸光一動,突然大步走到離悅跟前,接過那個藥碗,撩起袍子坐在了床邊。
他看了看左右手,忽然將藥碗放下,又微微彎身,將舒牧昭撈到他的懷里,這才重新拿起藥碗,一點點地把藥汁給舒牧昭喂下。
乍一看起來,他的神態(tài)坦然自若,動作雖不算嫻熟,卻也稱不上生硬,怎么看都挑不出任何毛病??呻x悅瞪大眼睛看了看,忽然覺得哪里不對勁兒——
這位凌王爺,什么時候?qū)ψ约倚〗氵@么“好”了?
越看下去,離悅越覺得心驚,那一刻突然感覺到有什么事正往不可預(yù)知的方向發(fā)展,嚇得她趕緊沖上前,冒昧打破屋內(nèi)過分的安靜,“王爺,還是奴婢來吧。這么晚了,怎么敢勞駕您……”
“出去?!蹦饺萘桀^也不抬,依舊是從容自若地喂著藥,那模樣認(rèn)真細(xì)致,仿佛正在照料著的是個無比重要的人,容不得任何人的打擾。
離悅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又見他當(dāng)真在認(rèn)真喂藥,只能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出去。
屋內(nèi)頓時一片安靜。
慕容凌一勺一勺地將藥喂到舒牧昭的嘴巴里,見她擰眉吞咽下去,雙眸頓時暗沉了下來。夜風(fēng)從窗邊吹進(jìn)來,吹落他鬢邊一縷發(fā)絲,撩在了那張蒼白的小臉上。他伸手將那根發(fā)絲取下來,指尖不小心觸到光滑細(xì)膩的臉龐,一股溫?zé)嶙灾父股㈤_,有些意外,又有些不可捉摸的陌生。
他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么,那眸光里頓時云霧散去露一片清明,像是如夢初醒般,立即將舒牧昭放到了床上,隨之往門口走去。
許是他起身的動作幅度太大,衣袍下擺帶起一陣風(fēng),將置于床邊矮凳上的藥碗帶到了地面,哐啷一聲,那碗打了幾個轉(zhuǎn),便安安靜靜地躺在了矮凳邊上。
離悅本來正靠在門旁的柱子上,思索著是否要進(jìn)去瞧一瞧,冷不防房門突然大開,整個人下意識就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喊了句,“王爺!”
這聲音及時地將慕容凌游離而混亂的神智拉了回來,他倏地頓住腳步,背對著光站在房門前,微微扭過頭來,那眼神里還流露著還未散去的茫然。
“王爺……您……您沒事吧?”離悅瞅著他那個模樣,心頭莫名有些古怪,像是怕驚醒他似的,連出口的話都格外小心翼翼。
而不遠(yuǎn)處躺在假山上的閔東也很快奔過來,看到他的異樣,瞳孔一縮,直接開口問道:“主子,您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出了問題?”
這時候,慕容凌已經(jīng)完全回過神來,連忙擺擺手道:“本王沒事?!?p> 他轉(zhuǎn)過身,看向離悅身后那扇透出昏黃亮光的窗,神色變得更加復(fù)雜難懂,低聲道:“你進(jìn)去照顧好你家小姐。若是有什么問題,及時來稟報?!?p>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離悅吶吶應(yīng)了句“是”,瞧著那快速融入夜色中的身影,越看越覺得充滿了狼狽。
惜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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