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心上苦還是嘴里苦
褚楚忍無可忍從沙發(fā)上爬起來，又換了個地方躲，剛好就藏在瞿奉背后。
戴昕要死皮賴臉要湊上去，被瞿奉攔住，瞿奉一手指指自己的臉，挑眉道：“戴醫(yī)生，要臉？”
戴昕笑嘻嘻道：“不要了?！?p> 他往后瞧了一眼，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把人帶出去曬曬太陽，想來想去只有使出最后的殺手锏了。
“小楚，想知道段虞在哪里嗎？”
褚楚本來是看著自己的腳尖，聞言一頓，秀氣的眉頭輕微蹙起，消瘦的身形左右搖擺了兩下就又站在原地不動了。
她身形本來就小，從戴昕的角度只看的見她露出的點點衣角，這連殺手锏都不頂用了，戴昕急了：“褚楚，不想去找他嗎？邁出這個門，就能見到他！”
褚楚左手扣在右手里背在背后，雙腳并攏，埋頭去看自己的足尖，自從上次離開，三天時間，段虞沒露過一次面，以往在書房天天都能見著他，三餐定時賠自己吃飯，來的比自己早走的比自己晚，從不會給人這種不確定性。褚楚偏頭，視線看向門，眼神清澈通透，好似能透過門看到外面，她看了一會，半響自言自語道：“他都不愿意見我?！?p> 她這句話說的小聲，在場的其他兩人都沒聽清。
瞿奉就感覺背上有輕微的觸感，跟貓抓似的，他回頭，就看見褚楚彎曲著食指，在他背上輕輕敲擊。
“怎么？”他問。
褚楚有些僵硬地放下手，后退兩步，瞿奉注意到她視線一直是偏下的，不敢盯著自己的臉，但卻是緊緊注意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雖然表現(xiàn)也不似以前如同耗子見了貓，但身體微躬，應(yīng)該是時刻防備著的。
“時虞很忙嗎。”褚楚輕輕問道，相處這么久，她還是知道對段虞行程最了解的人是誰，對瞿奉也不是先前那么忌憚。
戴昕臉上帶著欣喜，要知道有被害妄想癥的病人很難對人放下防備，她能主動去接觸人就是一個巨大的進步，他在一旁熱切地看著瞿奉，跟她溝通，獲取好感，放下芥蒂，加油！
瞿奉直接無視戴昕，對褚楚實話實說：“先生確實很忙。”
瞿奉確實拿捏不準(zhǔn)段虞的心思，你說不在意，待褚楚從衣食住行到其背后的褚家，無一不是“體貼照顧”到細致入微，你要說在意，說消失就消失，當(dāng)人是空氣，幾天可以不聞不問。
這幾天，段虞保持以前的生活習(xí)慣沒什么變化，只是生活場地換了個地方，在一樓處理公務(wù)，看書，吃飯，書房外更是不踏足一步，嚇得廚房的煮飯的阿姨煮飯時輕手輕腳，生怕吵著他。
瞿奉時常在想，要是嫌吵或者麻煩，把人放回療養(yǎng)院或者養(yǎng)在別處，自己回書房辦公不是更方便嗎？
主子的心思不說明白，但還是能摸索到一些，思及此，瞿奉又道：“他就在樓下，你出了房門，在樓梯口就能見到他?！?p> 如果只是樓梯口，應(yīng)該是安全的，褚楚在心里猶豫不決，又實在想見段虞，說不出為什么，就是想見他……
她在門口徘徊了好一會，聽戴昕在旁邊煽風(fēng)點火：
“褚楚，推門，外面的世界沒你想的那么恐怖，壞人已經(jīng)全部被趕跑了?！?p> “那條通往后山的小道，你不是走過嗎？兩旁種的全是韭蘭，剛剛下過一場雨，花全開了?！?p> “褚楚，段虞指不定在樓下偷著吃阿姨做的小狗點心呢，你還沒嘗過吧，那味道，嘖嘖，真是別提了……”
一直悶不吭聲的褚楚突然道：“我吃過，在昨晚上，有人放在我床頭?！?p> “還有”她瞟了一眼戴昕，深吸一口氣去推門：“……那形狀明明是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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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段虞一臉不耐煩地坐在沙發(fā)上，瞧著對面畏手畏腳的兩人，連客氣都懶得比劃：“行了，二嬸也別叫苦了，不如可憐可憐侄兒，請二嬸幫侄兒喝了這碗藥，就知道到底是心上苦還是嘴里苦了?！彼f著把面前滾燙的藥碗推過去。
藥碗里的藥汁濃稠漆黑，因為推力在碗里晃蕩一圈灑了幾滴在桌邊上和地上。
伊敏急急站起來，抖抖了裙擺，她今天穿了件非常顯氣質(zhì)的綠色抹胸裙，坐下的時候裙擺剛好托在地上，這時候不免也濺上幾滴藥汁，黑黑的看起來特別明顯。
她看了一眼裙擺，又去看那個藥碗，克制住沒去換衣服，然后沒脾氣地坐下，一邊打哈哈道：“時虞還當(dāng)自己小呢，討價還價的連藥也不喝，不過這個二嬸是幫不了你，快別耍小孩子脾氣了，把藥喝了。”
段虞懶懶地倒在沙發(fā)靠背上，視線微抬，看著天花板上：“二嬸這句話說的不對，我小時候可沒藥喝，二叔還記得嗎，段家億萬家產(chǎn)，對侄兒可當(dāng)真是一點也不客氣，幾百塊的藥都不給買，那時候……怕是恨不得侄兒直接入土，不然也沒這后來的許多事了?！?p> 伊敏悄悄看了自己的老公一眼，今天出門怕是沒看黃歷，段虞今天是吃了炸藥？怎么點怎么炸？那點陳谷子爛芝麻的事也拿出來說！
雖然段正鈞心里也十分認同他這句話，現(xiàn)在想想真是后悔莫及，當(dāng)初就該趁這小畜生羽翼未豐時直接掐死！
但是面上他的姿態(tài)放底的不能再低：“時虞，老大死的早，在我心里，早把你當(dāng)親兒子一樣疼，往事時間長，你那會還小，定是你誤會什么了，叔叔嬸嬸今天來也沒其他的事，主要就是放不下你的身體，聽戴醫(yī)生說你還是不接受治療，時虞啊，你這身體拖不得了啊！”
他這說的老淚縱橫，旁邊伊敏也跟著抹眼淚：“你這孩子，嬸嬸看著你長大，一直沒想到你對我們的成見有這么深，你叔叔嬸嬸也老了，現(xiàn)在決定不了你們年輕人的事，但是哪個長輩愿意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她說著聽者流淚聞?wù)邆摹?p> 段虞起先只是冷眼看著，良久好像起了惻隱之心，起身親自倒了兩杯茶，放在兩人面前。
段正鈞夫婦有些受寵若驚，段正鈞看段虞的臉色有些和緩，心中暗自竊喜，想趁熱打鐵，他都安排好了，段虞現(xiàn)在只手遮天，跟他掙就是拿雞蛋碰石頭，但是只要他接受治療，自己就有辦法控制他，畢竟半死不活的人，也沒死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