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喜歡一樣?xùn)|西,就要愛它保護它
早飯過后,段虞處理公司的一應(yīng)事務(wù),雖然他還在病中,但該做的事一樣不少,郵箱里一天不清就是上百封未讀電子郵件,手頭上需要他過審簽字的文件也堆積成山,這些還是在他下下放權(quán)利,通過幾方合計,下面的人做不了決斷,擇優(yōu)處理的資料才會上傳到他這里。
褚楚或許是知道他很忙,也不打擾他,早就離的他遠(yuǎn)遠(yuǎn)的,在露臺來來回回擺弄那幾盆盆栽。
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在花盆間穿梭一圈,地上全是枯枝敗葉,除了韭蘭,任是開的再嬌艷的花都逃不過她的魔掌,轉(zhuǎn)眼間,剛剛還姹紫嫣紅,生機勃勃的花園就變成光禿禿的死亡現(xiàn)場,偌大的露臺只有孤零零的韭蘭一枝獨秀。
她站在那簇韭蘭處思考了一陣,回房端來一盆水,一股腦全朝著韭蘭傾倒下去,瞿奉看見的時候,那簇韭蘭正煎熬在波濤洶涌的水浪中。
他沖上去搶過水盆,擱在地上,搬起花盆把多余的水往外傾倒。
褚楚早在看見他的一瞬間就警惕地退到了露臺邊緣,瞿奉把盆里的水倒干凈,掃了一眼災(zāi)難現(xiàn)場,有些責(zé)備的眼神朝著褚楚看過去:“幺小姐,韭蘭不能澆這么多水……”
她雙手空空,充滿稚氣的臉上還有些淤泥,靠著鐵制的雕花扶手迷茫又帶著害怕的看著他的表情莫名有幾分可憐兮兮。
瞿奉停頓了下,本不打算多說,但還是忍不住勸解道:“喜歡一樣?xùn)|西,就要愛護它,保護它,人是這樣,花也是,正所謂世界上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幺小姐要學(xué)會多欣賞這個世界的美。”
褚楚不甚理解地看著他,良久又移開視線去看遍地殘肢,低頭思索了一陣,須臾帶著恍然大悟的表情,遠(yuǎn)遠(yuǎn)地繞過瞿奉,把地上還留有根須的植物又栽進只剩泥土的空盆里,她拍拍盆壁,傻傻的去看瞿奉。
瞿奉點頭,正要說話,身后響起一聲春風(fēng)般輕緩和煦的聲音。
“怎么了?”
段虞步子輕微,慢慢朝著這邊走過來,瞿奉讓開,他身后一地的狼藉出現(xiàn)在段虞眼前,段虞只是大略地掃了一眼,輕飄飄地擲出一詞:“無妨?!?p> 隨后他對還蹲在地上的褚楚招招手,溫柔道:“過來,弄得滿身的泥,我?guī)闳ハ聪础!?p> 褚楚站起來,愣愣看了一眼盆栽再看了一眼瞿奉,最后還是朝著段虞走過去,段虞也不嫌臟,直接牽過她的手。
露臺只余瞿奉站在原地,看著一地殘肢,蹙眉若有所思……
褚楚把全身打理干凈,又回到書房,她先是往露臺看了一眼,外面空蕩蕩的已經(jīng)被整理干凈,也不見瞿奉身影,應(yīng)該是打掃完成后就離開了。
段虞看出她的心不在焉,沒多說什么,只是把她的畫具都親自擺上,白紙夾在畫板上,細(xì)致的連調(diào)色盤的水都給盛好,褚楚朝他善意的一笑,自然而然坐在畫桌旁,提筆握了半響,卻遲遲下不了筆。
這時候書房外突然傳來敲門聲,戴昕不客氣的聲音伴隨著砰砰地砸門聲在門外響起:“段虞,段虞你給我出來!”
段虞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下,但還是拿過茶幾上的花瓶,輕輕放在褚楚視線的正對面,和緩地建議道:“不知道畫什么?那就選喜歡的,喜歡什么畫什么?!?p> 褚楚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那朵韭蘭,明明早上剛摘的時候還很鮮艷,這時候有些懨懨的,看起來一絲精神也無,這給褚楚一個錯覺,它好像也沒有想象中那么漂亮。
門外的敲門聲越來越響,想來是門外的人等不到人來開門,開始用腳踹門了,其中還伴隨著瞿奉小聲的勸說。
段虞往房門看了一眼,終是緩緩走過去打開了門。
戴昕看段虞出來,掙開瞿奉的挾持,怒氣沖沖道:“段虞,你到底想干什么?”這還是第一次見他這么疾言厲色,一直以來戴昕都是置身事外的旁觀者,保持著他的優(yōu)雅看著高門世家雞飛狗跳的鬧騰。
段家花高價請他過來,為的是為段虞治病,段虞不信任他,他同樣也有自身的清高自傲,既然主人拒絕治療,他何必再去貼臉勸說,段虞是個有思想的正常人,既然做出決定,就要承擔(dān)自己的任性造成的后果。
但是,那個在精神病院壓榨五年的堅毅女孩,她的思想有誤區(qū),不能做出最合理的判斷,只需要一種正確的引導(dǎo),就能把她從極端的邊緣拉回來,戴昕想幫她,但是段虞已經(jīng)整整五天沒讓他見著她人了。
“你這樣根本就不是為她好,她智商正常,身體機能也沒問題,只是思維有了障礙,我能讓她變得正常,就像那些正常人在陽光下奔跑,融入社會,努力去追求自己的信仰,而不是被困在自己陰暗的世界,日復(fù)一日重復(fù)千篇一律的單調(diào)生活!”
段虞表情淡淡,回身輕輕關(guān)上門,才看著戴昕不急不緩道:“平淡有什么不好?戴醫(yī)生別忘了,我做的一切,只是她期望的,她想要這些,我只是滿足了她所有愿望,包括不想見到戴醫(yī)生這件事?!?p> 戴昕:“是,她除了你,所有人都不想看到,所以你心之所安把所有人隔絕到她的世界外,她不敢踏出房門,所以你理所應(yīng)當(dāng)縱容她把自己困在這一方小天地。”
“你理解過她內(nèi)心最深的訴求嗎?拋開一些花里胡哨的東西,你懂她最想要的是什么嗎?你做的一切,只是隨了自己的心愿,利用她的懦弱滿足自己控制她的欲望,你這樣跟精神病院那些人渣有什么區(qū)別?”
“戴醫(yī)生!”他這番話說的著實大逆不道,瞿奉嚇了一跳,呵斥道,當(dāng)場就要強制把人制服拖走。
戴昕氣憤地?fù)]開他的手:“我自己會走!”
他走之前又回頭看了一眼門前面無表情的段虞,冷呵了一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天她捅人的那把匕首是你放的吧,呵呵,你的愛還真是可怕,居然縱容她去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