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包就放在對面通鋪的床頭上,距離不遠,成鐘清楚看到包是空的,沒裝什么東西。
牛皮包的主人頭靠在被子上,大張嘴巴,響亮地打著呼嚕,睡得十分香甜。
成鐘下了床,到了斜對面通鋪前,推了推這個黑臉漢子的胳膊。
“你這娃娃,想做啥哩?”
黑臉漢子驚醒了,詫異地瞪著朦朧睡眼發(fā)問。
他說著一口地道的蘭州話。
“嗬嗬,大叔,我看上你這只包啦,賣給我行嗎?”
成鐘用手指向牛皮包,語帶著歉意地說。
“買包?說笑話哩嘛!這里是睡覺的地方,又不是做買賣的地方?!?p> 漢子疑惑不解地說。
“大叔,對不起,打攪你休息啦!
這個包,我真心想要,請您開個價吧?!?p> 成鐘平靜地看著大漢的眼睛說道。
他態(tài)度真誠,不慌不忙,不卑不亢。
“這個……是裝修理工具的包包,你娃娃家要它有啥用哩嘛?”
“我正好買了些修車的鐵工具,實在沒東西可裝,普通的包包怕壞在路上,帶不回去啊?!?p> “是嗎?我這包包可還新著哩,才用了一個月不到?!?p> “好大叔啊,您應該是工廠里的修理工吧,等回廠里再申請一個不就行了么。
算你幫我解決難題了,請開個價吧!”
“啊呀,你這娃娃看著人尕,眼睛里倒是有些水水哩。
好好好,算我交了個尕‘聯手’,你給上十個元了拿著去?!?p> “好啊,成交啦!”
成鐘立即把那只包拿了過來,抱在懷里,然后從兜里拿出一張“大團結”,雙手遞了過去。
說實在話,一個包要十塊錢還是貴了些,漢子只是想試探一下,沒想到成鐘竟然沒還價,直接買了。
其他的客人面面相覷,覺得成鐘年紀小,不懂行情,讓大漢給蒙了。
但沒有人愿意點破。
雪連成也深感困惑,不知道成鐘為啥一定要買一個這么結實的包。
直到后半夜,她才算徹底明白了。
半夜十二點的時候,成鐘便拉著雪蓮成起床。
兩人輕手輕腳地離開車馬店,小跑步來到了徐守君家的小院附近。
他倆在一個電線桿子旁邊蹲下了來,靜靜地觀察了十分鐘以上。
午夜時分,萬籟俱寂,周圍連個鬼影都沒有。
成鐘在前,雪蓮成在后,他倆像兩只野貓一樣,敏捷地閃身進院,從火箭筒轟開的門洞里鉆進了樓房。
因為怕手電筒太亮,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成鐘便讓雪蓮成拿出了夜明珠。
成鐘已經算是輕車熟路啦,很快到了徐守君的臥室。
兩張雙人床都不在了,室內能移動的家俱,全都被搬空。
到了墻邊一看,墻面整潔,秘室入口根本沒有被發(fā)現。
成鐘通過機關,打開秘密通道,拉著雪蓮成就鉆了進去。
不料才走出兩、三米遠,就遇到了一個單獨的小秘室。
成鐘打開了手電。
小秘室面積僅兩米見方,兩個人站著都顯得擁擠,所有角落一眼便可看清。
靠墻立著一個小木柜。
成鐘蹲下身子,動手拉開了柜子上的木門。
小柜子里面有一層隔板,把空間分為上下兩層。
上層是一大捆人民幣。
下層是一大捆外國錢,面額都是一百,應該是美元。
成鐘對這個柜子發(fā)了一會兒呆。
他開動腦子,使勁兒回憶徐守君當時領他進來時所走的線路。
“一定是當時太黑了,徐守君又沒有開燈,我才沒有注意到這處小秘室。
通往最大秘室的秘道,一定就在這處小秘室的墻上?!?p> 成鐘心想。
他站起身,按照自己隱約的記憶,開始到處尋找機關。
十分鐘之后,他終于又打開了一條秘道。
誰知才向前走了十多米,又出現了一處較大的秘室。
此秘室五米見方,墻角擺著一個較大的木柜。
打開木柜一看,第一層還是幾大捆人民幣,第二層是幾大捆美元,第三層,則是幾十根黃燦燦的金條。
那天夜里,成鐘跟著徐守君進秘道時,由于一路沒有開燈,成鐘壓根兒沒有注意到,沿途還有這樣兩處秘室。
成鐘此時立在那里,心中感嘆不已。
說實在話,他再次震驚于徐守君的狡猾多謀,并從心底里開始佩服這位新認的干爺爺了。
徐守君對人心的把握真是太到位了。
他如此安排,即使別人僥幸找到秘道,也只能拿走他很小一部分的錢財。
對一般的人來說,找到第一處秘室,就已經十分滿足了,不會再作他想。
遇到頭腦復雜、心思難纏的人,頂多只可能找到第二處秘室。
當看到第二處秘室中,有如此巨額的錢財,誰都會以為這是徐守君的全部身家了。
估計,絕對不會有人想到,這些僅僅是冰山一角,而更多的寶貝還藏在深處。
“除非……他是神靈!”成鐘心想。
連續(xù)見到兩處秘室,像是童話中的主人公幸運地打開了財寶之門。
雪蓮成又是激動,又是緊張,小心臟加速跳動,渾身上下已經大汗淋漓。
她連做夢都沒有想到,她心目中的神奇少年成鐘,竟然帶她來到了這樣一處秘境。
在這里,錢和金條竟然像是普通的磚頭、石塊一般堆放。
成鐘也有些小小的激動,但與雪蓮成相比,簡直是平靜如水,波瀾不驚。
他輕輕撫摸著雪蓮成濕漉漉的手心,低聲說:
“小兄弟,你先別激動啊,還沒到正地兒呢。
在我們漢地,有一句話叫做‘獅子滾繡球,好戲在后頭’哩!”
成鐘又花費了大約十分鐘,在墻壁和墻腳仔細地研究一番,再次打開了秘道。
這一次,終于進入了徐守君真正的秘室。
成鐘沒有開燈,只用手電筒掃過滿屋子的奇珍異寶,給雪蓮成看。
這一刻,雪蓮成的呼吸變得粗重不堪。
她的小心臟使勁撞擊著胸膛,似乎要從那里破壁而出。
黃豆大的汗珠,如同從頭發(fā)里發(fā)源的溪流,順著臉頰和脖子一路奔流而下。
她似乎身體虛脫,無力地傾靠在了成鐘的身上。
若不是成鐘從腰里抱著,她早就癱軟在地上了。
成鐘一聲不吭,耐心地等她平靜下來。
他繼續(xù)單手摟抱著她,整理好自己的想法,低聲但吐字清晰地說道:
“我告訴你啊雪蓮成,這些都是徐守君留給我的。
我認他為爺爺,愿為他料理后事,算是他的繼承人,有權得到他的遺產。
如果我是個貪婪的人,這滿屋子的寶貝錢財便全是我的。
這兩天,我一真在認真考慮這件事情。
錢財確實是好東西呀,誰都離不開,也是身份地位的標志。
但是,錢太多了,也許會變成災難,甚至搭上自己的性命。
這樣的故事,歷史上比比皆是啊。
當然,我也不想裝什么高尚。
我也想改變爺奶爸媽和整個大家庭的生活,讓全家人過上好日子。
況且,將來我們還有許多大事要做,有錢總會方便很多。
所以,我決定帶走一少部分錢財。
畢竟徐守君是真心想把這些遺產留給我,我拿他的錢也在情理之中,可以心安理得。
但是,我們也不能拿太多啦。
我想,咱倆的兩個書包只裝人民幣,塞滿為止。
我剛剛買的牛皮包只裝金條,裝滿了估計拿不動,二、三十根足矣。
這一屋子寶貝,咱們只是看一眼吧,我準備下一步想辦法交給國家。
為了留個念想,你可以從中挑一樣東西,我也只挑一樣東西。
現在你開始挑選吧!”
話音未落,只聽得“吧嗒”一聲,成鐘打開了秘室的電燈。
霎時間,金光閃耀,珠玉瑩輝,強烈與柔和的兩種反光相互交織,形成一個令人心醉神迷的夢幻世界。
兩個半大孩子,席地而坐,癡癡地注視著滿屋子的寶貝,久久地說不出一句話。
剛才,聽了成鐘的一席話,雪蓮成連連點頭稱是。
她對這個天才少年的認識又加深了一步,崇拜也加深了幾分。
她終于站起身,開始挑選中意的寶貝。
說句實在話,這里的珍寶,成鐘和雪蓮成以往誰都從沒見識過,當然,也真不知道這些東西哪個更值錢。
所以嘛,說是挑選,兩人心里其實都沒有什么衡量標準,只能是憑著個人的喜好而定。
也許選了半天,最后選準的反而是這里最不值錢的東西哩。
雪蓮成拿起這個看看,又拿起那個摸摸,越挑越眼花啦。
成鐘卻并不催促,帶著一副笑瞇瞇的表情,靜靜地坐在一旁等候。
“也許,這就是人生最幸福的時刻吧。
我不能催促她,就為了把這種幸福時光拉得更長!”
成鐘的心里,常常會冒出類似古怪的想法。
終于,雪蓮成挑選好了。
她手里握著一塊金燦燦的進口名表,是男式的那種。
在雪蓮成動手挑選的時候,其實成鐘也在心里挑選。
看著雪蓮成挑完,成鐘快步走過去,拿起了一顆足有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
接著,兩個人返回到第二個秘室,開始往包里裝錢。
人民幣最大是十元的面值,一個書包其實裝不了多少錢,頂多也就四、五萬而已。
在雪蓮成的建議下,成鐘在另一個書包里裝滿了美元。
美元是一百的面額,一個書包大約可裝三、四十萬。
按照原計劃,牛皮包用來裝金條,大約裝了三十根之后,皮包已經沉甸甸的啦。
最后,成鐘仔細地把每處秘道口都重新關閉好,兩人這才悄然地離開徐家。
等返回車馬店的時候,已到了早晨五點左右。
早起乘車的客人已經起床。
他們牽出馬兒,把三個鼓鼓的包用帶子系連在一起,搭在馬鞍之上,牽著馬上路,出城而去。
天剛放亮時,兩人一馬已離開礦區(qū)十里開外。
成鐘一邊向前走,一邊嘴里嘀嘀咕咕地念起咒語。
大約一刻鐘之后,頭頂傳來巨翅破空的聲音,然后是一陣冷風刮過。
一只巨鳥降落在兩人面前,用嘴梳理著略顯凌亂的羽毛。
成鐘便讓雪蓮成乘坐大鵬鳥,帶著三個包先行,回去后交給雪里紅收藏起來。
他自己則騎著馬,順著大路,悠哉悠哉地一路返回……
早晨十點多,成鐘便到了鐵木山古廟灘。
一看“雙雪”不在,就把馬栓好,直接向著山頂爬去。
“雙雪”果然在雪里紅平時曬太陽的小平臺,“嗚嗚哇哇”地說著話。
一見成鐘到來,雪里紅仰頭嚎叫。
一會兒功夫,小狼崽“嗖”地竄上了平臺。
狼崽子的個頭又長高了不少,揚頭翹腚,背如彎弓,開始出現了細腰狼族的身形特征。
它圍著成鐘,搖頭擺尾,上竄下跳,轉著圈地撒歡子、獻殷勤。
對于雪蓮成,則不予理睬,像是沒有看見一樣。
雪蓮成幾次想動手摸它,都被它冷冷地躲了開去。
雪里紅看著成鐘,“唔唔”地說起了“狼語”:
“此生得遇賢弟,非吾之幸,乃細腰闔族之幸也。
吾子雖幼,蒙賢弟所救,當盡其一生追隨左右。
近日,吾已教其狩獵之術,現粗有裹腹之能。
今日便交由賢弟照弗,可令其隨侍早晚,熟習人族之俗。
待寒假之時,賢弟將攜之同入‘狼域’,共修大能,以效‘二郎’真君與‘哮天’先祖之偉業(yè)。”
在雪蓮成的幫助翻譯之下,成鐘準確地了解了雪里紅的意圖。
他眼睛望向崽子,崽子也懵懵懂懂地朝他點頭。
成鐘便向雪里紅告別,帶領雪蓮成和崽子,離開鐵木山,直向家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