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幕
“若由基的人頭能讓城主的爵位更進(jìn)一層,也是由基有幸?!毕蛴苫徊粦郑爸皇遣恢侵髂芊衲钜恍┙B梁君的舊情,不要為難白陌公子?!?p> “你們不用互相求情,我一點兒都不感動?!绷_不疑不耐煩地擺手,“我既不想殺你們,也不想把你們交給糾國朝堂,但是你們給我?guī)砹撕艽蟮穆闊?,如果你們不聽話,我可能真的會殺了你們?,F(xiàn)在你們披枷帶鎖,我要殺你們易如反掌,我沒有必要和你們耍什么花樣。所以,為了你們自己好,按我說的做,明白了嗎?”
“愿聞其詳?!?p> “接下來不管你們看到什么,不要說話,也不要動,除非是我命令的,而我所有的命令,你們都要絕對服從?!?p> 向由基想了想:“可以?!?p> 羅不疑給瀝叔遞了一個眼色,瀝叔會意地繞過三個人,走到密室的石門邊,把石門拉開了一條縫。
片刻之后,石門被從外面推開了,幾個武士和獄吏押著三個遍體鱗傷的囚犯走進(jìn)密室。瀝叔朝獄吏們點點頭,獄吏就攙著渾身顫抖的囚犯們,在囚犯們咿咿呀呀的哀嚎聲中把他們一個個用繩索將四肢綁牢在釘入墻上的木樁子上。密室里昏暗的燈光把這些木樁子很好的隱藏了,連向由基都沒能看清楚。獄吏們卻是輕車熟路,想來也不是第一次干這種活。
為首的獄吏拿出一堆刑具,分發(fā)給其他獄吏,又轉(zhuǎn)頭看著羅不疑。
羅不疑問向由基:“你們確定要完全按我說的做了?”
向由基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墻上掛成一排的囚犯,遲疑了片刻:“我們確定?!?p> “好,希望你們說到做到,”羅不疑點頭,“一旦有出格的舉動,我們之間的約定立刻作廢,你們不會活著走出去……當(dāng)然你們也可以試著殺了我然后逃走?!?p> 瀝叔手腕一翻,一柄短劍出現(xiàn)在他手里:“坐下?!?p> 陸振警惕地上了半步,想把向由基和白陌擋在身后。向由基搖搖頭,自己先盤腿坐下了,白陌和陸振也隨后坐下。幾道弧光閃爍中,束縛住他們的木枷精確地斷成了兩截。瀝叔扔下一串鑰匙,白陌撿起鑰匙,為向由基和陸振打開了手腳上的鐐銬,解脫出來的向由基也為白陌打開了鐐銬。
瀝叔指了指囚犯對面的那堵空墻壁:“你們可以……轉(zhuǎn)過去?!?p> 白陌和向由基都皺著眉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但是也沒有轉(zhuǎn)過身背對著那些囚犯。瀝叔也沒有堅持,而是向獄吏們揮了揮手:“開始吧?!?p> “啊……”一名囚犯爆發(fā)出凄厲的慘叫。
帶著倒刺的長鞭掃過了他的胸口,帶走了一大片皮肉,頓時鮮血淋漓。
殘酷的行刑開始了。
這是一場不以審訊為目的的行刑,行刑的唯一目的就是折磨這些囚犯。
向由基突然明白了為什么一開始囚犯們只能咿咿呀呀地發(fā)聲。
他們的舌頭已經(jīng)被絞碎了,除了竭盡全力地哀嚎,他們發(fā)不出任何有意義的聲音。
石門被特意留開了一道縫,撕心裂肺的慘叫此起彼伏地回蕩在整個破軍獄中,整個監(jiān)獄的囚犯都感同身受地縮在自己監(jiān)舍的角落里瑟瑟發(fā)抖,不知道哪一天這種遭遇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坐著的三個人眉峰緊鎖,帶著震驚、疑惑和厭惡旁觀著這場沒顯示故意為之的行刑。行刑持續(xù)了一刻左右,囚犯們的聲音低落下來,慘叫漸漸變成了若有若無的呻吟,這時一名重甲武士突然拔出佩刀上前一步,砍斷了一名囚犯四肢上的繩索,粗暴地拽著他的頭發(fā)把他拉到了向由基面前。
向由基不明所以地抬頭,一股熱流帶著濃重的血腥氣驟然間迎面而來,向由基避無可避,被這股熱流淋了一頭一身。
是血。
武士一刀切開了囚犯的喉嚨,把噴涌的鮮血全部傾灑在向由基的身上。
陸振臉色劇變,就想坐起來。
“別動!”瀝叔低喝。
渾身浴血的向由基抬起手,示意陸振不要輕舉妄動。
很快第二第三個囚犯也遭到了割喉,白陌和陸振被他們的血澆得透濕。
幾個獄吏拿出六個大可裝人的布袋,先把三具囚犯的尸體裝進(jìn)去扎好,再把剩下的三個布袋從頭頂套在了向由基三個人身上。
他們本能地掙扎了幾下,瀝叔再次低喝:“別動!”
“好了?!绷_不疑的聲音響起,“現(xiàn)在你們已經(jīng)是死人了?!?p> 門口響起了密集的腳步聲,更多的獄吏進(jìn)入了這間隱秘的行刑室。他們合力把六具“尸體”抬了出去,扔到了破軍獄門口的牛車上。向由基三個人被三具真正的尸體死死壓著,濃重的血腥氣環(huán)繞著他們。一大塊麻布蓋住了牛車上的一堆尸體。鞭聲一響,牛車隆隆地開動起來,趁著夜色駛向城外。
一滴一滴的血從牛車的木板縫隙間漏下,在車后淅淅瀝瀝地拖出幾道暗紅的長線。
牛車壓過街道的石板經(jīng)過路邊的旅舍,二樓靠路一間無燈房間的木窗支起半扇,桑茗倚在窗邊,一路目送著牛車走遠(yuǎn)。
“這個羅城主,也沒看起來那么好說話啊……”桑茗收回目光,“你們在城里走動,不要隨意和人爭執(zhí),能忍就忍,能讓就讓吧?!?p> “好?!鄙\砗蟮膶O啟允諾。
“桑茗師兄,”徐盼說,“今夜星象,是否又有異了?”
“有異?”桑茗苦笑著搖頭,“天下大亂以來,星象就再沒有按照天元渾象儀的軌跡運(yùn)行過了,如果哪天諸星突然又各安其位了,那才是所謂的異象吧?!?p> “所以我們才要入世游歷,既要觀星,也要觀世,”孫啟接過話,“探尋這動蕩之世,星象與人事的聯(lián)系?!?p> 桑茗目光深邃,落入漆黑的天幕之上無盡幽遠(yuǎn)的星河。
“星主曾對我說,天元渾象儀和觀星秘術(shù),就是在上一次大爭之世,玉衡宮先賢的智慧結(jié)晶。我有預(yù)感,我們這一次入世游歷,或許會再次為玉衡宮的觀星秘術(shù),帶來……翻天覆地的革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