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遺產(chǎn)
畢竟十幾年沒見了，真島還能記得我也真是不容易。
“真的是你嗎，薰醬？那個薰醬？”
“當(dāng)然是我，難道還有別人嗎。當(dāng)年還是我跟一馬一起，把您請回東城會的呢?！?p> “真的是你呀！”這一確認(rèn)是我，他的聲音立刻就放開了，這完全不著調(diào)的嗓音真是讓人懷念“薰醬，好多年沒見了，我記得你去美國了，什么時候回來的日本？”
“剛回來半個月。”
“怎么想起來找我了，是想我了嗎？還是…”
真島的聲音還是那么有特點，讓人聽了就想揍他。
“我是有事情想找你幫忙。”
“什么事，盡管說。”
“嗯…是這樣的…自從我跟一馬分手之后，這些年我們在沒有聯(lián)系過，如今回來了優(yōu)先事情想找他，但是我又聯(lián)系不上他，所以我就想問問您或者大吾先生，能不能聯(lián)系上他?！?p> “這樣呀…”說到這，真島明顯有些遲疑了，說話的底氣也不足了，像是有什么難處，或者是被人戳中了軟肋一樣“這樣吧，你下午有時間嗎，來本部一趟，我們仔細(xì)說一下，這其中的事情有些復(fù)雜?！?p> 真島這么正經(jīng)說話，我反倒有些聽不習(xí)慣了，聽這口氣有些不對，我現(xiàn)在還是先別問了，應(yīng)該是一時半會講不清楚的。可能是一馬的事情有什么為難吧，感覺可能挺復(fù)雜的，具體情況只能見面才能知道了。
“好吧，什么時候你說吧?！?p> “時間你來定，到時候我派人去接你。怎么說也是客人，讓你自己來的話太說不過去了。”
“那好吧，過會我把位置發(fā)給你，你讓車在那里等著?！?p> “沒問題?！?p> 龍司放學(xué)后，也不能讓他這么一直一個人呆著，還是帶上他吧。正好也讓他看看日本的黑社會是什么樣子，也讓他看看他父親和舅舅曾經(jīng)生存的地方。
“我再帶一個人去，可以嗎？”
“哦？帶誰呀？”
“到時候就知道了。”
“行，那你把什么時間、在哪接你發(fā)給我。”
“好的，之后再見，我先掛了。”
掛斷電話后，我要做點去東城會的準(zhǔn)備。稍微“喬裝”一下，戴上早上跑步時用的墨鏡和帽子，多少讓人第一眼認(rèn)不出來是我，這樣就足夠了。
我其實并不想去東城會，但也沒辦法。我們要談的事情肯定不簡單，可能見的人不少，而且肯定得談很長時間，與其在外面找一個地方，不如去本部來的保密的多。但是我這次被調(diào)回來，是擔(dān)任組織犯罪對策部部長的，跟黑社會是完全對立的。雖說還沒上任，但這樣與黑社會接觸還是有些不妥，要是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還是很麻煩的，主要的是我怕影響到龍司。好在我也算是消失了十多年，應(yīng)該沒有誰會這么閑，但多少得注意一些。
我來到龍司學(xué)校附近的一個小巷里，用手機發(fā)了一個定位給真島，并告訴他我的打扮。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一輛黑色的轎車，駛進小巷里停下。副駕駛上下來一留著另類莫西干式背頭，滿臉的釘狀飾品的男人，他這樣子與他這身西裝真是不搭，這一看就不像是正常人，肯定是真島的人。
“釘子男”徑直走到我面前，很恭敬的問道：
“請問您是狹山女士嗎？”他的嗓音有幾分像真島。
“是的。”
“釘子男”一鞠躬，介紹道：
“我是真島組的南…”這人給我好強的違和感，感覺就像一個神經(jīng)病努力裝成正常人的感覺。再加上他著嗓音，和這說話的語調(diào)、方式，如同有人掐著他的脖子，硬逼著他正經(jīng)說話一樣“…老爹叫我們來接您。”他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后問道“老爹說，您還有位同行的人？”
“是的，我這就去接他，麻煩你們在這里稍等一會。”
“好的。”
說罷，我便前往了龍司的學(xué)校，在大門口等待龍司放學(xué)。
放學(xué)后，龍司是跟昨天那個小姑娘，我記得叫東川紗織，還有另外一個我不認(rèn)識的小男孩，他們是一起結(jié)伴出來的。東川紗織是個聾啞人，龍司本身話就很少，他們兩個結(jié)伴倒挺合適的。另外那個小男孩，看起來很陽光、很活潑，應(yīng)該會是一個不錯的“調(diào)和劑”。
我在校門口遇見了東川母親，我們稍微寒暄了幾句，東川母親表達(dá)了對龍司的謝意，也給予了龍司很高的評價，希望這些能讓龍司更自信一些。之后我就領(lǐng)著龍司前往之前的小巷，坐上早已等候多時的轎車，來到了東城會本部。
剛一到本部，我看到這個場面，就是一個勁的頭大。我就是少叮囑了一句“要低調(diào)點”結(jié)果就成了這樣，這真是怕沒人見到我們呀。哎…都到這個地步了，后悔是來不及了。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上了，再怎么說，我也不能在這丟了面子，不僅僅是因為龍司，也因為“他”。
經(jīng)過眾人行禮的庭院，我們來到了室內(nèi)，進入二樓會客廳，房間里除了真島和大吾以外，還有一個一臉苦大仇深的人，與兩個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大背頭男人。但是，這個座次…
我跟真島和大吾簡單交談幾句后，真島找了個理由將龍司支去了別的房間，看來接下來才是正題，而且有什么不適合龍司聽的內(nèi)容。
龍司離開后，大吾介紹了一下在座的幾位。
“狹山小姐，我介紹一下?！贝笪嵯仁侵钢莻€一臉苦大仇深的人說道“這位是東城會若頭，兼直系冴島組組長，冴島大河?！?p> “初次見面，我是冴島?！眱陯u大河點頭示意一下。
他也是關(guān)西腔，聲音好低沉。
我也回禮道：
“我叫狹山，狹山薰。”
原來如此，他是若頭啊，難怪他的座次在真島之前。但是，之前的若頭，我記得是柏木呀。就算隱退了，也應(yīng)該是真島坐上這個位子，為什么會是他？而且，他也不是風(fēng)間組，那風(fēng)間組哪去了，難道是出了什么意外。算了，這跟我也沒什么關(guān)系，我也不用管。他在這，估計也僅僅是因為地位的原因。
隨后大吾接著介紹道：
“真島組長，就不用多介紹了吧?！彪S后大吾指向另外一邊的兩人“這兩位是日俠連的二代目總裁國枝政志，和日俠連三代目總裁國枝信長?！?p> “初次見面。”兩人略施一禮。
“請多關(guān)照?！蔽乙策€以一禮。
這兩個人我都不認(rèn)識，難道是因為地位特殊，還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為什么會讓他們在這里？
“咚咚咚”這時敲門聲響起。
“進?！贝笪岬馈?p> 一人推門而入，進屋后先鞠了一躬。這個人的長相極為普通，普通到人道人群里都找不到的那種。
“過來?！闭鎹u招了招手，來人走到真島身邊，真島介紹道“這是我們組的西田。”
這個人，我怎么感覺見過呢。
真島為什么特意叫這個人來，按照身份來說他應(yīng)該不夠資格，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嗎？
“狹山小姐，我們進入正題吧?！?p> 大吾的聲音將我的思緒，又重新拉回到了這里。
“好的?！?p> “首先我還是要再確定一下，龍司君真的是桐生大哥的孩子嗎？這點至關(guān)重要，您能確定嗎？”大吾怕我誤解有急忙補充了一句“這與我們之后的談話密切相關(guān)，我沒有別的意思，希望您不要誤解。畢竟，您與桐生大哥都是十幾年的事了?！?p> “我能理解你的意思，關(guān)于龍司這點我完全可以確定。其實，當(dāng)年我去美國的時候就已經(jīng)懷孕了，只不過后來跟桐生分手的時候，我并沒有告訴他。我這次回來，也是想要跟他說明這件事情?！?p> 剛來的那個西田聽到，聽到大吾這么說，連忙扭頭看了過去，隨后再看向我。就這樣反復(fù)了幾次，確認(rèn)了我們不是在開玩笑。他的驚訝溢于言表，那驚訝的表情十分夸張，就如同決堤的大壩一般，五官瞬間崩潰、面目扭曲。真島發(fā)現(xiàn)西田的失態(tài)，一肘懟在了他的腹部，西田右手捂著腹部，左手撐著沙發(fā)背，險些倒下。但這一肘，要將他從驚愕中拽了回來。
在場幾人除了真島是癱坐在沙發(fā)里之外，其他人都是正襟危坐。當(dāng)聽到我的話時，大吾的肩膀有些松掉了，感覺就像是卸掉了壓在肩上的重?fù)?dān)一般。大吾總給人一種愁眉苦臉的感覺，但在這一刻他終于如釋重負(fù)一般展顏一笑，可是這份舒暢的感覺轉(zhuǎn)瞬即逝。大吾躬下腰，雙手指撐著下巴，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
大吾慢慢直起身道“狹山小姐…”大吾欲言又止“嗯…關(guān)于…”
“還是我來說吧，大吾。”
真島看大吾有些難以啟齒，就想替他說。但是大吾抬手制止了真島，然后說道：
“狹山小姐，請您有些心理準(zhǔn)備，事情是這樣的…”
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一份強烈的不安襲上心頭。
“…桐生大哥，去世了?！?p> 大吾不像是在看玩笑，除了真島和大吾另外四人都閉上了眼睛，沉默不語。我看向真島，真島很落寞的點了點頭。
我頓時感覺頭暈?zāi)垦＃碜泳拖癖持U塊一樣沉重?zé)o法挺直，我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垮掉了。我的身體不斷向右傾倒，我用右臂架在沙發(fā)扶手上，奮力支撐著垮掉的身體。
“薰醬！”
“狹山小姐！”
真島與大吾不約而同的叫道，真島起身想要過來扶我一把，我擺了擺手示意我沒事。
沒想到，十二年前一別居然成了永別。我該怎么向龍司解釋，我?guī)貋恚獛フ腋赣H，可是現(xiàn)在他的父親去世了，我該怎么跟他說明呀。
對不起，龍司！對不起，一馬！如果當(dāng)年我把事情告訴他，事情可能就不會這樣了，真的對不起。如今，龍司沒有了父親，一馬也不知道自己有兒子，我真是對不起你們。
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說什么也都沒用了…
大吾慢慢走了過來，遞給我一個手帕，這時我才察覺，我的眼淚在不停地流淌。
“狹山小姐，請節(jié)哀?！?p> 我擦拭著眼淚，緩和著情緒，整理著思緒，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慢慢冷靜了下來。在我冷靜的過程中，大吾在與其他幾人小聲討論著什么，但是我現(xiàn)在完全沒心情去管那些。
“他因為什么原因，怎么走的？”
“事情是這樣的…”大吾將這些年來一馬的過往，一一講述給了我。
一馬這些年真是不容易，他可能無法做到盡善盡美，但至少他是一個好“父親”，找機會去看看小遙吧。
我應(yīng)該去祭拜一下，也好把龍司的事情告訴他，希望能告慰他的在天之靈。
“他的墓地在哪？后事是是誰操辦的？”
“在神室公墓，是伊達(dá)真先生操辦的。”大吾的話語雖然很平淡，但是語氣中充滿著愧疚。
“大吾先生，您無須自責(zé)，這是他所選擇的道路?！?p> 希望的話能讓大吾有所寬慰吧。
“狹山小姐，今日請您過來，一是為了告知桐生大哥的事情。另外還有一件事情需要跟您商討，這跟龍司君也有著密切關(guān)系。”大吾的聲音很低沉，語氣也很鄭重。
“什么事，請講。”
大吾道：
“桐生大哥算是留下了一筆遺產(chǎn)，如今龍司君是桐生大哥的真正繼承人，所以想跟您交代一下這筆遺產(chǎn)的事情?！?p> “算是？遺產(chǎn)？”
“是這樣:桐生大哥受過處分、坐過牢，無論桐生大哥出于什么考慮，但最根本原因還是因為東城會。而且桐生大哥的死，東城會也是有責(zé)任的，所以本部對桐生大哥是有補償?shù)?。還有，歷代會長都會有‘養(yǎng)老金’，即使桐生大哥去世了，這筆錢依舊是有的。另外，每月是有給桐生大哥的月供，這三部分加起來就是桐生大哥所留下的‘遺產(chǎn)’?！?p> 原來是這樣，沒想到即使他走了還是給孩子留下一些東西，可是我的身份有些…但如果可以的話還是接受吧，算是一馬給孩子的幫助吧。
“有多少？”
“我們剛才核算完，整合一下，一共有五百億日圓?！?p> “五百億??？”我不由得叫出了聲。這個數(shù)額當(dāng)真是驚到了我，我險些從沙發(fā)上蹦起來“怎么會這么多??？”
“這其中原因有些復(fù)雜，聽我慢慢給您解釋?！贝笪峤忉尩馈笆紫仁茄a償，桐生大哥并沒有接受，這筆錢就留了下來。其次是月供，這是從1995年開始算的，到桐生大哥去世，這當(dāng)中桐生大哥并沒有接受所有的月供，所以也遺留了一部分。最后就是‘養(yǎng)老金’，這筆錢本身數(shù)額就不小，而桐生大哥又是在自己全盛時期急流勇退，所以這筆的數(shù)額也格外巨大，然而這筆錢桐生大哥依舊沒有接受，但是這筆錢依然還在。”
“但這也太多了…對了，這筆錢你們跟小遙說過嗎？”
“說過，小遙接受了一部分，用來維持牽?；ā！贝笪峤又a充道“這筆錢分別由本部、直系真島組、直系日俠連來負(fù)責(zé)，然后借由天空金融之手進行轉(zhuǎn)交。所以這筆錢是干凈的，這您大可放心?！?p> 真島組、日俠連，看來這個西田也是管錢的，難怪在這里。
“這樣呀…我得仔細(xì)考慮考慮?！?p> 有些不好辦呀，而且就算接受，也不能全都接受，這筆錢的數(shù)額太大了…
“這沒問題，您可以慢慢考慮。”西田送過來一張名片，大吾接著說道“這是天空金融社長，秋山駿的聯(lián)系方式。您想好之后可以找他商談?！?p>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
“您還有什么想知道的，請盡管問?；蛘哂惺裁匆?，亦或是有什么需要的幫助，也請盡管提出。”
“我和龍司的生活沒有什么困難，您放心。我也沒有什么其他什么事情要問，今天來就是為了得知桐生的消息，只不過沒想到…”
“請您節(jié)哀。”
“謝謝。今天就談到這里吧，我也該回去了?！?p> “好的，我派人送您回去?！?p> “不用了，還是我自己回去吧。我這次調(diào)回來，是擔(dān)任警視廳組織犯罪對策部部長，無論是身份還是立場，都多有不便，關(guān)于我的事情請您保密，這也是為了龍司?！?p> 在場的這些人，聽到我的話雖然有表現(xiàn)出一點驚訝，但是總體來說反應(yīng)好平淡，尤其是真島這全程幾乎一句話沒說。不過，這想來倒也正常，這本就不是適合在這談?wù)摰脑掝}，再說了，我剛知道一馬的噩耗，后面還有事情要處理，現(xiàn)在誰還有心情談?wù)撨@些。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我會封鎖消息的，請您放心。”大吾又對冴島說道“冴島組長，麻煩您去把外面的人散了吧，另外叮囑他們不要到處亂說?！?p> “好的?！?p> 冴島說完就出去了。
過了一會，大吾和真島將我們送出了本部。就這樣今天的會面結(jié)束了，我?guī)е埶净亓思摇?p> 【這章寫的真是累死我了，而且真的是太難寫了，比上一章還難寫。寫了刪，刪了寫，然后再改，反反復(fù)復(fù)。而且這樣字?jǐn)?shù)嚴(yán)重超標(biāo)，但很多內(nèi)容還是得交代清楚，實在是沒把發(fā)。照這個樣子，下一章也很難在四千字以內(nèi)拿下。狹山篇是真的難寫，這章要不是主視角可能寫起來更麻煩，但下章的情況可能就反過來了。龍司篇雖然寫起來也有難度，但是比起這來要簡單多了，狹山身為母親、半個妻子、警察這些我都沒法體會，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寫，只能靠腦洞補上，可謂困難重重。下章結(jié)束狹山篇，按照我原本的設(shè)定，下章還有一場狹山的戰(zhàn)斗，我都不知道主視角該怎么寫，實在不行就只能給掐了，我努力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