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會面
我的名字叫龍司，狹山龍司。聽到我的名字真島收斂了怪笑，表情嚴肅了許多。
“龍司？薰醬，你難道…”
“是的，我就是為了紀念我哥哥?！?p> 母親的哥哥？我從來沒聽母親提起過舅舅的任何事情，母親的親人只提過外公和外婆。外公是個警察不幸去世了，外婆是母親的養(yǎng)母，而母親的生母很多年前就已經(jīng)去世了。母親對自己的過去諱莫如深，如今又剛知道還有一個哥哥，忽然覺得母親身上的秘密越來越多。雖然外婆得身子還很硬朗，但是母親的親生父母都已經(jīng)去世，而且我聽這對話的感覺恐怕舅舅也已不在人世了，也難怪母親不愿提及。
“那這孩子的父親是誰，你又為什么會把他帶到這里來？”真島繼續(xù)問道。
我很好奇為什么一直都是只有這個真島在說話，難道其他人跟母親都不熟，還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呢？
在真島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母親的身上，看起來他們很在意這個問題。
“龍司，是我和桐生的孩子。”
聽到母親的答案，“川字男”原本就不舒展的眉心皺的更厲害了。“苦大仇深男”依舊面無表情，嘴角呈“八點二十”狀，但是眼睛卻失去了高光，顯得有些呆滯。真島張大嘴，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另外兩個大背頭，反應就沒有這么劇烈了。
母親雖然說過父親是黑社會，但也從來沒有跟我仔細講述，所以我也不甚了解，自然也就不明白，這些人為什么對我父親是誰這件事反應這么大。
母親這次帶我到這里來，可能就是為了得知父親的下落。這么多年來母親一直沒回過日本，外婆也沒有來過美國，一直都是母親一個人一邊工作一邊養(yǎng)育我。即使再辛苦，我也從沒見過母親抱怨過，甚至從來沒見過母親嘆氣，無論什么事情都是獨自一人承擔。母親對我一直關愛倍至，只要有機會就會外出旅游，也會經(jīng)常輔導我學習。我每次犯錯母親都是耐心教導，從來沒有苛責打罵。這些年我早已適應了沒有父親的生活，我不理解為什么，如今母親卻想要尋找我父親呢？
這時“川字男”開口道：
“狹山小姐，多年不見。”
“是好多年不見了，大吾先生?！?p> “狹山小姐，這件事您確定嗎？”
這個叫大吾的男人為什么會這么問？父親跟他們之間到底有什么樣的聯(lián)系？母親和父親之間到底有著什么樣的過往？
伴隨著他的提問，“苦大仇深男”和真島也從驚訝中緩和了過來。
“這是當然?！蹦赣H答道。
真島插口道：
“如果是這樣…”真島看向大吾，兩人似乎達成了什么共識一齊點了一下，隨后真島繼續(xù)說道“薰醬，我們接下來要談很多事情，不如先讓龍司去休息一下如何？”
真島語調(diào)相比之前低沉了許多，嗓音也也沒有之前那么尖銳了，語速也減慢了許多。我在一旁能夠看到母親目光的游走，母親答道：
“好的。”
“啪，啪。”真島拍了兩手，這時“釘子男”推門進入鞠躬道：
“老爹，有什么吩咐？”
“釘子男”鞠躬的方式有些奇怪，雙腿分開、雙膝微曲，兩只手按在膝蓋上。他叫真島“老爹”，居然是父子，但這禮數(shù)也太奇怪了。原來日本黑社會跟美國的某些黑手黨一樣，也是家族性質(zhì)的。
真島吩咐道：
“大作，你去把休息室收拾一下，然后帶龍司君過去?！?p> “是。”隨后“釘子男”轉(zhuǎn)向我道“休息室已經(jīng)打掃過了，請隨我來。”
我站起身剛要跟“釘子男”走，母親叫住我道：
“龍司，你在那可以先把作業(yè)完成了。”
“好的，母親?！?p> 我臨出門前又聽到真島的聲音。
“剛，你進來一下?！?p> 之前迎接我們的那個“光頭瞇瞇眼”推開另外半扇門，用跟“釘子男”一模一樣的姿勢鞠躬道：
“叔父，您有什么吩咐。”
這時我已經(jīng)離開了會客廳，并沒有聽到真島要他做什么。
我跟隨“釘子男”來到另外一間房間，“釘子男”推開門微一鞠躬道：
“這就是休息室，里面請?！?p> 我回禮道：
“謝謝?！?p> “有什么需要請直接吩咐門外的人即可?！?p> “謝謝?！?p> “釘子男”微一鞠躬退到屋，外關上房門。
我其實很好奇關于父親的事情，但是我知道，母親她們有她們大人的事情要談，我就在這等著吧。
這間房間不大，也就五、六十平米的樣子。我進入房間最先看到的便是，一部占據(jù)半面墻的壁掛電視。電視下方的電視柜上還有PS4，原來黑社會也玩主機游戲呀。電視柜左側(cè)墻角有個冰箱，我打開冰箱，里面卻只有啤酒。電視柜前方是三套沙發(fā)圍著一個小茶幾。房間靠里的那面墻，放著一排書柜，書柜上整整齊齊擺滿了書，我沒想到居然黑社會也看書。但這書…
我將書包放在沙發(fā)上，走到書柜前仔細一看，居然是漫畫書。這倒也對，這里是休息室要是書柜上放著《世界近代史》之類的書，就太奇怪了。我繼續(xù)瀏覽著書柜，這里還有最新一期的《周刊少年UP》。這一期我還沒買，翻開雜志，發(fā)現(xiàn)下周尾某人又?？恕?p> 畫書都是按著期號，擺的整整齊齊。從剛進入院子，再到會客廳，現(xiàn)在來到休息室，我感覺日本的黑社會，是那么的井井有條，與我想象的樣子完全不同。
雖然娛樂內(nèi)容不少，但還是先把作業(yè)寫完吧，反正也沒多少。這茶幾的高度坐沙發(fā)是肯定不合適的，坐在地毯上倒是正好。
沒用一會，我就把今天的作業(yè)寫完了，接下來就是放松一下，但在這之前…
我推開休息室的門，門外站著一個大眾臉的男人。
“打擾一下，請問，衛(wèi)生間怎么走？”我問道。
“請隨我來，我?guī)叭?。?p> 我去完衛(wèi)生間，回到休息室時感覺有點渴，于是便問道：
“請問，有什么飲品嗎？”
“里面…不好意思，我這就去準備。”
“有勞了?！?p> 沒過一會變傳來了敲門聲“咚，咚?！?p> “請進。”
之前那個男人推門進來，手里那這兩個塑料水瓶。我上前接過水瓶答謝道：
“非常感謝。”
他自我介紹道：
“我叫新野，新野北。”
“我叫狹山，狹山龍司。非常感謝，新野先生?！蔽乙渤鲇诙Y貌進行自我介紹。
“這是我應該做的，有什么事情請盡管吩咐，我就在門外?！?p> 新野北退出屋外，關上門。我回到沙發(fā)上了口水，繼續(xù)看漫畫書。
不知過了多久，休息室的屋門被推開。開門的是“釘子男”，開門后他側(cè)身將母親讓了進來。母親又將頭發(fā)扎了起來，戴上了鴨舌帽。母親道：
“龍司，回家了?！?p> 我背上書包，將漫畫書放回原位，收拾好垃圾，隨母親一同離開。我們走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了，沒有像來的時候那樣的陣仗，只有真島與大吾出來送我們。我們到門口的時候大吾開口道：
“狹山小姐，‘那件事’請您仔細考慮一下?！?p> “我會仔細考慮的，有結(jié)論后再與你聯(lián)系。”
道過別后我們便離開了。我們沒有坐來的時候那輛車回去，而是母親帶著我走了一段路，在大街上搭計程車回家。
回家后母親叫我先去沖澡，母親則在收拾我換下來的衣服。
我很快就沖完了澡，從浴室里出來的時候聽見母親正在講電話。
“喂，你好，是秋山先生嗎？”
我來到客廳吃晚飯，晚飯是從樓下便利店買的便當【PS：原本寫的是盒飯，后來不習慣，改的。】。我一邊吃一邊聽母親講電話。
“我叫狹山薰，是從堂島會長那里得到您的聯(lián)系方式?！?p> 我聽不見電話那頭的聲音，只能聽見母親的話。
“我明天想去拜訪您，不知道是否方便？”
“下午四、五點鐘…好的，我知道了?！?p> 看來母親明天又要去拜訪什么人，可能還是跟父親有關，也不知道今天母親都談了些什么。
“會的，之后的事情，我們見面再詳談?！?p> “好的，再見?！?p> 母親掛斷電話，坐到餐桌我對面的位置，然后對我說：
“龍司…”
我放下筷子看著母親，母親的表情很凝重，我從來沒見過母親這個樣子。
“龍司，有件事要告訴你?！?p> “什么事？”
母親猶豫了一會，緊縮的眉頭突然舒展了，表情也沒有之前那么凝重了。
“我原本以為今天能找你父親的，但是你父親很久沒有跟‘那些人’聯(lián)系了，所以他們也沒有你父親的消息。明天放學后我去接你，我們再去見一個你父親的朋友，他可能知道你父親在哪?！?p> “好的，母親?？斐燥埌?，要涼了?！?p> “好，先吃飯?！?p> 吃完飯后，我玩了會游戲，然后寫日記睡覺。
第二天。
今天還是平常的一天。
放學的時候依，舊是我、佐川、東川三人一起走。到校門口的時候，我看到母親正在跟東川母親交談著，母親今天還是跟昨天一樣的裝扮。
作別東川母女與佐川，我跟母親打了輛計程車，來到一個叫“神室町”的地方。母親帶我繞進一個小巷里，我們順著逃生梯上樓。我們在四樓的時候就能聽見一個清亮的女聲正在“咆哮”。
“社長！我剛收拾完的，你剛回來還不到一天，就亂成這樣！你不是說今天還有客人要來嗎，這么亂讓客人坐哪！”
我們上到五樓，聽到這“咆哮聲”母親猶豫了一下，輕敲了兩下門“咚，咚?！?p> 屋里傳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請進?！?p> 我們進入房間后看到一男一女站在書柜前。女的胖胖很可愛，身穿白襯衣、格子衫、黑色短裙，我很意外的是她居然穿了一雙粉色高跟鞋。她是一頭栗色頭發(fā)，齊劉海，腦后扎成一個“團子”。淡淡的眉毛、長長的睫毛、大大的眼睛，大鼻子、大嘴巴、大耳朵都跟那胖胖的圓臉很搭配。
另外一個男人，黑色長發(fā)雖說是梳向腦后，但全然不像是仔細打理過的樣子，散落的幾縷頭發(fā)遮住了半只耳朵。他長方臉、濃眉大眼、高鼻梁，還有不大的嘴巴和一臉的胡渣子?？雌饋硗嫔５?，但給人感覺很和善。他身穿黑色襯衣，襯衣最上面的兩個扣沒系，可以看見鎖骨與脖子上帶的金項鏈，襯衣外穿著暗紅色條紋外衣；黑色西褲，腰間扎著黑皮帶；腳上穿著黑皮鞋；左手手腕還帶以一塊金表。衣服褲子全都是褶皺，皮鞋也是暗淡無光，整個人用一個詞形容就是邋遢。
這間房間已經(jīng)不能用亂來形容了。吃完的便當盒、喝完的啤酒罐，堆滿了整個茶幾；煙灰缸里全是香煙蒂，垃圾桶里的垃圾多到都已經(jīng)裝不下了；辦公桌上和地上到處散落著文件，沙發(fā)上全是雜志與報紙；整個房間就像完全沒人收拾一樣。
“胖阿姨”見我們進屋，趕忙去收拾沙發(fā)和茶幾，一邊收拾一邊道：
“非常抱歉，這里有些亂，馬上就收拾好?！?p> “邋遢男”上前道：
“您好，我是天空金融的社長，秋山駿，您就是狹山小姐吧?！?p> 現(xiàn)今37歲（我推測）的狹山
“是的，我叫狹山薰?！彪S后母親將我拉到身前介紹道“這是我兒子，龍司?！?p> 我鞠了一躬，隨后秋山駿繼續(xù)介紹道：
“這是我的秘書，花。”
“胖阿姨”鞠了一躬，然后繼續(xù)收拾垃圾，她將所有的雜志、報紙全部裝進一個塑料袋里。秋山駿見狀，開口道：
“花醬，那雜志我還沒看完呢?！?p> 秋山駿剛說完，花阿姨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秋山駿撓了撓頭不說話。
沙發(fā)收拾出來后，秋山駿招呼我們坐下?；ò⒁痰沽藘杀旁谖覀兠媲?，有些抱歉的說道：
“沒有什么東西，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哪里，有勞了?！蹦赣H道。
這時我發(fā)現(xiàn)秋山駿正在非常仔細的觀察我。
“確實，很像桐生先生。”秋山先看向母親，隨后眼神游走到我身上道“您…”然后就沒有后話了。
我不明白秋山駿后面這句話想說什么，于是我看向母親。母親只是對著秋山駿搖了搖頭。這就更讓我不能理解了，大人的談話真復雜。
秋山駿對花阿姨說道：
“花醬，你帶龍司君出去吃點東西吧。”
花阿姨道：
“好的，社長?！?p> 隨后母親對我說：
“去吧?！?p> 我放下書包，跟著花阿姨離開了天空金融。
【PS：一些語境還是要換成日語感覺會好些。周刊少年那段是我特意加的，來黑尾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