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峰還了一禮:“嫂嫂,有禮了!”
馬夫人道:“先夫不幸亡故,多承幫主及眾位伯伯叔叔照料喪事,未亡人衷心銘感?!?p> 她話聲清脆,聽來年紀(jì)甚輕,只是她始終眼望地下,見不到她容貌。
喬峰料想馬夫人必是發(fā)現(xiàn)了丈夫亡故的重大線索,這才親身趕到,但幫中之事她不先稟報幫主,卻去尋徐長老和鐵面判官做主,其中必定大有蹊蹺,回頭向執(zhí)法長老白世鏡望去。
白世鏡也正向他瞧來。兩人的目光之中都充滿了異樣神色。
喬峰先接外客,再論本幫事務(wù),向單正道:“單老前輩,太行山?jīng)_霄洞譚氏伉儷,不知是否素識?”
單正抱拳道:“久仰譚氏伉儷的威名,幸會,幸會?!?p> 喬峰道:“譚老爺子,這一位前輩,請你給在下引見,以免失了禮數(shù)?!?p> 譚公尚未答話,那騎驢客搶著說道:“我姓雙,名歪,外號叫做‘鐵屁股判官’?!?p> 鐵面判官單正涵養(yǎng)再好,到這地步也不禁怒氣上沖,心想:“我姓單,你就姓雙,我叫正,你就叫歪,這不是沖著我來么?”
正待發(fā)作,譚婆卻道:“單老爺子,你莫聽趙錢孫隨口胡謅,這人是個癲子,跟他當(dāng)不得真的。”
喬峰心想:“這人名叫趙錢孫嗎?料來不會是真名?!?p> 說道:“眾位,此間并無座位,只好請隨意在地下坐了。”
他見眾人分別坐定,說道:“一日之間,得能會見眾位前輩高人,委實不勝榮幸。不知眾位駕到,有何見教?”
單正道:“喬幫主,貴幫是江湖上第一大幫,數(shù)百年來俠名播于天下,武林中提起丐幫二字,誰都十分敬重,我單某向來也是極為心儀的?!?p> 喬峰道:“不敢!”
趙錢孫接口道:“喬幫主,貴幫是江湖上第一大幫,數(shù)百年來俠名播于天下,武林中提起丐幫二字,誰都十分敬重,我雙某向來也是極為心儀的?!?p> 他這番話和單正說的一模一樣,就是將“單某”的“單”字改成了“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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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ㄉ驘o敵接口道:“喬幫主,貴幫是江湖上第一大幫,數(shù)百年來俠名播于天下,武林中提起丐幫二字,誰都十分敬重,我沈某向來也是極為心儀的?!?p> 喬峰:“不敢?!?p> 沈無敵接口道:“喬幫主,貴幫是江湖上第一大幫,數(shù)百年來俠名播于天下,武林中提起丐幫二字,誰都十分敬重,我沈某向來也是極為心儀的?!?p> 喬峰:“不敢?!?p> 沈無敵接口道:“喬幫主,貴幫是江湖上第一大幫,數(shù)百年來俠名播于天下,武林中提起丐幫二字,誰都十分敬重,我沈某向來也是極為心儀的?!?p> 喬峰:“不敢?!?p> 人類的本質(zhì)是什么!?。。?p> ————————————————————————————
喬峰知道武林中的前輩高人往往都有副稀奇古怪的脾氣,這趙錢孫處處跟單正挑眼,不知為了何事,自己總之雙方都不得罪就是,于是也跟著說了句:“不敢!”
單正微微一笑,向大兒子單伯山道:“伯山,余下來的話,你跟喬幫主說。旁人若要學(xué)我兒子,盡管學(xué)個十足便是。”
眾人聽了,都不禁打個哈哈,心想這鐵面判官道貌岸然,倒也陰損得緊,趙錢孫倘若再跟著單伯山學(xué)嘴學(xué)舌,那就變成學(xué)做他兒子了。
不料趙錢孫說道:“伯山,余下來的話,你跟喬幫主說。旁人若要學(xué)我兒子,盡管學(xué)個十足便是。”這么一來,反給他討了便宜去,認了是單伯山的父親。
單正最小的兒子單小山火氣最猛,大聲罵道:“這不是活得不耐煩了么?”
趙錢孫自言自語:“這等窩囊兒子,生四個已經(jīng)太多,第五個實在不必再生,嘿嘿,模樣兒不像,也不知是不是親生的。”
聽他這般公然挑釁,單正便是泥人也有土性兒,轉(zhuǎn)頭向趙錢孫道:“咱們在丐幫是客,爭鬧起來,那是不給主人面子,待此間事了之后,自當(dāng)再來領(lǐng)教閣下的高招。伯山,你自管說吧!”
趙錢孫又學(xué)著他道:“咱們在丐幫是客,爭鬧起來,那是不給主人面子,待此間事了之后,自當(dāng)再來領(lǐng)教閣下的高招。伯山,老子叫你說,你自管說吧!”
單伯山恨不得沖上前去,拔刀猛砍他幾刀,方消心頭之恨,當(dāng)下強忍怒氣,向喬峰道:“喬幫主,貴幫之事,我父子原本不敢干預(yù),但我爹爹說:君子愛人以德?!?p> 說到這里,眼光瞧向趙錢孫,看他是否又再學(xué)舌,若是照學(xué),勢必也要這么說:“但我爹爹說:君子愛人以德”,那便是叫單正為爹爹了。
不料趙錢孫仍然照學(xué),說道:“喬幫主,貴幫之事,我父子原本不敢干預(yù),但我兒子說:君子愛人以德?!?p> 他將“爹爹”兩字改成“兒子”,自是明討單正的便宜。眾人一聽,都皺起了眉頭,覺得這趙錢孫太也過份,只怕當(dāng)場便要流血。
沈無敵一步邁出,便到了趙錢孫面前,左右開弓刷了十幾個嘴巴:“讓你嘴賤!吵死了!”
那譚婆叫道:“師哥!”
眾人也都面色一變,他們竟然都沒看清沈無敵是怎么到趙錢孫面前的,只看到他刷了三四個嘴巴,只有趙錢孫自己知道,對方起碼打了十七八下。
單正一愣,然后拍手稱快。
眾人雖然與沈無敵不怎么熟悉,但也不喜歡這趙錢孫,竟然一時間也沒人出頭。
趙錢孫捂著嘴巴喊道:“怎么!都是江湖中人,難道你沒有罵過別人?”
沈無敵:“我當(dāng)然罵過?!?p> 趙錢孫:“那你怎么能打我!”
沈無敵:“因為我拳頭比你硬,巴掌比你大,你要是不爽,也可以來打我??!”
趙錢孫捂著嘴沉默了,眾人又是一片哄笑。
沈無敵一回頭,恰巧與那馬夫人對視了一眼,對方立刻低下了頭。
卻只是這么一瞥視,沈無敵便看到她雖然是一身白衣,但那一對眸子晶亮如寶石,黑夜中發(fā)出閃閃光彩,眉目清秀,相貌頗美,眉梢眼角之際,微有天然嫵媚,但低頭之時竟是這么一副嬌怯怯、俏生生的模樣,惹人憐惜。
沈無敵心想:果然是女要俏,一身孝,不過這馬夫人定然不簡單,。
徐長老咳嗽一聲,說道:“泰山單兄父子、太行山譚氏夫婦,以及這位兄臺,今日惠然駕臨,敝幫全幫上下均感光寵。馬夫人,你來從頭說起吧。”
他一言切入正題,快刀斬亂麻,切斷了趙錢孫等三人的東拉西扯。
那馬夫人一直垂手低頭,站在一旁,背向眾人,聽得徐長老的說話,緩緩回過身來,低聲說道:“先夫不幸身故,小女子只有自怨命苦,更悲先夫并未遺下一男半女,接續(xù)馬氏香煙。”
她雖說得甚低,但語音清脆,一個字一個字地傳入眾人耳里,甚是動聽。她說到這里,話中略帶嗚咽,微微啜泣。杏林中無數(shù)英豪,心中均感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