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琳娜獨自在光影交替中穿行,腳步不緊不慢也很輕柔,凱文這才沒有預(yù)先發(fā)現(xiàn),幸而他及時警醒,總算沒有暴露行蹤。
賽琳娜一路上走走停停,似乎在思考問題,又像在沿途搜索,當她走到凱文藏身之處時,竟然停下了腳步。
“如果現(xiàn)在跳出去,能制住她么?”凱文猶豫不決,主要因為他陷在裂縫當中,從脫身出來到落回地面,不僅需要一定時間,還會弄出一些動靜,很難做到出其不意,自然難有把握偷襲成功,更何況他手無寸鐵,萬一被賽琳娜占了先機,只怕難以敵過她的一雙爪刃,若是再度落入她的手中,只怕再也逃不出來了。
凱文放棄了偷襲的想法,一心只盼望賽琳娜早點離開,可是賽琳娜站在原地遲遲不動,令他心里七上八下狂跳不止。
他不得不提前做好最壞的打算,萬一被賽琳娜發(fā)現(xiàn),打得過就姑且盡力一搏,如果勝算不大便立馬舉手投降,因為種種跡象表明,他或多或少還存在一點價值,不管是賽琳娜還是雷納多,都不會在短時間內(nèi)取他性命。
凱文兀自想著各種結(jié)局,賽琳娜卻已抬腳離開,他終于松下一口氣,趕緊從裂縫中滑落地面,躡手躡腳的尾隨上去。他自信能在地面上得手的幾率更大,卻沒想到跟蹤一段距離后,賽琳娜忽然間沒了蹤影。
糟糕!看來賽琳娜已經(jīng)有所察覺!
凱文只覺得一層陰影忽然蒙上心頭,這個山洞似乎變成了地下通道,他似乎變成了那個倉惶逃命的殘兵,而賽琳娜再次扮演起黑暗中的獵手,一場尚未完結(jié)的游戲好似又將繼續(xù)下去。
他急忙閃身躲進一處角落,屏住呼吸靜靜等待。
如果賽琳娜真的埋伏于某處,而凱文并未尾隨而至,她會不會按捺不住回頭來尋?如果凱文的猜想有誤,賽琳娜只不過走進了某條岔道,那接下來又該如何尋找出路?
凱文在兩難之中等待了很長時間,通道中始終沒有出現(xiàn)魚形人和賽琳娜的影子,他本來打算一直等到賽琳娜現(xiàn)身,可他更擔心被路過的魚形人發(fā)現(xiàn)而錯失逃跑良機,到最后他終于拿定一個主意,轉(zhuǎn)頭朝著來時的通道摸去,然后在分岔路口鉆進了一條照明充足的岔道。
凱文有意盡快逃離賽琳娜的“游戲”,卻不料在某個轉(zhuǎn)彎處發(fā)生了意外,彎道另一側(cè)有一隊魚形人正在偷懶,凱文直接闖了進去,等他發(fā)覺時已經(jīng)為時過晚。
那群魚形人一驚而起,只是它們的身體過于笨重,短小的四肢很難在短時間內(nèi)幫助它們站立起來,它們便在慌亂之中咕隆咕隆亂成一團。
凱文無暇考慮,他沖到一只魚形人面前,一把奪過它的長矛,調(diào)轉(zhuǎn)矛頭就刺進它的身體。那只魚形人沒有當即死去,它疼得抓住長矛瘋狂亂叫,凱文接連撤了幾次也沒能將長矛收回,只得一腳將它踢翻,轉(zhuǎn)身去奪別的武器。
當他搶到第二柄長矛時,魚形人已經(jīng)擺開了陣勢,數(shù)根長矛從不同角度攻了過來。
過了幾招之后,凱文暗自慶幸在瀑布前沒有冒然動手,這些魚形人看起來身體笨拙,手腳粗短,可是長矛在它們手中不僅速度快而且力量大,更加難以置信的是,它們應(yīng)當經(jīng)過嚴格的訓(xùn)練,隊伍的排列井然有序,長矛的刺出和收回配合有章、攻守兼?zhèn)?,凱文在它們的進攻中好幾次險些掛彩。
凱文使慣了長劍,長矛使喚起來很不趁手,加上通道之中空間比較狹窄,他難以用長矛使出橫掃片擊的招式,只能用矛尖進行格擋招架。
幾番攻守下來,凱文搶占的先機已經(jīng)化為烏有,原本想打魚形人的措手不及也變成泡影,他已無心戀戰(zhàn),可面前的魚形人逼得很緊,他又無力迫使魚形人后退,如果不顧一切的掉頭逃跑,只怕后背立刻就會被扎成刺猬。
正在凱文焦頭爛額忙于應(yīng)付之際,一陣嘈雜聲忽然從他身后傳來,很顯然那是一隊魚形人正在逼近,如果被它們兩面夾擊,就算他有三頭六臂也對付不了。
眼見大勢已去,凱文閃現(xiàn)出投降的念頭,正好三柄長矛迎面刺來,他后退半步橫過矛身將它們壓住,魚形人一起用力上挑,他便趁此機會松開雙手,長矛便脫手飛出,四面的長矛趁虛而入,立刻將他困在當中。
凱文竟然面帶微笑地舉起雙手,高聲叫道:“不打了,我投降!”
魚形人聽不懂凱文的意思,但它們定是接受了命令,眼看數(shù)支矛尖就要刺入他的身體,卻最終停留在離肌膚不到寸許的位置。
凱文的笑意中露出了些許無奈,心說折騰了這么久,終究還是沒能逃出這個山洞,如今再次落入敵手,希望也就更加渺茫了。
他沒有回頭,想象中無非是被魚形人押著去見賽琳娜,卻不曾想到賽琳娜已經(jīng)到了他的身后。
他只覺得后背和脖子上同時一涼,三柄尖刃穿透了后背的衣服,緊緊抵在他的肌膚之上隱隱作疼,只要再用上一點力氣,它們就會無聲無息地刺入他的身體。脖子上的三道寒鋒也沒有留出一絲間隙,只要他敢輕舉妄動,三柄利刃立刻就能把他的脖子割成兩斷。
凱文既已放棄抵抗,自然不會亂動,他高舉雙手保持著僵硬,甚至連聲音也不敢發(fā)出,他害怕說話會牽動脖頸間的肌肉,從而被那利刃割傷。
“想跑?你真的以為你能跑得出去?”賽琳娜貼在凱文耳后輕蔑地說道,“我還以為你有多大本事,居然殺了我的頭領(lǐng),還殺了我那么多手下,原來也不過如此?!?p> 賽琳娜的芬柔氣息縈繞在凱文的鼻息之間,他卻不敢胡思亂想,只是從鼻子中恨恨地噴出一個“哼”字。
“不服?”賽琳娜清脆地笑了起來,“不服也沒有關(guān)系,我自然有辦法讓你心服口服?!闭f著,她撤回抵住凱文后背的爪刃,朝他貼近半步,命令道:“走吧?!?p> “走就走?!眲P文滿心不屑,抬腿便走。誰知他的腳剛一邁出,就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整個身體頃刻失去重心向前栽倒,脖子硬生生地撞向那三道寒光凜凜的刀鋒。
賽琳娜驚呼一聲,兩人在慌亂之中同時摔向地面。
轉(zhuǎn)眼之間,賽琳娜就被凱文控制住,她的左手被凱文鉗制壓在地上,右手手腕被凱文扣住,三柄利刃反過來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這個反制過程被周圍的魚形人看得清清楚楚。
當凱文身體向前栽倒時,賽琳娜嚇得驚呼一聲,她用最快的速度將爪刃收回刃匣,以免凱文的脖子被其所傷,與此同時,她伸手扳住凱文的肩膀,怎奈凱文的體重和摔倒的力量過大,她沒能遏止凱文栽倒的勢頭,卻在無意中為凱文在空中轉(zhuǎn)身提供了幫助。
凱文栽倒時,他的左腳抬在半空,右腳原地未動,他的左肩受到賽琳娜的拉扯,身體自然而然的轉(zhuǎn)了過來。
一個人在失去平衡時,雙手便會在自我保護的驅(qū)使下到處抓取救命稻草,賽琳娜的手臂便成為了最佳目標。凱文準確地抓住她的前臂,賽琳娜被拉拽站立不穩(wěn),便跟著他一起摔向地面。
凱文背部率先著地,賽琳娜緊接著撲在他的身上。背后是一記沉重的悶擊,身前是一團溫香的軟玉,在兩種截然相反的沖擊下,凱文差點被一口氣憋暈過去,他強忍著心中的激蕩和身體的疼痛,用力翻轉(zhuǎn)身體,將尚未從驚慌中鎮(zhèn)定下來的賽琳娜壓在身下。
魚形人們頓時一片嘩然。
凱文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賽琳娜身上,他的后背處于毫無防備的狀態(tài),任何一個魚形人只要刺出長矛,就一定能夠得手,但是魚形人投鼠忌器,擔心誤傷賽琳娜,所以只敢在一旁喧亂,沒有一只敢上前一步。
賽琳娜被凱文壓著,掙扎了幾下都無濟于事,她又羞又急漲得滿臉通紅,嬌喝道:“你快滾開!”
凱文一愣,頓覺心中一陣狂跳,臉上火燒火燎的,他趕忙抓緊賽琳娜的雙手,脅迫她一同站起身來,然后在洞壁上找了一處略微的凹陷縮身進去,用賽琳娜擋在身前。
凱文心中按捺不住雜念叢生,但也絲毫不敢大意,他鉗住賽琳娜的左手向一側(cè)平展,以增大她的阻擋面積,右手則環(huán)過她的肩膀,將她的武器壓在她的脖子上。盡管他是為了挾制魚形人,但是如此一來,他們兩人還是緊緊靠在了一起。
賽琳娜雖說擺脫了剛才那種尷尬的姿勢,但仍舊與一個男人前胸貼后背,她的心里如同揣了七八只兔子,只想盡快掙脫凱文的雙手,掙脫凱文的懷抱,可她越掙扎,凱文扣得越緊,緊得她的手腕隱隱作疼,她只好停歇下來怒聲呵斥:“你放開我!快放開!”
凱文也是心如鹿撞,他幾乎真的松開了雙手,可是他很快冷靜下來,將爪刃朝賽琳娜的脖子上又壓近了一分,干癟地沉聲道:“別亂動?!?p> “你要干什么?”
“把你的傳送徽記給我!”
賽琳娜譏笑一聲,挖苦道:“黔驢技窮了么?找不到出路了吧?最后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徽記上了嗎?”
賽琳娜說得沒錯,凱文確實別無選擇,傳送徽記是他最后的希望,可是,這線希望真的能助他逃出生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