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琛帶著花眠出了校門之后七繞八繞,最后進了一個小巷子,走到一扇平平無奇但是卻古色古香的木門前,江琛伸手敲了敲。
不一會,門后傳來腳步聲,“吱呀”古樸的大門打開,一張唇紅齒白的清秀臉龐露出來,看到江琛,興奮的叫了一聲,“師哥!”
“嗯”江琛淡淡的應(yīng)了一聲,指著少年對狀況之外的花眠介紹,“這是我的小師弟。”
“師哥,這是?”看到江琛身后露出一個頭的花眠,黃明的眼睛明顯一亮。
“我叫花眠,你好!”花眠搶先回答。
“你好你好,我叫黃明,快請進吧?!贝齼扇诉M去之后,黃明關(guān)上大門,星星眼地看著江琛,“師哥,今天怎么過來了?我好一段時間沒有見過你了。”
“今天帶她過來玩玩”,江琛拍拍黃明地肩膀,我去換一身衣服,你先帶她隨便逛逛。
“好!保證完成任務(wù)!”黃明興致勃勃,第一次看到師哥和女生走得這么近,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肯定不簡單?!皝恚埜业竭@里來。”
從出校門到現(xiàn)在,花眠都是暈暈乎乎的,江琛什么時候多了個師弟?花眠聯(lián)想了一下江琛校霸的外號和冷冰冰的性格,開始大膽的想象,難道他出家去少林寺當和尚了?想著就跟著黃明走了。
黃明帶著花眠走進大廳,大廳里正對著門的是一套厚重的紅木桌椅,兩邊是兩條長長的走廊,黃明指著走廊上的畫像對花眠說,“這里都是極其優(yōu)秀的前輩們?!被唔樦傅姆较蚩催^去,才發(fā)現(xiàn)上面羅列的都是世界上有名的射擊手,其中不乏世界冠、亞、季軍。
花眠這才張目嗔舌,“你們原來是學(xué)射擊的??!”
“不然呢?”黃明笑道,“你以為是少林寺嗎?”花眠暗自吐槽,誰說不是呢。
黃明帶著花眠一路走一路感嘆,“我?guī)煾绯瑓柡?,那些前輩們都說,師哥的天賦幾少能見,要是他繼續(xù)走這條路子,說不定可以成為年紀最小的世界冠軍。而我從小的目標就是變成一個像師哥那么優(yōu)秀的人。”
花眠再次驚嘆,以前總是聽周圍的女生花癡江琛,但是花眠總是覺得他除了長得好看,成績優(yōu)秀之外也沒什么了嘛,好吧,這兩點也已經(jīng)足夠了。但是今天花眠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對江琛的了解少之又少,他早已經(jīng)不是自己記憶里那個人了,他已經(jīng)出色得讓太多女生喜歡了。
“那你師哥為什么不走這條路子啦?”花眠試探著問道。
“還不是因為家里的原因,”黃明憤憤,“師哥馬上就要入伍了,自然不能繼續(xù)了?!?p> 花眠了然,大院一起長大的人最是知根知底的,像江琛家里這樣的情況,以后家里肯定是要他繼承的,當然了,像馬成文父親這種半路出家去從商的情況是極少見的。江琛十幾歲的年紀就被江父扔進軍營練過,一個排的權(quán)貴子弟,他愣是在里面混出了一片天地。
原本這個排就是專門給這些家里有紅色背景的子弟的,和普通入伍的兵不同,大家就是進來混混資歷或者打磨打磨,去掉身上那股子懶散勁的,排長對待這個特殊的排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犯事就行。
但是江琛不同,他的訓(xùn)練量比正常的兵種甚至要多兩倍,因為他知道自己身上的擔子,而且想到花眠那個嬌滴滴的樣子,江琛得讓自己迅速強大起來才行。等到訓(xùn)練結(jié)束回家,江母幾乎要認不出自己養(yǎng)了這么久的兒子,江琛整個人都黑了、瘦了一圈,這種瘦不是那種單薄的瘦,而是精瘦。手臂上包裹的是一層薄薄的肌肉,不像健身房里砸出來的大塊頭,江琛的肌肉是爆發(fā)式的,緊繃起來就蘊含著巨大的力量。用女生們的話來說,就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了?!?p> “或許,”花眠斟酌著,“他也是樂意的呢。去了部隊也是另外一種選擇呢?”
“不”,黃明搖頭,“你不知道的,那種極其富有天賦的人,不爬到山頂是不會甘心的。而等你爬到了山頂,你再看其他地方的風(fēng)景,那就完全不一樣了?!?p> 怎么會不知道呢,花眠看著墻上一張張意氣風(fēng)發(fā)的照片,自己這樣中途放棄了難道就心甘情愿嗎?不可能的。她也無數(shù)次的在夢里夢見過自己最后登上舞臺的樣子,但是每每一想都是錐心的疼痛,要是自己當時不去參加最后的比賽,就不會被壞人抓走,花潮也不會因為救自己而失去生命。
甚至到現(xiàn)在,花眠還記得花潮躺在醫(yī)院雪白的病床上的樣子,筆挺的軍裝上滿是血跡,胸口的那個窟窿怎么捂也捂不上。醫(yī)生出來,取下雪白的口罩,嘆氣“對不起。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p> 怎么可以說是盡力了呢?“盡力”著兩個字儼然成為了花眠最討厭的兩個字。那樣一個驚艷才才的人就無聲無息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被人宣布死亡,花眠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撕裂了。她拉著花潮的手不肯醫(yī)生推走,眼眶里滿是紅血絲,嘴唇被自己咬的雪白,卻哭不出來,哥哥說了,女孩子哭多了就不水靈了。
旁邊的花成章都忍不老淚縱橫,這個千帆過境,沉浮了大半輩子的男人看著小女孩掙扎著甩掉拉扯她的手,緊抓著花潮的手不放,小小的個子卻像是抵御著千軍萬馬,絕望又不言放棄?;ǔ烧掠X得心都有碎了,不忍心的拉住自己的寶貝女兒,擋住她的眼睛,“花眠乖,放手吧,哥哥已經(jīng)不在了。”
聽到這話,花眠停止了掙扎,愣愣的看著哥哥被推走,像個被抽走了靈魂的娃娃,半晌,抱著花成章的腰終于哭了出來。像只絕望的小獸,自那以后,花成章再也沒有見過花眠哭過。
花眠是真正的知道一個站在山頂?shù)娜耸窃趺吹囊?、驚艷絕絕的,因為花潮就曾是那樣站在山頂?shù)娜宋铩?p> “走吧,帶你去玩玩槍”江琛已經(jīng)換好了衣服,穿著白色連體衣的江琛更顯俊逸非凡,衣服寬大卻掩蓋不了少年挺拔勻稱的身姿。
“試試?”江琛指指桌上的小手槍,“是真槍,以前摸過嗎?”
花眠乖乖的搖搖頭,盯著江琛看的認真。江琛有點疑惑,怎么感覺一會會不見,花眠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好像有點崇拜,有點沉重,還有點心疼?
他拿起桌上的手槍,裝上子彈,放在花眠的手心里,然后握著花眠的手平舉,“頭、眼、準星,三點一線。”擺正花眠的腦袋,江琛指指手槍上的小凹槽,“視線通過這里,對準前面的目標,然后開槍!”
花眠搬動機板,手槍劇烈的一震,然后子彈不出意料的偏離了。
“任何槍支都是有后坐力的,這時候手就要穩(wěn)”,江琛捏捏花眠的手臂,感受了一下衣料下柔軟的觸感,“你這手上力氣太小?!?p> 然后不動聲色的一手虛攏住女孩纖細的腰肢,一手握著她握槍的手,“這樣開槍。”
“砰”的一聲,報環(huán)的人跑過去看了一眼,“10環(huán)!”
黃明在后面看的一清二楚,嘖嘖稱奇,簡直不得了,從來沒見過教人射擊需要靠得這么近的,你看師哥都要把人家姑娘整個抱在懷里了,還時不時的低頭湊在她耳邊講話,真是喪心病狂。
看著全場訓(xùn)練的少年郎們都時不時地往花眠看過去,黃明感嘆,師哥這占有欲也忒強了,愛美之心嘛,人皆有之,看到一個膚如凝脂的大美人,誰不想看上幾眼,就連自己,明明知道是未來“師嫂”,都偷偷瞟了好幾眼。人江琛不樂意了,趕著上去宣告主權(quán)了。
這邊花眠卻是對全場其他男生的目光無所覺,因為江琛的存在感太強了,花眠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江琛抱在懷里,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熱量透過幾層衣料傳到了自己身上。江琛還時不時低頭和自己講話,少年熾熱的呼吸噴在自己耳后,花眠覺得自己快要被點燃了。
她幾乎要覺得江琛是不是故意的了,但是抬頭看,入眼的就是少年堅毅好看的側(cè)臉,濃密的睫毛蓋在眼睛上面,鼻梁高挺,薄薄的唇緊緊的抿著。都說認真的男生最好看,花眠覺得太對了,此時此刻的江琛,簡直迷人的讓人像哭。
“認真點,我這么好看?看我都看呆了?”花眠狼狽的低頭,暗暗唾棄自己,在心里默念了好幾遍清心咒,佛曰,不可看也。
江琛笑了出來,笑聲是從喉嚨里發(fā)出來的,誘得花眠的耳朵又是一紅,神使鬼差的,花眠問道:“江琛,放棄射擊,放棄得冠的機會,你甘心嗎?你后悔嗎?”
江琛握著花眠的手突然一頓,然后輕描淡寫的回答,“我并沒有放棄,我只是換了一條路去登頂而已,談不上甘心不甘心,后悔不后悔。你呢,放棄芭蕾甘心嗎?你后悔嗎?”
“我...”花眠張了幾次口,最終還是沒法把“甘心”、“不后悔”這樣的詞說出口。
江琛放下槍,帶著花眠走向休息區(qū),讓花眠坐在,自己蹲在她面前,直視著她的眼睛,“花眠,沒有什么是邁不過去的坎,生而為人,就是有太多太多的坎讓我們?nèi)ミ^了。要是我們因為這一兩個坎去放棄了我們鐘愛的東西,那才是真正的失敗?!?p> 江琛緊盯著花眠的眼睛,不讓她有任何閃躲的機會,“我們是同一類人,你不用和我撒謊。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你覺得你做對了嗎?當年的事情,錯誤不在于你,要是花潮知道你現(xiàn)在的樣子,他會怎么想?又用你的錯誤來懲罰他自己嗎?”
花眠錯愕得看著江琛,這件事,他怎么會知道的?當時爸爸明明已經(jīng)處理得很好了。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只需要知道,我?guī)湍闾詈昧藞竺恚惝敵鯄羲榈牡胤?,我?guī)湍阊a起來?!苯目诖锬贸鲆粡埣?,是花眠今天在宣傳欄上看到的芭蕾舞比賽的報名單,上面的名字赫然是“花眠”。
“放下吧,懲罰了自己那么久,現(xiàn)在開始,原諒自己,做回自己?!?p> 花眠突然覺得有點鼻酸,蹲在自己面前的桀驁少年,擁有著世界上最耀眼的顏色,他用最溫柔最誠懇的語氣,對自己說“原諒自己,做回自己”。
吖匕
當然啦,花眠是不可能放棄芭蕾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