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六章 鴻溝
祁有楓并沒有繼續(xù)解釋他的這一點私心到底是什么,只是溫和地對著年年笑了笑,把手邊的一杯清水推到了年年面前:
“看你好像跑了一上午的樣子,喝點水,多喝水才會皮膚好。”
年年下意識地端起了水杯,三尺水則是莫名其妙地看了祁有楓一眼,皮膚好是什么鬼,這游戲里大家的皮膚都挺好的啊。
確實有點口渴的年年咕咚咕咚地干掉了這一杯清水,正要端起祁有楓給她倒?jié)M的第二杯,就聽到公子滟已經(jīng)在跟守備大人相約下次把酒言歡,看起來這個會談已經(jīng)走到尾聲了。
年年一邊喝水,一邊不解地問其他人:“所以這個會談跟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我們等會兒是要鼓掌歡送一下那個大人?”
“不知道。”
三尺水搖頭,他這才見到年年不過十幾分鐘,就被拉來這里開會,除去提供了一張引薦信,再就是幫忙消滅了這個包廂里的瓜果茶點若干。
“主要是想讓你了解一下我們這個更改過的計劃內(nèi)容,免得你誤會?!?p> 祁有楓解釋道,又有點緊張地問年年:“你覺得這個新計劃如何?是不是更周全妥帖一點?要不要先嘗試按照這個計劃行動看看?”
......
不管年年當時答應(yīng)得多么不情愿,事實證明,公子滟這個以錢權(quán)壓人的計劃看似無腦莽撞,但確實是一個最有力也最有效打擊海倫和薔薇騎士團的方法。
這更是一個讓海倫那些人毫無還手之力的計劃,也或許是他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一個皇權(quán)大于一切的封建王朝。
年年混在官兵之中,看著勢單力薄的海倫三人,瞥了三尺水一眼,問道:
“是歲到底還打不打算跟她合作了?”
這個問題的答案會直接決定她接下來的武力打擊范圍。
想也不想,三尺水斬釘截鐵地回道:“肯定不會合作了,只要套出我們行天下需要的信息,之后那三個人就交給你處置?!?p> “嘖嘖嘖,跟你們合作的人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p> 年年幸災(zāi)樂禍地說道,忘了她自己也曾經(jīng)跟是歲合作過的。
不過從結(jié)果來看,她也確實是個被合作坑害的倒霉孩子,才不過跟新晉的合作伙伴出門做了個任務(wù),就經(jīng)歷了一場輿論的暴風雨。
“按照是歲的說法呢,這叫朋友來了有美酒,豺狼來了有獵槍,我們也不是什么香的臭的都要撿來當合作伙伴滴~”
三尺水搖頭晃腦地說著,掃了海倫三人的背影一眼,好奇地問年年:
“說起來,你打算怎么對付那三個?一殺了之?這有點簡單吧?”
光年年這里就有能打的古羽和祁有楓兩人,和不能打但是打手眾多的公子滟一人,若是再加上心懷鬼胎的是歲及其狗腿藏九,三尺水都有點替海倫感到絕望了,這哪里是什么會談,分明就是一個火坑吶!
“我也覺得只是殺一殺好像沒意思,也沒什么挑戰(zhàn)性?!?p> 萬無一失的計劃就代表了毫無意外性和刺/激性,年年已經(jīng)感到有些興致缺缺了。
“那要不也讓他們?nèi)巳ナ貍涓沼??來接受一下哲學思想的熏陶?”
“都一樣多沒意思啊,誒對了,我聽說古代是有好多酷刑的,能不能給他們來一套?”
年年扭頭問向公子滟,結(jié)果只看到公子滟無奈地在搖頭,耐心地解釋道:
“私自對這些人用刑可能會觸犯朝廷律令,那個守備大人肯定不敢,給再多錢也沒用。”
“說起來,你到底花了多少錢啊?”年年環(huán)視了一圈這些官兵,“肯定不便宜吧?畢竟雇了這么多人?!?p> “兩處房產(chǎn)而已,回頭再賺回來就是了?!?p> 公子滟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也沒有說具體是多少錢。
“你還真的是個金錢戰(zhàn)士啊?你是怎么把現(xiàn)實貨幣兌換進來的?”
嗅到八卦的氣息,年年復(fù)又眸光閃閃,好奇地問道。
就連古羽和三尺水也投來了關(guān)注的目光,畢竟這個話題還是有一定討論價值的。
“現(xiàn)實貨幣會對游戲內(nèi)經(jīng)濟體系造成沖擊的,這好歹也是我家運營的游戲,我怎么可能砸自家的場子?”
公子滟很認真地否決了線下交易的存在,隨后話鋒一轉(zhuǎn),下巴一揚,說道:
“只不過初始設(shè)定本身就預(yù)留給我家一些這游戲里的不動產(chǎn),我隨便賣兩處房子,租幾畝地出去不就有錢了?”
好吧,原來這位不是金錢戰(zhàn)士,而是土地戰(zhàn)士,俗稱,地主。
古羽和三尺水失望地收回了視線,這個操作可是復(fù)制不來,就算他們從現(xiàn)在開始屯田屯地,想要達到一定規(guī)模也需要大量金錢和時間的投入,他們兩個都不是這么有耐心玩資本的原始積累這種東西。
“早晚得把你們這些地主階級給消滅了!”三尺水還嘀咕了一句。
“當前的這個封建社會不可能一直發(fā)展下去,打土豪分田地的時代總會到來的?!?p> 祁有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淡淡地接話道。
自他們離開那個茶樓,換上官兵衣服混進來開始,祁有楓就一言未發(fā)地跟在年年身后,若不是他始終沒有離開年年一步距離,倒還真像是一個普通的官兵。
同樣的,若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他這不管年年速度快慢都堅定不移的一步距離,其他人也不會留意到這個人竟然一直在緊張。
年年也發(fā)現(xiàn)了祁有楓這突然而來的緊張情緒,在她扭頭看向祁有楓四目相對的時候,她也看出了祁有楓的緊張不是因為他自己,而是因為她。
難道這個計劃還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危險性?年年有點摸不著頭腦,但是剛剛因為擔心海倫使用「風之語」擴大了聽力范圍,年年也一直沒有問出口。
現(xiàn)在看到海倫已經(jīng)把他們?nèi)说慕徽動们屣L隔絕,年年這才敢出聲說話,只不過還是沒有想到一個合適的開場來詢問今天見到她之后就莫名緊張的祁有楓。
祁有楓在茶樓里時的尷尬年年也是察覺到了的,想來是因為自作主張廢止了她的計劃的緣故,但是看著一臉坦坦蕩蕩地表示“這是為了你好”的古羽和公子滟,年年覺得這里面可能還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內(nèi)情。
“楓哥,你說這游戲會不會發(fā)展出個世界大戰(zhàn)什么的?然后再來個統(tǒng)一帝國?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想了想,年年還是換了一個輕松的話題,對這個游戲世界的發(fā)展展開了想象。
“誒,說不定!沒準兒過幾年再來個農(nóng)民起義之類的,我們還能經(jīng)歷一把改朝換代,嘶,說不好我還能混個開國元老?”
最快跟上年年思路的是三尺水,他這個“開國元老”已經(jīng)暢想到如果皇帝猜忌他,他要怎么狂霸酷炫拽地丟下一地凡夫俗子,瀟灑地帶著美女轉(zhuǎn)身離去,上天入地,然后在群臣百姓的呼聲中無奈自立門戶,變成一個可以隨意改寫天下格局的隱士高人。
“這樣的話,我們或許可以推進一下華夏的商業(yè)發(fā)展和技術(shù)進步,尤其是海外貿(mào)易,彌補一下真實歷史里的遺憾,最起碼不能讓近代史那些糟心事在這里重演。”
古羽的這個提議就很憂國憂民了,引得一旁自嗨的三尺水頻頻用眼角余光戳他,不確定這個人是不是在嘲諷他。
古羽這小子可是天工坊的,要不是看在年年的面子上,三尺水早就動手跟他比劃比劃了。
“從實際角度來看,你們的這些暢想都是很有可能實現(xiàn)的,但是首先你們得能堅持到那個時候,遠的不說,二十年后,你們還在這個世界里嗎?”
公子滟輕輕地潑了一盆冷水下來,只不過這盆冷水的溫度極低,直接就讓已經(jīng)暢想到熱血沸騰的古羽和三尺水沉默了下來。
別說二十年了,再過十年,他們還會繼續(xù)留在這個游戲世界里嗎?
就算他們想一直留在這里,現(xiàn)實世界里的人生也會更需要他們,因為那才是他們的根源。
就算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他們還能偶爾回來看看,但是由于這個世界比現(xiàn)實快一倍的時間流速,他們大概也只能體驗一下什么叫做白云蒼狗,物是人非,不,可能連“物”都會在他們不知道的時間里面目全非。
祁有楓在大家的沉默中看著滿臉不解的年年,又一次意識到了這個猶如山海倒轉(zhuǎn)一般不可能逾越的鴻溝:
假如他的猜想是正確的,那么他的根源在現(xiàn)實,而年年只能存在于這個世界。
甚至因為現(xiàn)實世界與游戲世界不同的時間流速,他們兩個也永遠不會停留在同一個瞬間。
如果時間和空間都無法相連,那么此時的相遇還會有意義嗎?
紅泥小酒九
——從這個游戲開始運營的那一個瞬間開始,兩條速度不同的時間線就在各自向前滾動了。 ——根據(jù)相對論的理論,停留在這兩個世界里的人,在身處其中時是不會感覺到這種時間流速的不同的。 ——但是,玩家們是會在兩個時間線間切換的。 ——到鄉(xiāng)翻似爛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