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線若是要相交,就要剪裁掉中間一塊。
到最后橫豎是相交上了,但到底剪裁過,也就不那么嚴絲合縫。
穆玥瑯和黎竤,就是這樣。
黎竤對穆玥瑯的喜歡,是因為看不透她。
但他對她的看不透,對她的感激,對她的情愫。
都是因為她不為人知的背景和小心機。
穆玥瑯對黎竤生了感情。
卻對他真實的身份背景一無所知。
喜歡的也是現(xiàn)在這個設定下的黎竤。
說不定也算不上喜歡,只是突如其來的新鮮。
穆玥瑯這兩日很亂,她一面故意避著黎竤,一面又擔心黎竤因為她的避讓而傷心。
索性一個勁的扎在府學里,讓自己也顧不得多想。
這一日,陸德啟攜陸璐來與穆茂渲商議婚期,陸璐礙著禮數(shù)應當避讓,也不能在婚嫁前明目張膽的與穆少謙私會。自然而然也就到了桃苑。
穆玥瑯見著陸璐自然是開心的,兩人談天說地,自然也說些女兒家的心事。
說的渴了,兩人只在塌上躺下,覺得十分愜意。
陸璐忽的想起什么,神秘兮兮的沖穆玥瑯一笑。
“你說巧不巧,你前幾日才想我問了‘死了百了’,這幾日就有了消息!”
穆玥瑯聞言,想著桃苑里這一位,也是和那‘死了百了’一樣,是用索的,也就來了興趣,瞪著眼睛只等陸璐快些講下去。
“你可知這‘死了百了’現(xiàn)在何處?”
穆玥瑯眨眨眼:“何處?”
陸璐得意的一笑,特意揚了揚聲調(diào):“京城!”
穆玥瑯心里忽的咯噔一下,臉上也一片慘白,卻也一面安慰自己,想來都是巧合。
尚京繁華,江湖俠客聚集于此也是該的。
但也控制不住自己,悶悶的問道:“你如何又知道這些,你不是說著位‘死了百了’行蹤最是不定嗎?”
陸璐得意的哼哼兩聲,瞧著穆玥瑯,竟帶著幾分炫耀:“我爹爹從不拘著我,只讓我多長些世面,經(jīng)常在外面逛逛也是好的。不像你,跟坐牢似的,成天只在家里憋悶?!?p> 穆玥瑯乍一聽心里不是滋味,順口就揶揄起來:“是了,不然你又怎么和我哥哥私會,再日久生情呢。”
陸璐聽她打趣到這上面來了,也就擺出一副不悅的面色來:“那你且不用聽我說了,自己去打聽吧?!?p> 穆玥瑯一聽自然是急了,她心里還擱著事兒呢!當下就求饒起來:“好姐姐,都是我錯了,你瞧我這賤嘴,不然姐姐動手縫了吧,我敢叫一聲,您就是我祖宗?!?p> 陸璐連呸呸呸了三聲,直罵穆玥瑯臉皮忒厚,一面卻有了些花花腸子。
心想,這穆玥瑯平日如何都是云淡風輕的,怎么今日偏聽見這個‘死了百了’就坐不住了呢。難道她畫本子看多了,就愛那來無影去無蹤的江湖俠客?這怕不是對這‘死了百了’肖想起來,再動了春心?
心里一面想著,一面打量穆玥瑯就多了些曖昧的神色。
穆玥瑯此刻哪里還顧得這些,只覺得萬爪撓心,難耐得很,于是不停求著陸璐快講。
陸璐瞧她這般,也就不再耽擱,老老實實交了底。
“現(xiàn)如今,整個京城,除了你,沒有不知道的?!?p> 說罷又睨著穆玥瑯,想察察她神色:“除夕之夜,有人劫了一眾將軍府邸,就是我們家,也被那人踩碎了兩片瓦。這事鬧那么大,自然是要通緝貼海捕文書的呀。可深更半夜半夜的,連個月亮都沒有,雖有幾朵禮花,又哪里看的清楚。但是海捕文書總要發(fā)呀,小像也是要畫的。所以就把所有見過那人的人一一找來描述?!?p> “這么些人一合計,你猜怎么著,那人就出來了!正是那‘死了百了’呢!”
“這些人里頭,有幾個江南的,見過那‘死了百了’劫鏢,當時躲在死人堆里才勉強逃過一劫。但沒了生計就被賣來京城當護院,這不巧么!聽那些見得真切些的人一描述那體態(tài)身形,還有那駭人的細索,當場就咬定那必是那‘死了百了’呀!”
“這不,當下正滿城通緝呢,除夕之后又因著事變,沒開過城門??尚傲碎T了,竟一點兒影子也摸不著?!?p> 穆玥瑯此時已面無人色,渾身止不住發(fā)抖。
陸璐瞧她不對勁,被嚇了一大跳,當下就要叫人過來伺候,卻被穆玥瑯一把按下。
穆玥瑯眼睛紅的和兔子似的,只問:“姐姐可知那人現(xiàn)在何處?”
“我哪能知道!”說罷又去扶著穆玥瑯,幫她順氣,卻見她自嘲似的笑開了。
陸璐哪見過穆玥瑯如此形狀,只覺得又滲人,又心疼。
等她氣順了,方聽見她細若蚊吟的一句“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