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都走了,穆玥瑯又苦思了一番,自己確實被坑了!
在穆少謙把她夸得天花亂墜,此女只應天上有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掉坑里了。正待她云里霧里,不知天地為何物的時候,就莫名其妙被交了重擔,她也只管大包大攬,就差一句‘放著我來’了。
等她反應過來,三人早已沒了蹤影。她只好扶額神傷,這虧,吃的大了。。。。。。
“攜秋,去看看父親可回府了?”
攜秋聽她語氣懶懶,知道她是傷了神了,不等她催就一溜煙的跑了出去,不一時就回話到,已經(jīng)在書房了。
穆玥瑯只嘆一口氣,哭喪著臉道:“走吧,開工了?!?p> 等真在書房見了穆茂渲,卻是心虛的一句話都說不出,半天才喃喃出一句:“女兒給爹爹拜個早年。。?!?p> 穆茂渲見她半晌才憋出來這么一句,心里好笑,但只不動聲色,反而怒道:“沒來由的耽擱時辰,不說就走罷!”
穆玥瑯一跺腳,一挺腰,提起些一夫當關的勇氣,道:“父親!我是來給大哥哥當說客的!”說罷,一切氣勢都煙消云散,又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穆茂渲正想動怒,但看著她垂著的小腦袋,和不安分亂纏的十指,也就沒了脾氣:“你如果是來說這個的,那你且回去吧,我只當你來給我拜了個早年。”
穆玥瑯卻想,既都開了口了,斷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只壯了膽子跪下來,大聲道:“女兒不僅僅是來給大哥哥當說客的,也是來為爹爹謀前程的!”
穆茂渲氣極反笑:“你為我謀前程?嗯?為我?你倒是能耐啊,能為我謀劃起來了!你有多大的本事?敢非議前朝的事,為我謀劃起來了?我道我們家女兒莫不是神仙轉(zhuǎn)世,本事通天了?”說罷又是扔奏本,又是扔紙筆,直把穆玥瑯唬了一大跳。
可穆玥瑯到底也是個有脾氣,見穆茂渲如此,也被逼出武松打虎的膽子來:“爹爹聽女兒一言,再做定論不遲!”
穆茂渲大喝一聲:“好啊!我家各個都是好的,我讓你說,我且看你能說出些什么文章!”
穆玥瑯平復了情緒,昂著頭道:“父親愛子心切,想為哥哥擇個好人家,是好的,但如今哥哥已經(jīng)有了意中人,爹爹若只管塞個人給他,斷了他的念想,或許是全了父親對哥哥的期望,但到底折了父子情分,一旦有了這些隔閡,要再想全回來這么些年的情義可就難了!”
說罷觀了穆茂渲神色,又道:“再者,如今朝堂情勢,眾臣各執(zhí)兩端,不可開交,官家正是坐立不安,心下惱怒,遲早是要殺雞儆猴的,如今父親和陸德啟大人都沖在前線,官家一旦拿威,首當其沖的就是拿父親等人開刀啊。一朝失勢是小,要是真的駁了官家心意,以后恐也難有重用。官家正值壯年,天下情勢也都和樂,爹爹犯不著早早的為立儲之事和官家乃至一眾朝臣撕破了臉啊?!?p> 這些他穆茂渲自然也都是想過的,但到底想不到一個十多歲的女兒家有如此見地,只看著她,看她還有何言語。
見穆茂渲如此,穆玥瑯也提了心思,繼續(xù)說道:“如今父親與陸德啟大人各執(zhí)一端。兒女卻有了情分,女兒認為,實是好事。兩家聯(lián)姻,一來,向官家表明,咱們兩家已經(jīng)放棄了立儲之爭,只為陛下效力,是個只知陛下,不知太子的忠臣;二來,在官家看來,父親您與陸德啟大人此舉是澆了兩派相爭的戰(zhàn)火,官家又怎會不領情?”
又忽提了聲調(diào)道:“如今天下賢良盡入京城,陛下現(xiàn)缺的不是賢臣,不是良臣;而是以陛下之意為矛的忠臣,以陛下之思為盾的純臣!”
說罷只磕了三個響頭,以頭貼地久久不起。
穆茂渲久久愣神,再嘆得一口氣:“瑯兒,你可想過今日爹爹若是應了你,朝堂之上,爹爹又該如何自處。今日我方在陣前廝殺,明日我便退下陣來,且與敵方將領吃酒飲茶,天下該如何看我,朝臣該如何看我?”
穆玥瑯再一叩首:“此戰(zhàn)若議和,父親便是高屋建瓴,高瞻遠矚的功臣;此戰(zhàn)若勝,父親便是窺探情勢,知己知彼的能臣;此戰(zhàn)若敗,父親便識時務,知進退的賢臣!況天下人,追名逐利者多,淡泊名利,甘于貧賤者少,父親若得皇上器重,誰敢不尊,誰敢不敬。父親一不是倒戈,二不是妥協(xié),只是休戰(zhàn)片刻,厲兵秣馬而已。望父親慎思!”
穆茂渲靠倒在椅背上,思索良久,又道:“就算是我允了,陸德啟那老兒,又怎會同意?”
聽見此話,穆玥瑯知此事已成了十之八九,父親也松了口,心下大喜:“陸德啟大人那邊,自有旁的人去游說?!?p> “哎”穆茂渲揮了揮手道:“我到底是老了,由的你們自去爭吧,你回去吧,我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