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蚯蚓之前曾有專業(yè)異研師特地研究過,想將它本身的那種超強活性提煉出來。
但接連試驗了數(shù)年都沒得出半點實用成果,僅僅發(fā)現(xiàn)不死蚯蚓與老鼠肉都含有強烈麻痹毒素,普通人食之必死。D級以下超能者吃了它則后會渾身發(fā)麻,接著就不停拉肚子,一直拉夠三天。
D級及D級以上,他們吃了倒是無妨,但這種等級的超能者還稀罕吃這種肉嗎?
城里的變異生物尸體,斬下口器翅膀皮毛等有用部件分裝,剩下的殘尸與血泥,皆由普通人組成的清掃小隊一車車拖到城外灰區(qū)內(nèi)。
那里的變異植物個個是大胃王,又從不挑食,自會慢慢將這些血肉吸收,降解。
你說這些殘骸拿來喂普通老鼠或用來種菜菜正好?NO NO NO.
你想得太簡單了。
這些血泥毒性太強,養(yǎng)什么死什么。
就算真有幾只老鼠幾顆菜艱難的生存下來,也早已不是先前的物種。望著那慘綠的老鼠皮毛與墨綠近黑的青菜葉子,誰敢咽下肚?
陳石默默地搭了把手,幫一位六十出頭的老太太將裝得滿滿的小推車一路推到城外。
耐臟的淺藍(lán)牛仔衣,水磨藍(lán)牛仔褲,膚色微黑,面貌端正,心地好不說,還特勤快,這樣的陳石在老太太眼中看來就是妥妥的老實穩(wěn)重,成家嫁女兒的不二人選。
陳石后半截路,便是在老太太不斷推銷自已漂亮孝順又有本事的孫女兒的絮叨里艱難熬過。
好不容易到了城外集中傾倒點,陳石放好推車,揮揮手就趕緊溜之大吉。
后背冷汗隱隱。
于陳石而言,剛剛那位老太太的殺傷力,絲毫不輸于昨天遇到的D級生物。
……
半個小時后,陳石拎著兩個超大的黑袋子在春風(fēng)中踏上了歸程。
嗜血蚊,變異蠅,不死蚯蚓,變異螞蟻,變異老鼠,齊齊在袋子里裝得滿滿的。
臨走前,陳石望見灰區(qū)角落,有成堆的蘑菇正茁壯成長著。一片片足有鍋蓋大小。陳石白的花的各扯了幾朵,隨手塞進(jìn)了黑袋內(nèi)。
掂著手中沉甸甸的收獲,滿載而歸的陳石嘴角微勾。
黃巢世界中得到的彭祖玉書總算有機會派上用場。
含靈氣的材料?袋子里,城外面,不都是么。
雖然瞧起來有點磕磣。
……
轉(zhuǎn)回自己的小閣樓后,陳石瞅瞅簡陋的廚房,再看看簡單的廚具。
捏捏手指,陳石猶豫了。
要不要到城中各舊貨店找找,設(shè)法弄個青銅鼎之類的專業(yè)用具?
當(dāng)然,遠(yuǎn)水解不了近渴。
或者,可以先用高壓鍋熬汁試試?
……
兩天后,偷偷溜到陳石閣樓內(nèi)的金小寶,榮幸的成為了第一位陳石制藥術(shù)的試藥者。
“這是什么味兒,有點苦,又有點臭?!苯鹦毘槌楸亲?。
陳石淡定的端來一碗蘑菇湯,“嘗嘗。”
出于對陳石出色手藝的信任,金小寶毫不猶豫的將整碗湯一口吞掉。
十分鐘后,陳石問金小寶,“感覺怎樣?”
“好吃!”金小寶豎起大拇指,“又鮮又爽口,喝了還想喝!”
陳石,“……”
打發(fā)走金小寶后,陳石另找了只碗,給自己也盛了兩勺。
瞅瞅湯鍋中翻滾的鮮艷菌類,陳石猶豫了下,將碗里的湯又倒回了一半。
小心的嘗了嘗,如金小寶所說那般,蘑菇湯果然鮮嫩又爽口。陳石咂咂嘴,預(yù)備將這個發(fā)現(xiàn)記到小冊子上。
還未動筆,陳石腹中一陣劇痛。
陳石面色驟變,急撲洗手間。
他怎么就忘了,金小寶覺醒的八成是饕餮血脈?
……
半小時后,陳石面色蒼白的從廁所出來。
頭一件事,就是立刻將鍋里的蘑菇湯一滴不剩的倒掉。更以高價買來的綠豆熬水,將湯鍋足足洗了七遍。
陳石這次的創(chuàng)新蘑菇湯,失敗。
不過,不怕。
仍有大把靈力材料。
陳石抖擻精神,開始了下一波的研究與記錄。
這一次,試試用高壓鍋凝縮嗜血蚊血液精華如何?
……
超能者協(xié)會內(nèi)。
在接連忙了七日后,沈心終于等到自己的那一天輪休。
沈心精心換了條最襯膚色的裙子,就待去找陳石??稍娇拷愂怯洷砩系牡刂?,沈心腳步越遲緩。
沈心問自己,她是以什么樣的名義去找陳石呢,兩人非親非故。
若說是男女朋友,陳石卻從未主動表露過對她的親近愛慕。
便是上次稱贊沈心時,也僅僅是純欣賞。
便如看到春日花朵,夜晚星空,覺得美好便贊揚,卻無多少明顯情緒在里面。
甚至,沈心昨天主動打電話邀陳石出來吃飯,他卻在一片轟隆隆的背景噪音下,急匆匆說聲沒時間就掛了電話。
陳石,該不是討厭她吧。
猶豫間,沈心于風(fēng)陵城最東邊位置下車。
這里是英雄紀(jì)念碑群,歷年來的護(hù)城烈士都安葬于此處。
沈心找到二十年前的石碑,靜靜將一束雪白的百合獻(xiàn)到了碑前。
外公的名字沉睡在這里。
外公若是還活著該多好,家中絕不會是現(xiàn)在這樣。
沈心神色黯然。
默然半晌,沈心向車站方向走去。
最外層是昨日剛立的新碑。
一名黑衣女子靜靜立在碑下,胸前佩著白花,面容姣好,卻容色憔悴。
女子微微垂著頭,眼淚一滴滴灑到地上。
漸漸變大的雨與淚混在一起,流入青石板的石縫內(nèi),再也分不出。
沈心無聲嘆息一聲,走到黑衣女子身邊,將傘分了一半到她頭上。頭發(fā)已微濕的黑衣女子突然發(fā)現(xiàn)頭上雨沒了,一抬頭便看到沈心那張帶著微笑的清艷面孔,五官張揚艷麗,氣質(zhì)卻純凈堅定。
“謝謝?!笨粗蛐纳砩虾象w的鵝黃色新裙子,黑衣女子輕聲道,“是去見男朋友嗎?真好?!?p> “還不是呢?!鄙蛐奶鹈垡恍?,卻頗有幾分不好意思,“也不知人家到底怎么想?!?p> “他到底怎么想,不試試又怎會真正知道?”
“莫要像我這般,在猶豫遲疑中真正看清自己心意時,卻發(fā)現(xiàn)斯人已逝,日后已永無機會?!?p> 遙望碑頂“趙凱”二字,念云眸中珠淚盈盈,“就算多么悔恨,今生也無法再見?!?p> “我只恨自己,為何之前不對他更好些?為何,不給他機會將話說出來?!?p> “或許,他記憶里,能更快樂?!?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