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證據(jù)
郝隨的心咯噔一下,頓感一陣冰涼:那怎么怎么辦?保著小王爺,阻止外面人的登位嗎?
童貫搖了搖頭:這不可能。我大宋的宦官不比前朝了,不可能決定大位的歸屬,所以,我們只有在諸王之中擇一可扶之人,為他立下汗馬功勞,才能讓他不至于卸磨殺驢。
郝隨一驚:那咱們應(yīng)該選哪位大王呢?端王佶,簡王似,燕王俁還是越王偲?
童貫點了點頭,次略略露出贊賞之色:你沒有說出吳王佖,說明你還有點見識。他的目疾太過嚴重,看起來是不可能登位的了。而燕王和越王年幼,出身也一般,繼承大統(tǒng)的可能性也不大。其實,真正有希望爭位的,也就是端王佶和簡王似兩個人而已。這兩個人,你要如何選擇,總不用我來提醒你了吧?
郝隨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忽見童貫伸手一攔,眉頭一皺,道:誰?
郝隨臉色立變,今天他們二人的談話要是泄露出去,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只見童貫身子一閃,已經(jīng)打開了門。就在此時,忽聽一聲喵,一團小小的白影順著屋檐一閃而過。
郝隨在后面看見,頓時松了一口氣。
童貫回過頭來,道:最近你找個機會趁機去見見他,把我們的意思向他表達清楚,明白嗎?
郝隨點了點頭:老童你就瞧好吧,我不是那種能干大事的人,這點事情我老郝卻是誤不了的!
忽然,一片花朵飄到了歐陽玄燁的面前,歐陽玄燁回過神來,有些無奈地說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鹿云柔凄然一笑,道:這很重要嗎?重要的是,這就是事實,不是嗎?重要的是,你這種手段叫做欺騙,不是嗎?
歐陽玄燁有些無可奈何地說道:不錯,我確實是欺騙了你,可是,那都是因為喜歡你,這一點難道你都不明白嗎?我如果一開始就擺明了自己的身份,你會和我說話嗎?
鹿云柔堅決地搖頭道:當(dāng)然不會,章四舍人!奴家一個平凡的女子,如何能配得上您這樣身份高貴,權(quán)勢滔天的大人物呢?好了,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玩夠了吧,應(yīng)該玩膩了吧,那就請你放過奴家這個殘花敗柳,好嗎?
歐陽玄燁痛苦地搖著頭,緩緩地走到鹿云柔的面前,道:云柔,你怎么能這樣說話呢?我何曾玩弄過你?我對你說過的話,除了涉及我的身份的,每一個字都是真心的,我是真的想要娶你的。
鹿云柔把頭一偏,轉(zhuǎn)過去望著遠處水流湍急的汴河,道:奴家蒲柳之姿,當(dāng)不得四舍人的垂青的。況且,奴家乃是一介犯官之后,四舍人乃是宰相愛子,也不門當(dāng)戶對,是不是?四舍人,你還是走吧,不要再來蒿惱奴家了,奴家還有自己的日子要過!
歐陽玄燁緩緩地搖頭,喃喃地說道:不,你在我心目中,比起那些所謂的行名妓、幾大美人好多了。至于什么身份,你不會在乎的,不是嗎?你不是一個看重身份的人,我以一個窮書生的身份都能贏得你的青睞,這就說明你并不重視出身門第,你如今又怎么可能因為自己的身份而自卑自嘆呢?
鹿云柔的眼中終于閃過一絲恚懣之色,她忽然回過頭來,不耐地說道:歐陽玄燁,有些話,還需要我挑明嗎?你我兩家是什么關(guān)系,你難道會不明白?若不是你那個當(dāng)宰相的父親,我爹又豈會遭到配?如今你居然告訴我,你要娶我,這豈不是很荒唐嗎?
歐陽玄燁很肯定地說道:荒唐?一點也不荒唐!我父親是我父親,他是朝廷的宰相,我卻不是,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讀書人而已。他們長輩之間關(guān)系如何,為何要傳到下一代來呢,冤冤相報何時了?再說,政見不合并不代表兩個人之間就有私怨。想當(dāng)年,先帝在位的時候,王介甫和司馬君實雖然是針鋒相對,時時都想要置對方于死地的政敵,但他們在私下里,卻對對方的為人頗為贊賞。我父親也是這樣,他這些年為相,雖然為了變法,不得不貶謫了不少的大臣,但他對不少的政敵的為人,其實是很贊賞的。咱們結(jié)親,又有什么問題呢?
再說,就算是我父親阻攔,只要我堅持,以我父親對我的寵愛程度,他一定會最終答應(yīng)我的。退一步來說,就算我父親不答應(yīng),也沒有關(guān)系啊,咱們可以逃走,遠離這個地方,一起去遠離塵囂的地方生活。到時候咱們就開一個包子鋪,還是像在你現(xiàn)在的鋪子里一樣,你做包子,我負責(zé)招呼客人。只要等咱們的孩子生下來,我父親總會回心轉(zhuǎn)意的!
鹿云柔眼中閃過一絲憧憬和一絲猶豫,但轉(zhuǎn)瞬之間又轉(zhuǎn)而堅定。她冷笑著搖頭,道:你倒是把這一切都想得很好很深遠哪,只是你問過我沒有?你說要我陪你私奔,和你不明不白地在一起,我就該陪你私奔?你說讓我為你生孩子,我就該為你生孩子?你憑什么為我決定這一切,你是誰?
歐陽玄燁眼中的熱切之色頓時楞伽下來,他眼中閃過一絲惶惑之色,道:你,不愿意?為什么?
鹿云柔淡淡地說道:愿意?如果你的宰相父親因我父親而死,你還會在這里口口聲聲要娶我嗎?
歐陽玄燁一聽此言,眼睛立時瞪大,有些不能置信地說道:你不是說,你父親是因為在外地水土不服才至患病亡故的嗎?這配出去固然是有我父親的責(zé)任,但這筆賬總不能完全算在我父親頭上吧?
鹿云柔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道:患病亡故?我父親本來就是南方人士,雖說不是正宗的嶺南人氏,但也和嶺南離得并不遠,你覺得他會那么容易水土不服嗎?若是他都水土不服了,那些六七十歲的老人家豈不是個個都水土不服?再說,我父親從小練過幾年拳腳的,身體一直極為健壯,從來就沒有生過???為什么會在剛剛抵達惠州的時候,就患病暴卒呢?難道惠州的山水也能殺人嗎?
歐陽玄燁眼中露出震驚之色,他期期艾艾地說道:你的意思是,你父親是被人謀殺的?
鹿云柔冷然道: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父親故去之后,只是由家里的仆人將他火化之后帶回來安葬。我說的這一切,都沒有證據(jù),一絲一毫的證據(jù)都沒有。哦,對了,你可以去告我污蔑,我想以你的身份,衙門一定會接狀子的。你只要去告了我,就可以在你父親面前賣好,又可以在皇帝的面前立功,說不定你的功名前程呢個就因為這點事情就有了,你還猶豫什么?快去??!
歐陽玄燁眼神閃爍不定,心中像是在承受著很大的壓力,他忽然一把抓住鹿云柔的手,道:云柔,咱們走,咱們立即就離開這個地方,永遠也不回來了。以后,這汴京城里生的一切,都和咱們無關(guān),咱們只是阡陌之間一對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鹿云柔狠狠地一把掙脫歐陽玄燁,道:四舍人這是在憐憫奴家嗎?不必了,你愿意放過我,我就阿彌陀佛了,至于你的垂青,就留著給那些和你門當(dāng)戶對的女子吧!
歐陽玄燁臉上的神色幾乎要變成哀求了:可是,你肚子里的孩子
鹿云柔道:那是我的孩子!
歐陽玄燁道:若是沒有我,你哪里來這個孩子?就算不為其他,就為孩子,咱們也要努力在一起,不是嗎?難道你希望以后這孩子沒有父親?
鹿云柔回過頭去,道:我說過了,孩子是我的,和你無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