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身份
待得小菊走遠(yuǎn),歐陽曙又向大家說道:諸位,這個案子乃是皇上甚為關(guān)心的,他命我明日一早就進(jìn)宮向他稟告具體的情形。雖然這并不是他給我們的破案期限,不過這也可見他對破案的殷切之心。大家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旦此案告破,皇上自然不會讓大家拜拜辛苦的!
眾人聽得精神大振,轟然應(yīng)諾。
由于目前郝家的家人還有作案的嫌疑,所以歐陽曙又指派了兩個人在郝隨所住的院子外面守夜。這守夜自然是另有豐厚的賞金,加上這兩人身為捕快,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所以兩人也是十分愿意。
歐陽曙這才領(lǐng)著其余的人回家而去。
歐陽曙回到家門口的時候,已經(jīng)是亥時了。若是在后世的某些城市里,此時夜生活還沒有拉開序幕,很少有人會這個時候睡覺的。但是在大宋,此時卻是一個幾乎全國的人都已經(jīng)進(jìn)去夢鄉(xiāng)的時候。只有那些賣相鬻笑的場所還是依然燈火通明。
歐陽曙還未走近大門,就看見自家的門前掛起了兩個很大的火籠。好幾個家丁正站在門口焦急地等著。歐陽曙認(rèn)出這幾個人都是潛龍閣的侍衛(wèi),為一人正是劉聰。
那幾個人看見歐陽曙,臉上都露出了由衷的喜色。歐陽曙知道他們十分擔(dān)心自己的安全,只是受限于身份,不敢過分顯露武功,所以只能在這門口苦等,心下有些抱歉,笑了笑,向他們投以一個安慰的眼神。那幾個人臉上立即都露出喜色。
歐陽曙終于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在潛龍閣的重要性。以往,每次想起許將,想起那個老頭子總是有這樣那樣的秘密掖著藏著不告訴自己,心下總會懷疑地想道:我還是閣主嗎?還是只是一個傀儡?但是,這一刻,他終于明白了,其實自己并沒有那么無關(guān)輕重。
走進(jìn)門里,歐陽曙看見門前的院子里,范曉璐正坐在椅子上,焦急地向著外面張望著,而胡清兒則是在她嘴邊輕輕地說著什么,應(yīng)該是在安慰她吧。小硯、小墨這一對小丫頭姐妹正各自拿著一把扇子在她旁邊輕輕地扇著。
看見歐陽曙倏忽出現(xiàn),眾人齊齊愣住,未待她們反應(yīng)過來,歐陽曙已經(jīng)一個箭步?jīng)_上前去,來到了范曉璐的椅子旁邊,輕輕地在范曉璐的臉上親了一口。
這一下不但小硯、小墨這一對小姐妹看見了,剛剛走進(jìn)門來的劉聰他們幾個也看見了,范曉璐頓時大羞,頭都要垂到地下去了。
歐陽曙卻毫不避忌地把范曉璐攔腰抱起,向前走去,一邊走,一邊輕輕地咬著范曉璐的耳朵說道:娘子,為夫今晚就誰你那里了!
范曉璐急急搖頭,也把嘴巴湊到歐陽曙的耳邊說道:不行的,人家肚子里還有孩子呢!
歐陽曙笑道:有什么不行的,睡在一起又未必是要做那事,我的曉璐什么時候變得這般不純潔了,為夫只是想抱著你做個好夢而已,你想到哪里去了!看見范曉璐羞不自勝,歐陽曙又加了一句:況且,那閨房之樂,其實要盡興,還是有很多辦法的,為夫以前沒機(jī)會傳授給你,趁著今晚好好教一下你吧!
正在許將低頭沉吟,似乎已經(jīng)沉湎在對往事的回憶之中的時候,忽聽門外一陣敲門聲響起。
許將立即問道:誰?。?p> 就聽外面一個女聲道:老爺,夫人說有事請您過去一趟!聽話里的意思,這應(yīng)該是服侍許夫人的養(yǎng)娘。
許將便回過頭來,向歐陽曙道:李探花請少坐,老夫去去就來!說罷,也不等歐陽曙答應(yīng),便匆匆地轉(zhuǎn)頭而去。
歐陽曙無可奈何,雖然一肚子的不愿意等,但既然人家是真的有事,也不能做得太為過火了。畢竟,你是人家的債權(quán)人,卻并不是人家的仇人,只要人家肯還錢,以后見面的余地還是要留一點的。
許將走了之后,歐陽曙便開始無聊起來,同時也隱隱生出了一種泄氣的感覺。
雖然欠債討錢天經(jīng)地義,但說到底,對方畢竟是當(dāng)朝重臣,和自己可不是一個級別的。向他催債,怎么都需要一點勇氣的。為此,歐陽曙這一路上不停給自己鼓勁,如今已經(jīng)算是卯足了勁了,可一見面人家給來了這么一出
這就像一個武士,想好了一切對付對方可能的反擊招式之后,再出招向?qū)Ψ焦トァK緛硪詾檫@一招絕對是萬無一失,對方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擊余地。但對方卻忽然說:咱們待會再戰(zhàn)吧,我尿急!丟下這一句話便立即退出了戰(zhàn)場。這個時候這個武士會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呢?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許將卻始終沒有回來。
歐陽曙的耐心也開始越來越少了,心下不由開始狐疑了:那廝是不是把我給忘了?
這個**頭一產(chǎn)生,歐陽曙心頭就像貓爪一般,越難受起來。其實他一向都不是那么沉不住氣的人,但是這時候越想越覺得這個**頭很對。于是,他便開始站起身來,在屋內(nèi)來回踱步。很有人想要排解心中煩悶的時候,都會選擇踱步,但其實這一招并不怎么靈便,歐陽曙就是越踱步,心下就越煩悶。
忽然,他聽見外面兩個聲音年輕女子的對話傳來。
一個說道:誒,聽說,最近我們老爺打算買一處別院,不知道會在哪里買呢?
另一個說道:這還用問嗎?就憑咱們老爺?shù)纳矸?,怎么也該在大相國寺那一帶買呀!那可是咱們東京城的中心地帶,熱鬧之處,不是別的地方可比的!
我看未必,既然是別院,多半還是會安在僻靜的地方吧。依我看來,說不定會是西水門那一帶,那里有山有水,夏暖冬涼,才是一個別院適合的安置所在吧!聽說,有不少大臣的別院都安置在那邊呢!
嗯,不過,想來你說的也有道理,聽說這次總共只會拿出三千兩銀子來,若是在大相國寺這一帶,別院就別去說了,恐怕就是買店鋪,也買不到多大的一間。
三千兩銀子?我們老爺俸祿優(yōu)渥,老家又有那么多的田地,不會這么缺錢吧,為什么只拿出這么點呢?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咱們老爺年紀(jì)都這般大了,在這汴京城還能住幾年?他這些年哪一年有了多余的錢物不是往老家那邊送的?這汴京這邊能少花點銀子就少花點銀子,這也屬正常吧!
嗯!
聽到這里,這兩個聲音已經(jīng)漸漸遠(yuǎn)去。不過,歐陽曙卻覺得自己已經(jīng)聽到了足夠的信息:第一,許將這老頭子是很有錢的,至少三千兩銀子對他來說并不算是一個很大的數(shù)目;第二,他這幾年在往家里轉(zhuǎn)移財產(chǎn)。這從好一點去猜測,他是在為自己的致仕做準(zhǔn)備,從壞一點去猜測,你也可以說他這個人為官,并不怎么清廉。
當(dāng)然,許將的官品如何,歐陽曙并不想去管,也管不了,到了這個時代,歐陽曙早就改掉了原先身上的那點憤青脾氣。但是,單從這一點分析,他知道自己的那三千兩銀子,或者是說三千兩的尊嚴(yán),許將是很還得起的。這讓他越堅定了討回銀子的決心。
又等了一陣子,許將還是沒有出現(xiàn)。
也不知道是許將的視力本就不好,還是根本就是有意的,他臺前的那盞油燈一直是燃著的歐陽曙一進(jìn)來就是燃著的,盡管那時候天還沒有這么暗。
到了這時候,也只有這盞燈還在撲閃撲閃地對著歐陽曙做笑臉了,只是不知道這笑是善意的笑還是諷刺的笑。歐陽曙也凝視著這盞燈,對它笑了笑,不過他這卻是實實在在的苦笑,因為到了這時候,如果他還不知道許將是故意晾著自己,那他就是蠢蛋一個了。事實很明顯,若是許將真有事要處理這么久,完全可以讓人來說一聲,讓歐陽曙改日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