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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間明月

第三十九章·輕似夢(二)

梅間明月 荒漠妖姬 5342 2019-03-10 07:55:15

  千家萬戶的燈光閃亮在幽深夜色,像溫暖的星辰。遙遠處,皎月高懸,祈福的鐘聲塵埃落定,蕭索的南國又陷入了無邊的緘默。

  新年的歡愉尚無法驅(qū)散人間的寒霧。

  梅月嬋沉默不語躺在床上,卻久久未能入眠。聽著零星的鞭炮聲遠遠近近時斷時續(xù),那么多的往事,像心海涌來又散去的浪潮,默默爬上海岸線。

  在遙遠的故鄉(xiāng),已然是冰天雪地。這個季節(jié),結(jié)冰的路上到處都有孩子溜冰的身影,一用力,一下子能飆出去很遠,象乘著風(fēng)飛翔。即便腳下打滑突然摔倒,也是一件快樂的事情。

  梅月嬋提起滑雪的情景,梅君的臉上才爬上了些許的歡愉:“是啊,我們還喜歡找沒人去過的地方,故意留下一串腳印。”

  “那雪真干凈,純白、晶瑩,閃著銀光?!?p>  曾經(jīng)快樂的事情也不過是驚鴻一瞥,無法留下太多的痕跡,隨著眼中愉悅的光亮漸漸隱退,兩個人又隱入沉默地漩渦。那個地方很遙遠,遙遠到走來的一路開始變得模糊。而這種模糊,又讓人越發(fā)惦念生怕忘記。

  ?“姐,你還要等少爺嗎?等重逢的一天?”??

  “怎么突然問這個呢?”??

  “你還要等嗎?還要等多久?”??

  梅月嬋無語。多久?這個問題她好像從來沒有深思過,也許心里究竟怎么想,或許連她自己也不敢細品。那個素未謀面的人就像重重迷霧后的遠天,走過長長的黑夜后是否通往黎明???

  “如果真的有一天,三少爺突然出現(xiàn)了呢?”??梅君面朝梅月嬋而臥,眼中充滿疑惑,怔怔地望著她的側(cè)臉。

  梅月嬋轉(zhuǎn)過臉看了梅君一眼,目光重又投向房頂,悵然道:“那我的任務(wù)也完成了,爹和娘安全的交給他,我也就心安了?!??

  “我是說――”梅君欲言又止,把脖子往被窩里縮了縮,猶豫一下,輕語:“我是說你們?”??

  “我也不知道!”梅月嬋聲音很平靜,除了心情有些黯然,并沒有明顯的起伏。??

  “難道不是破鏡重圓苦盡甘來嗎?你受這么多委屈,等的不就是那一天嗎?”??

  “我是在等待我們重逢的一天,等多久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苦盡甘來我也不知道?!??梅月嬋輕嘆。

  “姐,我聽得有些糊涂了。”梅??君重新探出脖子,索性連胳膊也伸了出來,搭在被子上面。

  梅月嬋眸子里泛著復(fù)雜的情緒:“我自己也糊涂了,我也說不清楚。我當(dāng)然盼望重逢的一天,無時不刻?!??

  沉默了許久,梅月嬋又緩緩說道:“我是盼望有一天我們能相遇,從未改變過。經(jīng)過了這么多事情,相逢能不能破鏡重圓誰也不知道,這么多事過來,我覺得每個人的命運都是無法預(yù)知的?!?p>  必竟時過境遷,她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心心念念盼望著丈夫從遠方回來團圓的新婚怨婦,那個陌生的人還是否是當(dāng)年的人?黑夜中,她又想起那首詩:“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春寒料峭,侵人骨髓,窗外是呼嘯而過的風(fēng)。諸多過往已經(jīng)無聲無息從指尖流逝。南洋,又何其遙遠。像無法企及的夢幻,像一只空空的籠子守候一只飛遠的鳥。

  “三少爺,萬一不是一個人呢?”??

  梅月嬋沉默不語,好像在思考。其實這個問題她并不是沒有想過,但從沒有一個明了的答案。梅月嬋頓了一下,低沉地說“我也不知道!也許會成全她們吧?!?

  梅月嬋消沉的態(tài)度讓梅君覺得費解,揚眉追問:“你受了這么多苦和累都是為了他,你放棄了不都功虧一簣了嗎?長長的黑夜都熬過去了,甘心黎明這一刻要覆水東流?”?

  沉沉暗夜中,空寂的屋子輕輕飄過一聲嘆息:“不甘心,但他心若不在,相守又有何用?我太累了?!??

  精疲力竭這四個字,她從不敢輕易說出口。梅月嬋轉(zhuǎn)過身子正對梅君,伸手幫她掖好后背的被角,雙眸中有一種母性的溫柔:“小凱人挺老實,打算怎么辦?”??

  “我也不知道,我怕他知道孩子的事,看不起我?!??梅君的擔(dān)心并不是杞人憂天,事實如季節(jié)的寒霜已經(jīng)落滿她生命的花期。濕冷的空氣,一用力都要擰出水來,梅君把肩頭的被子掖了掖,像是裹緊潮濕的心事。

  就算時刻小心盡量避著人,難免還是會遇到好事的眼睛。已經(jīng)有人看出苗頭,公然詢問她幾個月了。一想到這些,梅君就覺得?心驚肉跳惴惴難安。

  “千萬要堅強,梅君。那么多事我們都熬過來了,對吧?”梅月嬋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予她鼓勵:“他看起與看不起不能重過你自己的路。不管是被人還是被命運拋棄,我們自己一定不能放棄自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孩子生下來我就把他送走,絕不讓他影響你的生活?!??

  梅君目光閃了一下,變得黯然遲滯,牽強地點了點頭。看著她強顏歡笑的樣子,梅月嬋感到心里發(fā)緊。

  ???………………??……………………

  姜少秋渾身酒氣,駕駛著別克車緩緩開進姜家花園洋房的大門。這樣的生活他早已厭倦,但是他找不到自己想要的軌跡,渾渾噩噩的沉醉,至少能緩解尋找自已的焦慮。小芬??倒在旁邊的車坐上已經(jīng)酣然入睡,凡是有姜少秋的地方,她決不放棄形影相隨。

  車燈照亮院子中央偌大的草坪,巨大的鳳凰木孤立于草坪中央,汽車沿著右邊的車道駛到樓房前。??

  阿更抱著姜少秋的咖啡色西裝跳下車,手忙腳亂的收拾小芬的包和車座上的零食。姜少秋白色襯衫外套著一件淺綠色的毛衣,修長的黑色西褲,陽光而灑脫。夜風(fēng)吹動濃密光順的短發(fā),自有一種飄逸的活力。

  關(guān)上車門沒走幾步,下人小聲告訴他,老爺來了。姜少秋倍感意外,猛然停住腳步,表情復(fù)雜耐人尋味。低聲問:“來干什么?”下人只是為難的搖了搖頭。姜少秋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吁了口氣,他心里知道,父親向來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這是一座兩層歐式建筑,一盞金色仿古蓮花吊燈,精巧而華麗的設(shè)計使進門的客廳倍顯明亮輝煌。三套咖啡色沙發(fā)圍繞的長方形紅木矮桌上,放著水果、雜志、電話機。

  姜仲勛挨著沙發(fā)一頭,半靠在沙發(fā)背上。一身得體地藍色長褂代替了白天威嚴正統(tǒng)的警服。雙眉濃密目光銳利,臉上自有一種久經(jīng)沙場的波瀾不驚。手中擎著當(dāng)天的報紙,心不在焉的把各個版面瀏覽了一遍,姜仲勛最后一次耐著性子抬頭瞟了一眼墻上的掛鐘,陡然對眼下空寂的等待沒了興致。

  從心底里,姜仲勛是渴望見到姜少秋的,雖然這個臭小子從來不正眼看他,游手好閑倨傲不羈,即使他們每次的見面都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他可以狠心搬離這座院子從此不聞不問,卻不能對這個已經(jīng)長大的兒子袖手旁觀放任自流。

  今天,姜仲勛本來一如既往空手而來,車子到了門口又覺得不妥。他記得墨玉年輕的時候,喜歡吃一種他不記得名字的甜點,特意返回到一家洋人的蛋糕店去買來。墨王看到甜點時臉上復(fù)雜的表情讓他的心前所未有的發(fā)緊。不得已,傭人王姐悄悄告訴他,太太胃出了毛病,前不久才做過手術(shù),對酸辣甜膩之物忌口。

  “雖然我不能吃,不過,謝謝你還記得我曾經(jīng)的嗜好?!蹦駧еc疏遠的客氣緩解了他的尷尬,也讓他生出一絲無以名狀的歉疚。

  時間是個萬能的魔法師,可以讓陌生得兩個人怦然心動,也可以讓曾經(jīng)的親人形同陌路。

  姜少秋裝出一副醉態(tài),企圖省略與姜仲勛的碰面,搖搖晃晃眼皮半瞌。一進門,雙腳徑直朝向樓梯方向。

  “站住?!苯賱讓λ切┌褢蛟缇托闹敲鳎ゎ^不悅地瞥了他一眼,揚聲責(zé)問:“準備請我去你房間嗎?”

  姜仲勛威嚴偽冷喝讓姜少秋蓄意避開的腳步緩緩?fù)O?。姜少秋萬般無奈轉(zhuǎn)過身,客氣地笑問:“說吧,什么事兒?”??

  姜仲勛克制住內(nèi)心的不悅,盡量讓自己的語調(diào)保持溫和。長期的隔閡讓他有種難言的別扭,話語顯得磕絆而牽強:“過來,和,爸爸聊聊?!?p>  經(jīng)常對那三個兒子脫口而出的話,他從來沒有這樣生澀和客套的感覺。姜少秋并不答話,立在原處一動不動,對他的虛偽報以一種看穿面具的冷笑。

  “聽說你經(jīng)常去海邊看一個女人?!苯賱字苯恿藬嗟貑?。

  梅月嬋對章澤旗幟鮮明的拒絕,讓他知難而退。姜少秋獨自岀現(xiàn)時,讓他意想不到的是,同樣遭到拒絕。在他的生活中,這是絕無僅有的事情,但他不想放棄,他明明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心靈觸碰時心頭悸動的暖意。他想知道她在逃避什么?

  就在今天,她再次看到默默無聲,佇立遠處的人影時,猶豫了一下,緩緩走向他的方向。目光相視的一刻,像是心有靈犀,羞澀的笑意同時涌動在兩個人唇角,眼底。兩人并肩而行默默無語,迎面的海風(fēng)中偶爾相視一笑,他能在她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樣子,清晰而溫暖。

  梅月嬋無語的眼神常會默默落在海面,象團深沉的迷霧,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憂郁。每每看到她這時的樣子,姜少秋就會覺得,她人雖然站在這里,而她的心思象那空曠的大海,無邊無際,沉默如迷。

  “你的眼睛里寫滿了故事?!?

  梅月嬋扭過頭來,故作輕松地一笑:“我能有什么故事?!?

  姜少秋笑而不語,搖了搖頭。想起颶風(fēng)那天,自己伸手幫助她時,她突然縮回的動作。當(dāng)時以為是情急之下自己的冒昧嚇到了她,畢竟最終她選擇了信任,默默的握緊了他的手,跟隨著他一起逃離。她也渴望幫助,就像自己渴望有人能懂,但又始終沒有遇到能讓自己打開心的人。????

  現(xiàn)在想來,她當(dāng)時的抗拒和她客氣的微笑一樣,是一條默默無言的護城河,是一條籬笆,一層厚厚的殼,囚著她一個人的城堡。

  或許每一個人都有殼吧。姜少秋自問,自己不就是嘛。廣州城大名鼎鼎的公子哥,一個倨傲不羈的公子哥。如果這算他的冰山一角,誰能懂他隱在水底的心事。???

  “感覺你的笑容就像是一道墻,把別人擋在墻外?!??姜少秋坦然說。

  “不要對我好奇。相遇如果是一種緣分,僅此而已?!泵吩聥绒D(zhuǎn)過身,背過海風(fēng)向回走。幽幽的聲音隨著海風(fēng)飄蕩:“人很容易失散,這么多路口,任何時間都會丟失,可能永遠不能再相遇。你看這街上的人,能有多少一直在一起呢。有很多的相逢,轉(zhuǎn)眼間就會在時間里失散并且永遠再不能相逢。”

  “那相逢的日子,是不是應(yīng)該更好好珍惜呢?”姜少秋問。

  梅月嬋沉默著停下腳步,目光投向遠處海面上幾只孤零零的海鳥。姜少秋也不由得停了下來,海風(fēng)吹過她頭巾包裹下的側(cè)顏,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也或者什么也沒想。過了片刻,她的腳步緩緩繼續(xù)向前:“既然最后注定還會失散,何必去珍惜呢。就當(dāng)從來沒有相逢,這樣最好?!?p>  人和人之間的靠近,并不是和相識時間成正比。有些人可以一見如故相見恨晚而有些人天天相對卻如隔天涯。

  姜少秋漫不經(jīng)心地說:“說說話而已。還有什么要問的嗎?我想休息了?!?p>  姜仲勛轉(zhuǎn)回頭把身子靠在沙發(fā)背上,毫不掩飾他的失望:“你就打算這么吊兒郎當(dāng)花天酒地過一輩子嗎?”

  “也許會?!苯偾锿媸啦还У目谖?,滿不在乎的樣子,全然不顧姜仲勛眼眉中的失望。唱反調(diào)的刺激和快感,每對父子都心有靈犀,但仍然免不了遷氣動怒。

  姜仲勛對姜少秋那副不以為然的態(tài)度,顯然頗為不滿,??????面露慍色:“你的三個哥哥,無論做生意還是做事都各有建樹,你要好好向他們學(xué)學(xué)。”

  姜少秋對他的話置若罔聞,揚眉道:“我還有我的事。恕不奉陪?!?p>  看著那張因為生氣而僵直,卻又不得不隱忍不發(fā)的臉,姜少秋有一種說不出的痛快。暗自得意地撇了撇嘴角,抬腳欲走。這種刀光劍影短兵相接的見面早已是他們父子的常態(tài),兒子的鋒芒他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卻還是忍不住會動怒。

  姜仲勛煩躁地喝斥道:“我送你一輛車是為了激勵你奮起,不是鼓勵你去花天酒地?!?p>  “那你收回好了,這是鑰匙。”姜少秋毫不猶豫的上前兩步,把手中的鑰匙認真的放在矮桌上,笑嘻嘻地說:“還給你了?!?p>  這時,小芬睡眼惺忪頭發(fā)蓬亂,踩著高跟鞋低一腳高一腳走了進來,聽到姜仲勛的話,紅艷的櫻桃唇撅了起來:“姑父,你每次來都是訓(xùn)表哥,你就不能對他好點嗎?”

  姜仲勛努力克制著內(nèi)心地沖動,不至于失了分寸,腮幫鼓了又鼓,最后痛心的扔下一句,你什么時候才能懂事。雙手撂下長褂,憤然起身,快步回了自己房間。

  一直以來,夾在兩個女人中間的尷尬,許是也帶著些許愧疚。這個常年少有踏足的家,凡是每次回來,他都會留宿一晚,借此拉近與墨玉的距離,但是他這種類似居高臨下的施舍恰恰適得其反更加激怒墨玉。

  “你回來干什么?這已經(jīng)不是你的家了!”

  這里曾經(jīng)是他們?nèi)齻€人的家。一朝風(fēng)雨來襲,所有的甜蜜和溫馨淬不及防陷入水深火熱之中,轉(zhuǎn)瞬間土崩瓦解蕩然無存。心性清高的墨玉,縱使有意忽略他對愛情的背叛,無數(shù)次盼望著他的回頭,但她卻無法輕易說服自己放下高傲與尊嚴。無法調(diào)和的冷戰(zhàn)、爭吵中,兩個人皆是心力憔悴。

  最初的幾年,他偶爾試探性的回來,都無疑是雪上加霜,引得墨五更加氣憤。姜家的府邸和兒子已然成了她僅存的領(lǐng)地,而姜仲勛在她心目中淪落為一個被驅(qū)逐出境的外人。在她的價值觀里,一個人若心不在了,人也便形同虛設(shè)。

  ‘為什么要回來?走了就不要再回了?!也恍枰傩市实陌参浚恍枰蓱z、同情?!埬悴灰俅驍_我們母子,沒有你我們一樣會活的很好!’

  內(nèi)心的傷痛像身體的疾病一樣,不分高低貴賤。

  年輕時的決絕已經(jīng)隨風(fēng)飄散,或許是年齡的緣故,亦或是時間賦予一個人更堅硬的力量。墨玉耿耿于懷的憤怒被一種優(yōu)雅果敢的漠視取而代之,如今,她已經(jīng)可以接受顧伯平踏足她的領(lǐng)地,兩個人分房而睡互不打擾,除了孩子的問題可以共同討論,其他方面形同陌路無話可說。

  “你怎么對我就算了,你何曾做過一個合格的父親?你守著你的那三個兒子,凡事親力親為,為他們的前途鋪路搭橋嘔心瀝血,為他們的成長、學(xué)業(yè)操心勞紳,何曾看過少秋一眼?”

  姜仲勛上次來這里已經(jīng)是去年的事了,今天的到來一如往常,除了爭吵與指責(zé),兩個人早已經(jīng)無話可說。關(guān)于姜少秋的任何情況,墨玉對他的詢問均表示出極大的抵觸。

  ‘他生病的時候你在哪里?他上樹玩時摔壞了腿,你看過他嗎?他出國留學(xué)的時候,碼頭上有你的身影嗎?你現(xiàn)在來教訓(xùn)他,你有資格嗎?我的兒子,我自會管教,不用你來插手!’

  盡管有時候墨玉也會勸姜少秋:多與父親走動親近,畢竟他是你父親。而且將來的人脈和社會關(guān)系,他都能幫你打理。但從現(xiàn)實來看,姜少秋遺傳了她優(yōu)雅相貌的同時也順便接受了她骨子里的清高。墨玉在姜少秋面前從不掩飾自己對姜仲勛的恨,而且借助自己領(lǐng)地的優(yōu)勢,無形中大有培養(yǎng)姜少秋成為同一戰(zhàn)壕戰(zhàn)友的趨勢。

  ‘你一定要比他們強比他們好,我的兒子絕不能比她的兒子差!她搶走了我的丈夫,你真的要讓那幾個狼崽子搶走你的父親嗎?’

  于馥麗的父親幾次跟姜仲勛暗示過兩個孩子的親事。兩家人關(guān)系不錯地位相當(dāng),可謂是門當(dāng)戶對好事一樁。姜少勛今天來的目的,便是特意找墨玉商量這件事。

  墨玉聽完姜仲勛的話,嘴角不由得翹起傲慢的笑意,像是聽到了一個無知的笑話,頗不以為然:“如果說門當(dāng)戶對,我覺得他們于家尚且敵不過我們墨家。小芬難道比那個于馥麗哪里差嗎?”??

  廣州城赫赫有名的墨姓,從商會首領(lǐng)到政府高官,軍中要職或是大學(xué)校園到處覆蓋著墨姓的觸須,不止家業(yè)龐大人口眾多,財勢兩旺風(fēng)頭正健,優(yōu)越卓卓的出身和海外留學(xué)的所見所聞,給了她足夠的底氣睥睨一切。

  姜仲勛蹙起眉頭,疑惑地質(zhì)問:“你難道看不出來,少秋并不喜歡小芬嗎?”

  “小芬是他最親近的女人,怎么可能沒有一點感情。再說他們青梅竹馬彼此也了解?!??墨玉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真不知道你這做母親的,是怎么當(dāng)?shù)?。少秋對小芬的喜歡只是出于親情,表哥對表妹的喜歡。”??

  姜仲勛蹙眉搖了搖頭,他似乎還不明白,一個哀莫大于心死的女人,她絕對不能容忍任何人插手她對自己所珍視財產(chǎn)的處置權(quán)。她可以不要那個背叛她的丈夫,她可以對眾人垂涎的這座花園洋房視如糞土不屑一顧,但是兒子就是她最為珍貴的領(lǐng)地,是支撐一個女人可以繼續(xù)保持清高的力量,使她活得更像內(nèi)心的自己,不必委曲求全向世俗低頭。

  “你不要再跟我說這件事。”墨玉固執(zhí)的堅持如她此時銳利的目光,頑強而不可動搖:“在我心里,墨小芬是我兒子唯一的兒媳人選?!?p>  時光匆匆,名存實亡的婚姻讓他們保持著夫妻的身份,幾十年的生疏與隔離卻早已經(jīng)像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橫亙在彼此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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