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瓊當日召集兵馬,一旦董俊得手便三軍齊出,若能抓住李世民則天下易定,他對董俊有信心,理由是他不相信百戰(zhàn)悍將會行冒失之舉,然而天色漸晚,敵營方向毫無動靜,幾個時辰過去了,即使唐軍有所準備董俊軍受了伏擊也不可能如此無聲無息吧!王玄瓊站在火把照耀下的城頭,遙望遠方敵營,黑漆漆的夜什么也看不見,如一個幽深的黑洞,安靜得可怕!
郭世衡憂心道:“殿下,董俊不會投敵了吧!”其弟郭世柱附和:“殿下,亂世之中人心難測,不無可能?!?p> 王玄瓊信心有些動搖了,董俊此去確實詭異,但依舊不愿相信:“不會的,董俊得我朝高官厚祿怎會背叛,又他家小老母皆在洛陽,董俊素有孝名,即使有心又怎會舍家小而去?!惫闲值軣o語,卻又一將出來道:“殿下,所說董俊家小只怕不在洛陽,據(jù)末將所知董俊之弟董平在弘農為吏,日前董俊老母言道董俊在外征戰(zhàn)家中空寂,帶著家人到弘農投董平去了?!?p> “什么?”王玄瓊驚得跳起來,哪里還有疑惑,董俊這廝自洛陽出來便已謀定投敵了麼?為何還要進堉陽?是了,董俊率兵六萬余來援,自己的嫡系只有萬多,他是怕其別人不服,王玄瓊想清此節(jié)憤怒之余也更感覺到情勢危急,一面布置守御防止唐軍來襲一面派人星夜快馬回報洛陽再請援兵。
王世充本來病體沉重,突一日得三子急報言道董俊摔嫡系投了李唐,直氣得顧不得咳嗽就床上敲著床板大罵:“狗賊,狗賊!安敢叛我……”罵了一陣著人將余飛及二子王玄恕叫來,父子幾人大眼瞪小眼,簡直難以相信董俊竟然投敵了。余飛雖知王世充后期將領背叛嚴重,以致于不得不拘禁其家人為威脅,但是自從洛陽清洗叛徒之后好了很多,直到突厥軍出現(xiàn)之前鄭朝一直是兵精糧足欣欣向榮,大有將一統(tǒng)天下之勢,想要去者不免三思而行,突厥一出現(xiàn),鄭軍長安大敗轉為頹勢這些人就要跑了麼?先是張公瑾,如今是深受重用的董?。≌媸菈Φ贡娙送?,何況墻還未倒??!
王世充怒氣沖沖命人前往捉拿董俊家人,果然董俊府邸已是人去樓空,得知董俊家人去弘農投靠董平,立即又命人前去弘農拿人,依然拿了個空,董家早有計劃早就跑了,王世充拿董俊無法氣得直罵董俊狗賊,罵一陣突有所思,沉吟道:“朕如此信任之人都跑了,飛兒,恕兒,你們看軍中將領誰還會跑?”
余飛也沉思了,一直想勸王世充用人不疑,但是人心隔肚皮,誰知道別人肚里裝的什么主意。何況總體來說大部分人都是如王世充說的一般墻頭草順風倒,以前鄭朝勢大自然無須擔心,誰知半路殺出個突厥,眼看鄭朝難以抵抗唐,突,劉武周,朱粲聯(lián)軍。甚至東面竇建德也立場不明,世人皆知竇建德,王世充乃是生死大敵!剛剛惡戰(zhàn)數(shù)場,竇軍還在陳兵五勞關外,雖然或許竇建德也被突厥大軍來犯,鄭朝形勢急轉直下的情景嚇懵了停止攻擊行動,但誰知什么時候他有開打!
怎地突然間鄭朝已是四面楚歌?此時,誰會跑呢?
旭日朝堂,王世充帶病上朝,努力裝出一副健康之狀,百官叩首三呼萬歲,王世充呵呵一笑揮手道:“眾卿平升,”此時看來似乎病體好了許多。余飛稍稍放心便上前奏道:“陛下,董俊投敵,此人深知我軍兵力布置情況,須早做準備才是,”王世充點頭,便有一老將楊注出列請命:“臣愿摔軍出擊李世民,抓回叛將,請陛下恩準?!睏钭⑹嵌嗄昀蠈ⅲ暌蚜?,前隋之時隨楊皇帝征過高句麗,多有奇謀兼有勇力,王世充素知此人能力,然而楊注也算是前朝皇族遠親,與楊皇帝算是隔了十八倍的堂兄弟,登基之時此人面色冷淡起初常有不平之色,因此一直居于閑職,此刻出來請命王世充心底打鼓,朝中此人已是頂尖之將,只是總有些不放心,他猶豫著一時未語,楊注已催促道:“陛下,國難當頭,莫不是信不過末將?”王世充猜疑之心被人點明,一時有些難堪:“老將軍能力自然無須懷疑,只是年老,怕受不的軍旅之苦,朝中年輕將領不少……”
王世充還待說,楊注“哼”一聲道:“這些乳臭未干的小子誰能為將,如今朝中能帶兵者無非老夫與余駙馬而已,余駙馬恐怕難走開,老夫自知原是前朝將領又與前朝皇族有一絲血親,不受陛下青睞,一直以來朝廷順風順水,大軍所向披靡,老夫也不好出頭,然而如今危在旦夕,李唐賊子更引突厥狼虎入關,若容突厥進了潼關鄭朝境內還有幾個活人,因此老夫請命摔軍出征,請陛下恩準。”
楊注此人鄭朝成立后余飛也時常關注,確實是員良將,隨楊皇帝出征多有戰(zhàn)績,楊皇帝最后一次出征后遇到竇建德,瓦崗攻洛陽,因此被派隨王世充回援洛陽,之后一直低調做人,此時聽他談論突厥之患,這是民族大義,能將民族大義放在心上的人壞不到哪里去,余飛出列奏道:“陛下,臣愿保奏楊老將軍出征!”
王世充還未語,思乏著自己與楊注的交集,自前朝起,算不上關系好,只是淡淡的同朝為官,之后一君一臣也只是各盡其事罷了,王世充待要不用,但環(huán)視朝中武官,楊注確實是第一的將領了,他猶豫著一時難下決定,索性將此議暫時壓下來,退朝后再斟酌吧!
余飛與王玄恕一左一右扶著王世充走向后殿,王世充是不是咳嗽一聲。楊注跟在身后,嘆息道:“陛下,國家危難,百姓危難,突厥野人就要來了,你還不愿用老臣嗎?”
王世充不答,而是轉換話題道:“老將軍,你家眷可在洛陽,他們都好吧?”
楊注一聽,稍微停頓身型,已明白皇帝心意,這是懷疑自己,原來一直不用自己是因為家眷不在洛陽之故啊,楊注心中嘆氣,不免一陣失望,王世充將楊注表情變化看在眼里:“老將軍,咱們都是明白人也就不都圈子吧,你我多年為官,這二年又屬君臣,年紀一大把看得也多了,什么英雄豪杰,什么擇主而事,說得好聽其實都是墻頭草順風倒而已,國家強盛之時自然有忠臣死節(jié)者,就有幾個叛徒也無大礙,一旦勢微起來面對強敵的高官厚祿,封賞獎勵有幾人能不動心!”
楊注抱拳:“老臣理會得,這便把家人親眷接入洛陽!”
王世充聞言臉露欣慰,神色激動,掙開被扶著的手拉起楊注之手:“好,朝廷經不起敗仗了,也只有老將軍出馬朕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