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軍日夜不息一個個累得粗氣熱汗在群山中奔命,來時快馬,回時人腿,來時疾馳暢道,回時峻嶺重山,又時時有追兵襲擾總也甩不脫,數(shù)日時間竟又被追兵將五千兵卒除了千余,驚散千余,此時只剩二千來人。為了行軍迅速早已丟了沉重的盔甲,一個個布衣汗衫那副狼狽樣比山野土匪都還不如。
當日谷口外的五千騎兵也音訊全無,不過想來只要不進包圍圈以騎兵速度撤退應(yīng)該不難,世民稍稍寬心,望向身后一群當日雄赳赳的騎兵如今已是一群乞丐流民樣不禁心內(nèi)叫苦不迭,也只得打起精神每到閑余之時與李績等討論逃離路線。
這日眾軍逃到一個村子,皆又累又餓,世民命人在軍中收集錢財?shù)任锞痛逯幸藻X財買了糧食飽食一頓,又高價買下村里唯一一匹健馬令一衷心斥候騎了直奔南陽求救。
遠處,余飛軍已來到村外,山谷后數(shù)千騎兵,山上也有萬把步兵趕到。并且王玄瓊已帶二千騎兵趕到匯合,鄭軍更多大軍還在身后。余飛在大石頭后抬著望遠鏡看村里狼狽奔命的唐軍大口吃食,吃完大多倒下便呼呼大睡,一騎快馬獨自出村,余飛已在望遠鏡中看得仔細,王玄瓊驚疑,搶過余飛的望遠鏡學著余飛的樣子往前看去,一看之下如見鬼魅驚得失手將望遠鏡摔出去,離得老遠的人影竟然就在他眼前晃蕩,震撼直擊心靈!
余飛連忙抓住,嘴里抱怨一聲,費了老大力氣弄出來的寶貝,要不是體貼余飛出戰(zhàn)艱苦玲兒根本不會舍得讓他帶出來,可不能讓人一個失手摔廢了!心有余悸之下,暗自決定以后不能輕易讓人看,不得不看也必須再三囑咐才行。王玄瓊還大張著嘴巴,好半天才回過些神來,便又一把奪望遠鏡,邊看邊嘴里嘟囔著:“小小銅管子竟然能如此神奇!”嘟囔一陣轉(zhuǎn)頭用看怪物般的眼神看著余飛:“妹夫,你是怎么做到的?難道你真的在夢中得仙人授教?”
余飛沒空理論這個,一旦說起來只怕永遠也說不清楚,只得岔開話題便手指山下,此時那騎士已來得近,肉眼清晰可見,王玄應(yīng)招過箭手準備射下騎士,余飛忙止住。他的眼光已不限于抓住李世民,而是在考慮整個戰(zhàn)局,李靖,朱粲大軍在南陽城以及伏牛山一代堅守不出,鄭軍雖然氣勢如虹有力壓唐軍之勢,面對只守不戰(zhàn)的唐軍卻也無可奈何,王世充數(shù)次想將敵軍引出來野戰(zhàn)而不可得,李靖如知道李世民被困必然會發(fā)大軍來救,正好中了鄭軍求戰(zhàn)之心,余飛一番解釋王玄瓊豎起大拇指夸贊一聲,李世民就在村內(nèi),待放過求救的騎士余飛大手一揮大軍盡量屏住聲音朝村子潛入,有數(shù)只兵馬向兩側(cè)開去隱隱對村子形成包圍之勢。
李世民軍只在村中略做休整便準備起身繼續(xù)亡命,再越過數(shù)個山頭,躲過鄭軍山下官道的巡邏軍便離南陽不遠了,各將士心中總算升起些許希望,然而離得越近也就是鄭軍越多的地方,不免在希望中摻雜著更多忐忑,派出去探路的探子還沒回來,已經(jīng)超過約定回報的時間,眾將皆有些焦急起來,程咬金滿身熱汗,早已將多余衣物丟盡,此時光著膀子催促道:“殿下,事不宜遲快殺出去吧,越等敵軍越多。”李績壓住程咬金道:“我們?nèi)缃窨兹珶o,兵卒疲勞,敵軍騎兵不少,強自沖殺只怕難討好處。”
李世民望望村口方向,只見鳥雀高飛不敢下落,明顯已經(jīng)有大軍來到,此時不容遲疑一咬牙道:“上山!”二千兵卒擁著世民急急忙忙向村后山上跑去,將倒山腳下只聽側(cè)面腳步聲聲,已有一隊騎兵包抄過來,身后余飛大軍已經(jīng)進村,此時知道已被發(fā)覺也不再掩藏大喊著活捉李世民正在沖來,真是前有敵兵后有追兵,程咬金,秦叔寶雙雙上前一提斧一持锏請命死戰(zhàn),世民知今日再無僥幸,也激起心中豪氣扶二人拳道:“好,今日世民于眾將士一同死戰(zhàn),”說罷提著三尺寶劍當先沖出。
前方是張鷹率領(lǐng)包抄的一千騎兵,此時見李世民軍雖有二千來人,然而盔甲盡無一個個狼狽樣子,不禁以為天大功勞到手,就坐于馬上哈哈大笑當先殺來,便要親捉李世民,眼看沖到世民面前,橫刺里跳出一條赤膊大漢怒眼圓睜吼一聲:“張鷹鼠輩可還記得程爺爺!”隨著話音一記開天大斧劈來。張鷹見是程咬金有心要躲卻已遲了只覺胸背間一條斜線涼下來已被斜斜劈做兩瓣,世民軍卒見程咬金劈了敵將無不亢奮,按照以往經(jīng)驗只要主將一死敵軍立馬會亂做一鍋,由兇惡狼群化為待宰羔羊,此時不戰(zhàn)穩(wěn)勝,李世民也心中一松,余飛大軍還未趕到,若繳獲這千把戰(zhàn)馬便逃脫有望。誰知敵陣中一聲大喊:“張鷹團長已死,本人副團呂圍繼任,眾軍聽我號令活捉李世民重重有賞!”本來稍亂的騎兵立即又恢復(fù)過來重又燃起昂揚戰(zhàn)意,原來雖然降服王世充,然歸義軍一直由余飛統(tǒng)領(lǐng),依然保持當年馬頭山的練兵體制,依然是師,旅,團,營等編制,依然是副代正的規(guī)矩,余飛練兵手段此時方才顯現(xiàn)出來,世民軍將無不稱奇。
猛將究竟是猛將,雖然世民軍如今全是無甲步兵傷亡慘重,然而世民及將領(lǐng)們都依靠自身勇猛奪得戰(zhàn)馬,此時也組成一只百來人的騎兵隊伍正在廝殺搶馬以期擴大規(guī)模。正殺得起勁只聽身后及左側(cè)喊殺聲大起,正是余飛中軍及左側(cè)的包抄部隊來了。李績拉一把世民:“殿下,快走吧!再晚來不及了……”世民環(huán)眼四望只有百十人搶得了馬,余者要么已死在余飛軍鐵蹄之下,要么還在以步對騎死戰(zhàn)不息,眼看又要被包圍了,世民一聲長嘆棄了步卒揮手摔百騎殺條血路望兵少處沖去。賴于眾將勇猛一路沖殺終于擺脫追擊,回望身旁只剩三四十騎,世民叫一聲苦也,眼角流淚,自怨自艾道:“是我連累眾將士,如今五千喪命,還有五千也不知如何,都是世民無能之禍,”說著痛不欲生便要拔劍自刎。
眾將急拉扯住,李績更是手抓劍刃亦流淚道:“殿下不可妄自菲薄,當日襲糧主意是在下出的,殿下若要追責便請殺李績以尉將士之靈!”世民望著李績哽咽有聲:“世民之過豈能怨先生,”說完再也說不出話來,那邊早惱了一個將,程咬金怒氣沖沖:“你二人別只管往身上攬責任,勝敗兵家常事,何必作這娘娘形狀,追兵眼看又來,趕快逃回南陽整軍再戰(zhàn)為弟兄們報仇才是正理!”秦叔寶亦忙勸:“殿下,我們還是快走吧!”
世民與李績二人擦干眼淚,也知如今不是自哀之時,只得打起精神摔著百十疲兵打馬飛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