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烈烈的查奸行動終于告一段落,共查出通敵大小官員二百余人,各類江湖人士數(shù)百名,摧毀李唐,竇建德等安插在洛陽城內(nèi)的間諜據(jù)點十余處,不止王世充,連余飛也沒有想到,通敵之人如此之多,并且并非冤枉,而是證據(jù)確鑿,若是不查,不處置一批,天下,不用來打就已經(jīng)是別人的了。
王世充大怒,令所有通敵之人以及他們家人全部押赴刑場問斬,這一日,提前派出一萬精兵在天牢到刑場的路上進行凈街,百姓一律不準觀看,無論他們什么罪名,一下子殺那么多人,百姓見了必定心寒,還是不讓他們看到的好。
余飛與單雄信站在天牢門口,看著本來擠滿的天牢逐漸被清空,這些人,很快就會變成無頭之尸,而他們有很多是自己帶人抓來的,有很多是無辜的,只是通敵之人的家人!余飛對單雄信說,一人犯法連累家人,是否太過殘忍,不是都說一人做事一人當嗎?單雄信不愧是千軍陣中殺出來的魔鬼,對眼前即將進行的殺戮毫無不忍之色:“妹夫,你這話就不對了,試想,一人投敵難道他家人不知道,沒有幫他隱瞞過,得到的金銀財寶難道他一個人花了?還不是拿回家給妻子兒女兄弟們花。金山銀山用盡最后用一句一人做事一人當來搪塞過去,豈非太過便宜!再說,如今我們殺其父,殺其兄,若不斬草除根,今后誰敢一人走路?誰知哪里就冒出個為父報仇,甚至為子,為夫報仇的人捅你屁股一刀。”單雄信說著,拍拍余飛肩膀:“妹夫,收起你的仁義心吧,這是個殺戮的世界,容不得仁義,既然他們做了,或者成了他們的家人就沒有選擇的余地。”
一家老少十余口穿著囚服,戴著枷鎖從面前走過,他們知道死亡即將來臨,不可搬轉(zhuǎn),已經(jīng)不再有呼號的興趣,只是默默的走著,呆澀的看著地板,突然一個一女孩脫離家人,跪在余飛面前哭號著:“將軍,救救我,我還小,我不想死,將軍,饒了我吧,我沒有犯錯,我再也不惹爹爹生氣了,”可憐的小手抱著余飛的腳,余飛剛要拉起她的雙手,一個兵卒已粗暴的提起女孩后背,將她提回隊伍。她這一嚎惹得其他人也嗚嗚咽咽跟著哭了起來,余飛想著女孩青澀,掛著淚水的臉,心有不忍便要沖過去將她救回,單雄信一把拉住:“妹夫,你又濫用感情了,記住,我等是行武之人,也是混跡官場之人,這樣的場景以后還會更多,必須做到心如鐵石才行!”余飛知單雄信說得不假:“但那畢竟是個孩子??!”單雄信一笑:“妹夫,是個孩子不假,孩子又何其多,一者,家人都死了留她一個活著只會痛苦,二者孩子總要長大,沒準有一天心血來潮便要為父報仇,你躲得過明,躲不過暗??!”
前方傳來哈哈一聲笑:“余屠夫好殺老弱,殺婦孺,皇帝就殺了兩個,人盡皆知!不想還會為個小女娃難過,少見,少見!”余飛抬頭,正是袁天罡,此時與徒弟一起戴著大枷鎖被兵卒押著在人群中。但他卻沒有別人或恐懼,或哀嚎的樣子,依然風清云淡,談笑自若,譬如去赴一頓宴會!
余飛令兵卒將二人押到近前問:“道長不怕死嗎?”
袁天罡一笑:“方才是怕,如今見到余將軍便不怕了,貧道想來余將軍必會救我?guī)熗蕉??!?p> 余飛看著眼前自信的老道:“你怎么就認為我會救你們,須知正是本將帶人將你們抓來。”
“有緣,只因貧道與將軍緣分未盡,他日還有相會之處?!?p> 余飛一楞,看著這個又是一副高深莫測的道士,有些嫌惡起來,要死了還要裝一副死樣子,要不,當做自己沒站在這里,讓他師徒被拉出去砍了,以證明老道自己的失算,余飛想著,兵卒已經(jīng)過來推師徒二人:“磨蹭什么,還不快走。”
見老道二人已被押出很遠,老道即不回頭,也不呼叫,余飛終是叫住兵卒:“把這二人押回牢內(nèi),繼續(xù)看押,本將還有事要問他們?!北漕I諾,又將二人往原路押回,袁天罡抱拳一笑:“天牢寂寞,駙馬爺有空,不妨多來看看老道!”
刑場內(nèi)黑壓壓一大片,跪滿了通敵之人和他們的家人,足有數(shù)千人,諾大的刑場不夠用,王世充下令硬生生拆掉幾間民房才騰夠位置,百姓早已被趕出視野之外,不準觀看,而百官,所有在京之官,無論大小都被召集過來,將刑場圍個嚴嚴實實,王世充黑著臉坐在主位,單雄信,余飛站立左右,太子帶著二個弟弟站在王世充下手。
天過午時,火辣辣的太陽烤得百官面目焦紅,熱汗淋漓,更別說跪在中央的數(shù)千老幼,有的已經(jīng)暈倒在地,也不知是熱的還是嚇的。余飛心有不忍,稍微避轉(zhuǎn)了頭,有刑部官員出來宣讀罪狀:“今查尚書令吳京勾結李唐,出賣我朝官員情報多次,按律,誅九族,查司農(nóng)柳之笑勾結李唐出賣我朝堆肥之法,誅全族,查汲郡太守馬關門勾結竇建德欲獻城投賊依律誅全族……”足足念了一個時辰,所有人都聽得麻木和不耐煩之時,這官員終于收了聲音:“請吾皇下令!”王世充大手一揮,劊子手也大刀上揚,隨時準備落下!余飛心下實在不忍,前世今生,即便殺雞也未見過一次殺如此之多。他終究迎著王世充跪了下來:“陛下,一次殺數(shù)千人,會否殺戮過重,能否減免一部分,讓他們戴罪立功。”王世充雙手扶起余飛,驚然也已老淚縱橫:“飛兒啊,朕也不想,但是你看,若由他們活著,哪里還有咱們的生路,就此一次吧!殺光向外之賊,從此朝中也就干凈了。王世充頭略偏,望向天際,似是對余飛在說,也似向天祈禱:“但愿剩下的都是忠臣良將,一心為我大鄭之人,擰成一條繩,若無這些內(nèi)鬼作祟,何愁天下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