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索笑著說:“不用倒茶,事情沒有你想得那樣復雜?!彼儐柕?,“你府上是不是被送來一個叫荊留兒的丫頭?”
“對呀!”
“她被關(guān)進大牢了。”
“那日我見這個名字心里就厭惡。云翳本不想留她入府的,后來見她哭得厲害,我又急著辦自己的終身大事,就囑咐云翳不要給她安排近身的差事。本打算一切安穩(wěn)后再作打算的?!?p> 鄭索欣慰地點頭說:“你很警惕,這很好。那個操瓊壘本在東南一帶流竄,以欺騙那些個懵懂的女子為業(yè)。你還記得你大嫂的不器齋里有個叫卉娘的管事嗎?她年輕時候就是上了他的當,與家里決裂,事后無顏回家,便北上討生活的?!?p> “事情看起來也不算簡單吶?”
“人吶,一旦膨脹了,就會忘乎所以。這個操瓊壘詐騙的行當做得順了。估計想挑戰(zhàn)一下難度更大的。他遇到了一個姓荊的,堂妹在資陽這里。便唬人家是原荊國劉氏的后裔(荊國劉氏、卞國周氏和齊國鄭氏的舊事,詳情請見《草熏風暖搖征轡》),家人為保住性命,便以荊為姓。那個姓荊的居然相信了,兩人便一起做起了分裂復國的美夢,簡單計劃了一下,就讓那個姓荊的先來西南,將堂妹荊柳兒改名荊留兒,想法子混進你這里,再使出些女人的伎倆,得個一子半女,謊稱是荊國后裔,再網(wǎng)羅一些無知之輩,就等著竊國為諸侯了。哼!”
“天哪,這樣的事,他們想得也真夠簡單的了。”
“他們最大的失策就是覺得你是個紈绔子弟,頭腦簡單,天真好騙?!?p> “大哥,難道我給天下人的印象,是這樣的?”鄭繁惶恐地問。
“與你熟悉的人,自然不這樣覺得,至于外人怎么想,也沒什么重要的?!?p> “大哥說的是。唉!”
“那個操瓊壘得知荊留兒成功地入了你的府邸,你又忙著操辦喜事,還要攜弟妹回京。他便也要來,親自指點荊留兒,如何能攥住你的心??!”
“哎呦,慎死人了!還好大哥你先把他們打發(fā)了。我自問不是那種濫情之人,但對付這樣的女人,還真說不好!不過,我在二哥那里也見識過了。”說著鄭繁就將丞相府的鏡花兒姑娘是怎樣妄圖使用香藥黏住鄭綦的事兒說給鄭索聽。
鄭索聞言,辛辣地點評道:“真是喪心病狂了?!?p> 天色不早,鄭繁趕緊命人準備晚飯。飯桌上,鄭索的兩個孩子乖巧可愛,使得用餐的氣氛很是活潑。
鄭繁突然想到一事,便問道:“大哥,你在東南,不是整日陪著外公嗎?怎么撞見的這事?”
鄭索也笑了:“這真是巧合。那日我和你嫂子在街市上聽到有人叫道‘操兄’‘操兄’,‘操’這個姓氏,本就極少。你嫂子便隨口一說,怕不是和騙卉娘的那個姓操的是一家的吧。我們便派石琢石磨兄弟調(diào)查一下。不想,歪打正著,居然是他本人?!?p> “這也算是報應不爽?!?p> 鄭索語重心長地說:“這次一來是僥幸,二來操瓊壘的騙術(shù)也就適合騙騙那些個情竇初開、涉世未深的少女。倘若換一個人,咱們未必這么幸運了。還有啊,你身為藩王,又是親王,謀逆的事情涉及根本,你自然不會參與,不過你屬地上的事情也要留意,這里畢竟是原荊國故地,萬事小心。咱們與京城,不僅有親,更是君臣?!?p> “大哥提醒的是,小弟受教了?!?p> “那個操瓊壘我已經(jīng)讓云將軍派人押入京城,估計刑部和大理寺審清案件之后,就要行刑了?!?p> “嗯,如此甚好。這個人行騙居然也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當真是條漢子啊,哈哈!大哥一定在這多留些時日,讓我這個霞姿月韻資陽王好好地盡一盡地主之誼?!?p> 到了將操瓊壘斬首的那日,百姓爭相圍攏著觀看。卉娘身穿紅衣在人群里顯得格外耀眼。斷頭臺上的操瓊壘應當是看到她了,他只是詫異,這個標致的小娘子為什么神情如此輕蔑,倘若是尋常,一定要將她騙得團團轉(zhuǎn),讓她景仰不已,非我不嫁,待我再將她拋棄,讓她痛不欲生。
鋼刀閃過,地上鮮紅的一片。都說殘陽如血,可是,這樣的人的血不配用在這樣高貴的比喻中,只配灑濺在這昭示罪狀的刑場之上,遭萬人唾棄,痛罵。
與此同時,鄭綦派東宮的守衛(wèi),作尋常百姓的裝扮,由蔣興楊帶領(lǐng),將謝含英接進城,送到那個新買的宅第,安置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