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畢,鄭繁接二連三地朝云翳使眼色,意思讓云翳先開口說話。云翳見皇后凌霄笑瞇瞇地瞧著自己,就恭敬地說:“母后容稟,我們知道太子殿下有了中意的人,本想著在京中多逗留些時日,到時候彼此見見,也全了兄弟間的禮數(shù)。今早,父皇說不必如此,太子殿下的這樁婚事不急于一時,我們該回藩地就先回去,藩王長留京師也不太好。我們打算過完二月二,就回西南。”
凌霄點點頭:“你父皇說的也沒錯,為娘的也希望你們能多在眼前,可是,孩子畢竟大了,于國于家,都應(yīng)當(dāng)肩負起自己的職責(zé)本分。只是西南太遠,往返不易。你們二人一定要和氣和睦,互相扶持,讓母后少擔(dān)些心思。”
鄭繁見氣氛開始凝重起來,連忙笑著說:“母后盡管放心,想我從小到大,哪里要您操過半分心思?!?p> 凌霄帶著些歉意地說:“聽你這話,可是怪母后將你送給云母妃撫養(yǎng),沒自小將你留在身邊?如今這幾個孩子你又離得最遠,心里可是不舒服?”
鄭繁趕緊起身,坐在凌霄身側(cè),將往日的油滑收斂幾分,寬慰道:“哎呀,母后您說道哪里去了,把我寄養(yǎng)到云母妃那里,一來是父皇怕你身子不好,二來也給云母妃解個悶嘛。說句您不愛聽的,云母妃的脾氣比您幽默多了。瞧在您老人家身邊長大的兄弟,就小黑還能活潑些。”說完還不忘給云翳拋個媚眼,把云翳嚇了一跳。
“你這個死小子,有了媳婦忘了娘了,竟然還敢數(shù)落起母后的不是?!绷柘鲟凉值?。
鄭繁笑嘻嘻地說:“我與兄弟們都一奶同胞,自己都沒覺得怎么,母后您老說這樣生分的話?!?p> 凌霄這是真是覺得自己心態(tài)老了,兒女們成家立業(yè),怕自己孤單了:“好了好了,是母后的不是,這樣的話再也不說了?!?p> “就是就是,您吶,還是把心多往二哥那里放放。您說說,二哥看上誰了?”
凌霄一聽,反問道:“怎么,你父皇沒告訴你們?小黑也沒同你們說嗎?”
鄭繁點點頭:“他們兩人都說,這事要問就問母后?!?p> 凌霄一聽,頭都大了,怎么開始這個話頭啊,當(dāng)著這個兒媳婦的面怎么說那個將來極有可能成為自己兒媳婦的人啊。她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唉”了一聲,問云翳:“老三媳婦,你說,一個再嫁的女人,品行會如何?”
云翳剛才還覺得這娘倆沒避諱自己,說些陳年往事,是真把自己當(dāng)家人看待,怎么這會兒就沒頭沒腦地問出這么高難度的問題,不過想想就知道,這個問題肯定與太子的意中人有關(guān)。她也不好拿捏分寸,只能客觀地說:“兒媳覺得,一個人的品行如何,大概與他的身份無關(guān)。再嫁之女,在民間大多都被描述得不堪入人耳目,可也有些才德卓越的,也能青史留名,卓文君、蔡文姬、則天女皇帝等也都受人敬仰,人品如何,兒媳覺得還是得看看言談舉止,為人處事才能決斷?!?p> 凌霄聽了,不住地點頭,“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大概說的就是這種情形了。她贊賞地看著云翳:“你是個懂事理的好孩子。有你陪伴鄭繁,母后也很是放心了。你二哥看上的人啊,就是西北曲公勝將軍的遺孀,謝閣老的孫女謝含英?!?p> 鄭繁睜大了眼睛:“這,這,這不就是大嫂的表妹么?”
凌霄“嗯”了一聲,沒再言語。
鄭繁若有所思地分析:“這可復(fù)雜了啊,當(dāng)年謝閣老就是求皇爺爺指的這門婚事,大家都心知肚明,謝閣老這是要為后代結(jié)交權(quán)貴。沒想到啊沒想到,曲公勝病逝了,這轉(zhuǎn)而又攀上了當(dāng)朝太子。厲害了,厲害了。謝閣老這么大年紀,按說早該致仕回家享清福了,唉,兒孫自有兒孫福。不過這事要是定下了,他估計就能安心退下去了。”
凌霄聽了兒子的話笑著說:“你心思還挺縝密。自己在西南獨當(dāng)一面的時候,就要像這樣多想多看。不過這件事情不是這樣的,是你二哥先看上人家的,還說曲公勝將謝含英趕出家門,謝含英不敢擅自離開西北,這些年創(chuàng)業(yè)經(jīng)營,竟也攢下不少家當(dāng)?!?p> “這一點啊倒是和大嫂很像。謝家的這兩代男丁資材平平,女兒嘛,確實出眾。”見母后低頭不語,鄭繁接著說,“那母后的意思呢?”
“母后一想到這事,就心亂如麻?!?p> “那就宣旨讓她進京,看看再說?!?p> “你父皇也是這樣想,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