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綦正想結(jié)束此次談話,不料紀邕提出了個不情之請:“卑職斗膽,請王爺恩典。”
鄭綦這下可真是有些措手不及,只能詢問:“紀兄嚴重了,但說無妨,只要不違背道義,我可以盡力而為?!?p> 紀邕有些不好意思,說話的時候眼珠不敢亂動:“之前在御史府中得見王爺,見王爺厚待蔣中郎將,卑職不求能與王爺稱兄道弟,只求王爺能為卑職主婚,不知王爺意下如何?”
鄭綦臉上的表情真是難以形容,驚愕、難受、無語?!鞍パ健!币娂o邕低著頭,他索性也不矜持了,攤開手腳,腦袋向后枕在椅子背上,眼睛看著帳篷頂。
紀邕聽他嘆氣,看著沁陽王這副樣子,心中也不好受,只能收回剛才的話:“卑職無禮,只想著能讓林姑娘心中更加安定而已,王爺如此為難,此事作罷即可?!?p> 鄭綦正了腦袋看著他:“我寧可與你稱兄道弟,也不想與你主婚。我還沒結(jié)婚呢,怎么能給你主婚?不妥?!?p> 紀邕臉上笑意燦爛而真誠:“既然如此,卑職也愿與王爺結(jié)交,紀某癡長王爺兩歲。”
鄭綦愣住了,好家伙,還是被他套路了。
紀邕斂住笑說:“倘若紀某一心讀書,才氣必不輸豫陽郡王,可如今卻有些四不像了。王爺帳下猛將無數(shù),謀士不多,紀邕愿效犬馬之勞?!?p> 鄭綦也略略動心:“可你是紀押司?!?p> 紀邕小聲說:“當今皇上、太子本為一體,待太子登基后,紀某斷言,王爺當入主東宮。”
鄭綦心中雖然清楚此事重大,如今東宮眾兄弟皆友愛,也不愿先布局謀劃,于是懨懨地說:“此事,本王不愿去想?!?p> 紀邕神色輕松地說:“王爺仁義,不愿傷及兄弟。這樣高風亮節(jié),自有上天垂愛。此事王爺不必去想,也不必去做,只等著天上掉餡餅就行了。”
鄭綦白了他一眼:“文不成、武不就的,你到底是哪條道上的?”
紀邕笑了:“卑職不會算命,但會審時度勢。如今東宮四位王爺皆出色,可卑職料想,太子殿下會更屬意于王爺。”
鄭綦聽他講話越講越玄,趕緊止住話題:“你什么時候結(jié)婚,想著遞張請柬,我不愿為你主婚,但是證婚還是可以的。還有啊,你既然愿意為我臣僚,就不要稱兄道弟了,亂了位分,反而不美?!?p> 紀邕聽他語氣不甚耐煩,但心里也很受用:“多謝王爺,紀某一定竭盡所能?!闭f完,得到了鄭綦的示意,紀邕告辭離去。
這次比武余下的情形如何,鄭綦沒了心思去關注,只是覺得自己手底下突然多了這么一個難以把握的家伙,一時不知是喜是憂。
八月初,蔣興楊和紀邕兩人都先后成婚了。鄭綦份子也隨了,喜酒也喝了,閑下來總是覺得形單影只,但是這兩次經(jīng)歷讓他有些打怵,一時也沒了主動尋求配偶的念想。
中秋節(jié)當日中午,東宮里除了老五鄭素在西南軍營,父子齊聚。飯桌上,鄭之囿說了一樁事,三個兒子面面相覷。
鄭之囿語氣平緩,與尋常家中的父親無異:“前些天,英國公進宮面圣了,為父也在場。英國公說自己的孫女溫靜若到了出嫁的年紀,女孩子家自小所受教導非常,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針織女紅……樣樣皆精,性情溫婉,舉止溫柔,想求圣上賜一門婚事?!?p> 老大心中安然,老二麻木不已,老三不屑一顧,見此情景,鄭之囿輕嘆了一聲,接著說:“圣上龍體不安,待英國公走后,私下與為父商議,考量英國公的功績?nèi)似?,朝中威望,覺得這溫家女兒還是嫁與你們中的一個比較穩(wěn)妥。”
鄭索不以為然地說:“兒子曾立下誓言,必不納妾,這樣的好事父親就不必惦記兒子了?!?p> 鄭繁性子活潑,言語自然也多:“大哥你著什么急,我與二哥都單著,難道還能緊著你一個人三妻四妾的?”
鄭之囿聽三兒子這話,臉上漾出笑意:“小黃豆想成家了?”
鄭繁一聽,趕緊坐好,連忙推辭:“爹呀,我不著急,二哥還孑然一身呢,我年紀尚小,尚小。呵呵?!?p> 鄭綦反唇相譏:“怎么,知道你怎么的都蹦跶不到你二哥前頭吧,乖乖吃你的飯,少在這指手畫腳?!?p> 鄭繁哪肯罷休:“我說的不都是大實話么?你趕緊著,別影響了下面三個兄妹的終身大事?!?p> 鄭綦伸手往鄭繁腦袋上一彈,鄭繁“哇”的一聲,捂著腦袋,幽怨地看著鄭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