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燃爆死夜之雨·烈火
狼組重兵很快在大營門前集結(jié)。
“喂,我說你們狼組不是牛嗎?怎么當(dāng)起縮頭烏龜來了?”
門前五十多米開外的位置,一個外面披著墨綠色雨衣的男人正騎著自行車,沖著站在城門崗哨位上的鄧晨安扯著嗓子喊道。他的聲音是出奇的大,都不怕驚動附近的喪尸,走位也是蛇形的,分明就是在向城樓上的家伙們挑釁。
不過看樣子,附近已經(jīng)沒有喪尸了。離他比較近的幾頭喪尸不知什么時候,都變成了趴在地上的尸體。看來,他絕對不是一個人來的。
他很聰明,這個距離,弓弩手的弩箭只要不是命中要害,就無法對他造成實質(zhì)性的殺傷——而弩箭從放箭到打中他,起碼需要兩三秒的時間。這段時間,足夠處于高速運動的他撤到安全地帶。
那些笨重的大弩想要命中他,也無異于大炮打蚊子。
按照計劃,自己將是第一環(huán)。
狼組的大本營位于一大片未完工的工地,施工現(xiàn)場的大門正對著遠(yuǎn)處的開闊地帶,幾棟樓提供了天然的掩護——吳烈鋼他們便是藏在樓后面,隨時準(zhǔn)備伺機而動?,F(xiàn)場還有無數(shù)量撞成一片的廢棄汽車,也可以作為掩體輾轉(zhuǎn)。
天地皆臣服在狂風(fēng)的怒號下——或許自然母親也是太久沒有讓活人們見識到她的威力了吧,此刻難得聚了這么多人,她當(dāng)然是要好好地發(fā)一發(fā)威。
這風(fēng)是向著狼組吹的,狂風(fēng)將鄧晨安的一頭卷發(fā)吹得繚亂。一旁的秦默揉了揉眼睛,在看清那個騎車的身影后,聲音中立刻充滿了驚訝與惱怒:“李光啟!你竟然自己找上來了!”
圍繞在秦默身邊的那些人頓時炸開了鍋。以前只是說要找到這么一個叫做李光啟的人,他是狼組的心頭大患,可從未有人見過本尊——今日一見,現(xiàn)實與幻想的巨大落差,也在一瞬崩塌了。
就這家伙?
大家都以為李光啟渾身肌肉,抽煙喝酒燙頭無所不沾,是十足的狠人……
“找死嗎?居然敢到我們大本營來鬧事?”
“這話可就不能這么說了??催@樣子,你們也是想改天就逃離這里吧?但我住的久了,對你們有感情了,這怎么忍心讓你們走呢?這不是今天來勸你們留住嗎?”李光啟停了一下車,沖城墻上的秦默挑了挑眉毛。
“話說秦默,聽說你蹲大牢了?看來混得不好啊你!”
鄧晨安瞇起了那雙血紅的,如炭球一般的眼睛,微微沖李光啟點了點頭。
“喂,李光啟?!?p> 他的聲音很低沉,卻穿透了兇惡的暴風(fēng)。
“我,狼組的最高領(lǐng)袖鄧晨安,欣賞你的勇氣!我現(xiàn)在給你一個選擇——加入狼組,成為我的統(tǒng)括隊長!你不需要和那些賤民混在一起為了下頓飯拼命,這里有能滿足你的一切!”
“封我當(dāng)統(tǒng)括隊長?我還不稀罕呢,你們那統(tǒng)括隊長秦默,上次不還是被我整走了?”
“那看來,沒得談了?!?p> “我們本來就沒打算和你談?!?p> 此刻,另一個蒼老,卻無比有力的聲音從樓后傳來。吳烈鋼淡然的走出。特警制服穿在他身上,賦予他一種無與倫比的莊嚴(yán)。仿佛他只是來這里執(zhí)法的。面對的不是這座城市最恐怖的武裝,而是一群不守規(guī)矩的小混混。
“吳烈鋼?果然,我沒猜錯,你們真的聯(lián)合到了一塊?!?p> 一看到吳烈鋼那張雙鬢斑白的臉,鄧晨安的眼中便頓時釋放出無與倫比的殺氣,“今天大駕光臨我的地界,想必不是來喝茶的吧。說說你們的打算,我們沒準(zhǔn)會放你一條生路?!?p> “當(dāng)然?,F(xiàn)在交出你們手上的難民,我們也會放你們一條生路!”
吳烈鋼以同樣的口吻回敬道。
“放我一條生路?你以為你是誰!”鄧晨安怒吼著,他的拳頭搗在鐵皮的墻體上,生生砸出一處坑來。
“不只是我。所有不愿做奴隸的人們,起來!向壓迫我們的暴徒亮劍!”
“殺!”
吳烈鋼話音剛落,身后兩棟高樓之中便頃刻間蜂擁而出兩隊幸存者,沖狼組的大門殺來。他們身穿著自制的雜志護甲或者加厚衣服,手持著的武器與棍棒放射出駭人的寒光。
盡管裝備簡陋,但他們挾帶著鐵軍的氣勢,沖狼組的根據(jù)地沖鋒過來!
“弓弩手,放箭!”
“嗖嗖——”
回應(yīng)他們的,是漫天的箭雨。所有的敢死隊員們動作都不慢,在看到城樓上的弓弩手弓弦運作的一瞬間,便立刻找見離自己最近的廢棄車輛,火速縮到車后或車下。這個動作,是這幾天來趙霆宇訓(xùn)練的重點。
城樓上的隊長們和弩手全都笑了起來。
就這樣還想送死?腦子被驢踢了吧!
然而,終結(jié)他們笑聲的,是一位隊長的驚呼:“你們,你們看那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齊向天空中看去——那是一只老虎模樣的風(fēng)箏,此時正借著風(fēng)快速沖這邊過來。
光線昏暗。
此刻遠(yuǎn)遠(yuǎn)看去,那果真像一頭下凡的神虎,在騰云駕霧,以勢不可擋之勢沖向狼組的陣地……
他們,他們放風(fēng)箏干什么?
此刻,在那低矮的樓頂上,趙霆宇正嫻熟地調(diào)整著手中風(fēng)箏線的長度,同時又不停地觀察風(fēng)箏的方位。
這頭猛虎離它被放飛的地方愈來愈遠(yuǎn),愈來愈遠(yuǎn)……
“鐵蛋,可以了。”
“得嘞?!?p> 一旁的錢鐵蛋瞄準(zhǔn)那高飛的風(fēng)箏,掏出了趙霆宇一直舍不得使用的高級軍弩,又搭上那支做工精良的,趙霆宇同樣一直不舍得用的弩箭,點燃浸滿了油的箭頭。
他瞄準(zhǔn)了。
風(fēng)箏下,一眾干瞪著眼的狼組隊長們這會兒也看清了。
風(fēng)箏下,綁著一包牛皮紙,被里面的不知道什么東西塞得慢慢的。這不就是……
“不好!快閃開!”
“嗖——”
只聽一聲破風(fēng)的輕鳴,搭設(shè)了現(xiàn)代瞄準(zhǔn)鏡與槍械原理的弩射出利箭,乘著風(fēng),如一道迅雷般將風(fēng)箏擊穿。
燃燒著的巨虎歪斜著掉落下去,如同勢不可擋的神罰。那攢動的火苗也在殘骸就快要落到城墻上的瞬間,引燃了用于包裹的牛皮紙……
“砰!”
只聽一聲開山般的震響,這裝滿了從各種煙火鞭炮中收集到的火藥的大包終于在欲望的火的舔舐下,爆裂開來。
附近還有倆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隊長,頓時被炸得滿身焦黑。其余幾個弩手也沒反應(yīng)過來,紛紛被炸了個措手不及,雖然沖擊力不算大,卻扎扎實實地嚇了所有人一跳,數(shù)不清的人都從墻上掉落下去。
這下,弩手們忙于應(yīng)對這來路不明的火老虎,可全都亂了套了。躲在汽車底下的幸存者們也立刻收到了信號,紛紛掏出打火機,湊向架在肩上的煙花大炮引線口。
尖錐樣式的煙花對準(zhǔn)了墻頭上,那些口腔中還散發(fā)著淡淡血腥味的暴徒們,仇恨將人們手中的利器點燃。
三。
二。
一……
“呼呼呼——”
那一刻,尤為壯觀,似乎是無數(shù)頭火龍睜開雙目,以霹靂之力撕破這寂靜的暗夜。它們拖著滾滾煙塵,向狼組改裝的鐵皮城墻呼嘯著飛去。
不少煙花彈砸到鐵皮墻上,被彈開飛向別處炸開,但更多的煙花彈則是狠狠地懟在了那些正欲反擊的弩手的身上,把他們瞬間炸成了鞭炮皮。
煙花爆燃的瞬間溫度可以達(dá)到一千攝氏度,遠(yuǎn)超出人體可以承受的溫度上限。
不少弩手的臉整個被燒焦了,眼珠子也被超高的溫度燙得爆裂開來。他們紛紛拋下手中的弩,捂著臉,慘叫著,又在慌亂之中掉下城墻去,砸倒欲填補上來的別人,造成新一輪的混亂……
“老大,有一發(fā)煙花彈把咱們放器材的茅草房給點著了!”
負(fù)責(zé)看管難民的隊長慌慌張張地跑過來,沖鄧晨安匯報道。其他人聽了之后更是陣腳大亂,不知道是要滅火,還是要阻擋面前這些幸存者……
卻沒有人注意到,看管難民的隊長的喉結(jié)稍稍蠕動了一下,看了看遠(yuǎn)處的住宅區(qū)。
那個方向是陳善絲的住宅區(qū)。
“都不許給我亂!”
鄧晨安的怒吼瞬間將全場的慌亂終結(jié)。城外,已經(jīng)有一批幸存者沖著狼組的大營發(fā)動了沖鋒。
他們?nèi)艘唤M,小組與小組依次攻進。一人抬著用車門制作的寬敞大盾,一人持著撬棍??车兜任淦?,另一人則手持燃燒瓶或者其他東西,充當(dāng)奇兵。
“還能動彈的弩手馬上放箭,隊員們?nèi)缁?,所有重裝步兵給我頂出去,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殺!殺!”
厚重的城門打開了。全身披掛著駭人輪胎甲的重裝步兵們頂著盾,列為一排,一排又一排,似看不到邊際的鐵塔浮屠。
他們以密不透風(fēng)的陣型,合為一體,碾向這些不知死活的幸存者……
“吳隊,那我就先去了!”
不遠(yuǎn)處,躲進車底的李光啟向?qū)γ孳嚨椎膮橇忆摯舐曊泻舻?。趴在對面車底的吳烈鋼亦是沖他點了點頭,豎了個大拇指。
“告訴大家靈活迎敵,不要戀戰(zhàn)作不必要的犧牲!保存有生力量為突圍做準(zhǔn)備!”
“指揮作戰(zhàn)我比你內(nèi)行,你小子去吧!”吳烈鋼笑了,大聲沖他吶喊道。
李光啟不再廢話,忙爬出去了。
他消失在在煙火翩飛的炫影中……
此刻,技工區(qū),聽著隱約可見的喊殺聲,爆炸聲,以及救火的水聲。一個多月前被擄來的大學(xué)生們聽著這一切,不由得膽戰(zhàn)心驚。
這是……在打仗嗎?
“咚咚……”
門被敲響了。是陳善絲!
“姐姐!”
“噓——”見他們都這么興奮,陳善絲忙做了個安靜的手勢。
看了看,四下無人,陳善絲一顆惴惴不安的心這才安定下來。
“等會兒,會有一個叫李光啟的大哥回過來,他是來救你們的,到時候記得跟上他,和他一起跑出去!”
“李光啟?來救……我們的?”
“對,到時候一定要聽話,我先走了。
“等一下!”
陳善絲剛一交代完,李雷便拉住了她。
“你,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我們一起逃出這里吧!”
“不行,不行的?!标惿平z苦澀一笑:“姐姐還要去救那些難民,他們也和你們一樣啊?!?p> 陳善絲就要出門去……
“等等?!?p> 李雷又叫住了她。
“我陪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