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尺殺手的一只右臂已無力沉了下來,顯見得已經斷了。
這就是獨孤淵的一掌之威,若不是他出掌倉促,鐵尺殺使的傷勢恐怕不止于此。
獨孤淵灑然笑道:“本狂人從不妄殺人命,你我無怨無仇,你走!”
鐵尺殺使明顯已無再戰(zhàn)的勇氣,只一招便被擊得斷臂,哪里還有拼命的本錢。他眼中流露出奇怪的神色,不知是感激,還是傷懷。
“噗”的一聲悶響,四狼的一支射日箭,忽然極速的插入鐵尺殺使的左胸。
鮮血從箭身的周邊慢慢溢出。鐵尺殺使緩緩向后倒下,眼神已變得空洞。
他并沒有臨死時的恐懼,反而很平靜,仿佛對他來說,死只是一種解脫。
生命雖然珍貴,但何嘗又不脆弱。
萬陰門六殺使,已疫四人,剩下兩名,用腿的已傷腿,唯一完好無損的使斬馬刀的漢子,恐怕在心理上也大受打擊。
從發(fā)覺自己一幫人被石乾算計開始到現在,一直處于挨打的局面,如今被殺得還只剩下兩人,這個仗怎么打。完全就只能說是羊入虎口。
石乾的眼神已越來越得意,臉上的笑容也漸漸顯得開心起來。
一切事情,都朝著他的計劃在發(fā)展。
相反的是榮陰厲,他已是目瞪欲裂??上У氖撬F在連傷心的時間都欠奉,蕭刺月的長刀已毫不留情的向他斬來。
換做其他人,蕭刺月或許會因還有強敵在旁虎視眈眈而放棄殺他,只因面前的是榮陰厲。
他既是白虎堂極大的隱患,更因為覃青青。
無論如何,就算是死,他也要為覃青青做點事,解除此人對她的威脅。更何況,他已看穿石乾借刀殺人的詭計,他也樂得率性殺之。
所以,榮陰厲今天非死不可。
榮陰厲只有閃。他很郁悶,曾經一向自認輕功超群,再加上暗器功夫不弱,更有“萬仙殺”在手,眼高于頂。哪知道在獨孤淵和蕭刺月面前,連還手之力都差缺,真應了井底之蛙那句古話。
他背后是棵樹,旋身一轉間,他已躲到那粗壯的樹干背后。
刺月刀挾摧枯拉朽之勢,毫不停留,斬了過來。
一種特別危險的感覺襲向榮陰厲。就在這一刻,刺月刀已視那粗樹如無物般,生生斬過樹干。
榮陰厲再退,可惜已經遲了。
看似毫無利鋒的刺月刀,已在榮陰厲的腰肋上,留下長長一條血口。
皮肉翻卷,鮮血飛濺。就連他的肋骨,也在毫無知覺間,斷了不知多少根。
榮陰厲踉踉蹌蹌又退了幾步,眼神凄涼而恐怖,又帶著些許憤恨,看著蕭刺月。
“你真要殺我,這又是為何?”
蕭刺月星辰般的眼眸,此時竟是殺意凜然,就好似就算有一萬頭奔馬拉扯他殺榮陰厲的念頭,也不能讓讓他回心轉意。
“今日,就算我死,也必殺你!”他的聲音冰冷,比奔牛嶺中還帶著春寒的夜風不知冷了多少倍。
話音落下,刺月刀又起,烏黑的刀光不做半點拖延,如壓頂黑云罩向榮陰厲。
他本不是狠心的劊子手,但他好似怕下一秒,他會動搖自己殺榮陰厲的決心。
榮陰厲雙手捂著腰間還在血流不止的傷口,一雙眼睛已變得絕望,張開的嘴似乎在呼喊著什么,但卻又一個字都發(fā)不出來。
呼嘯的刀風再未遇到任何阻擋,一顆噴涌著熱血的人頭,高高拋飛。
他已無力閃避這追魂奪命的一刀。
榮陰厲的無頭身體,哄然倒地。鮮紅的熱血也在剎那間濺了蕭刺月一臉。
這個曾飛揚跋扈,眼高于頂,頤氣指使的萬陰門門徒,終于結束了他年輕的生命。
蕭刺月提著刀,居然怔怔的發(fā)著呆。他好像突然發(fā)現,自己竟然變了,會為了自己所愛的女人而漠視自己和別人的生命。
“啪啪啪……”一陣清脆的掌聲響起,卻是來自石乾。
他拍著雙掌,似乎比自己金榜題名還要高興,比餓了十天的乞丐忽然看到一大鍋牛肉面還要興奮。他居然還在稱贊著蕭刺月道:“蕭大俠果然好刀法,殺個把人就如砍瓜切菜般容易!就連我石乾都不得不佩服,哈哈哈!”
他實在是忍不住,已哈哈大笑出聲來。
蕭刺月轉眼,星辰般的眸子冷冷凝視著石乾道:“你只是個小人,你比榮陰厲更可惡可悲。其實最該死的是你?!?p> 石乾的眼睛笑得已經瞇了起來:“看來蕭大俠對我石乾也起了殺心。只是一直以來想殺我石乾的人,多不勝數,最后都是我石乾幫他們送的終。話說回來,蕭大俠今天實在是幫了我石乾一個大忙,石乾還真該好好謝謝蕭大俠?!彼恼Z氣帶著無盡的諷刺,和他所說的話,完全表達著不同的兩層意思。
“你還能不能再卑鄙些。怎么說榮陰厲也是你一道的,你卻拿他當死棋。”蕭刺月冷冷的話音中充滿輕蔑。
石乾又是呵呵一笑:“蕭大俠不覺得,他是我送給你的一件大大的豪禮嗎?”
蕭刺月忽然展顏一笑道:“那我蕭某人還真得感謝七匹狼的大恩了。不如這樣,七匹狼好人做到底,就將我義兄曾白虎交由在下帶回,蕭刺月定當沒齒不忘?!?p> 石乾哈哈一陣大笑,伸出手指著蕭刺月,似乎都快要笑岔氣一般:“沒看出來蕭大俠真是喜歡開玩笑?!彼劬φA苏S值?“蕭大俠好像還有事情沒能解決吧!”
他話音剛落,就聽得一聲虎吼,然后一把斬馬刀呼嘯著破空殺至。
六殺使僅余一名還有著全部戰(zhàn)斗力的斬馬刀殺使,已如瘋虎般飛掠撲向蕭刺月。
榮陰厲已死,所有退路也被切斷,他的目標便是殺了榮陰厲的蕭刺月。
死是死定了,但若能死在刺月刀之下,或許是他的一種安慰。
同樣的,那名小腿受傷的殺使,也奮起余力,腿風呼呼,雙腿如交剪般向蕭刺月絞來。
蕭刺月當然也感應到了兩人的攻擊,苦笑一聲,飄然離地閃過。
他忽然沒了和他們交手的欲念,或許他根本就不想和他們交手。
他們也只是別人手中的一枚棋子,棋子殺得再多,擒不到老將,又于事何補。
他開口良言勸道:“兩位走吧。蕭刺月與我的兄弟,絕不留難兩位?!?p> 石乾一旁陰磔磔怪笑道:“蕭大俠居然還有一副菩薩心腸。只可惜他二位的主人已死,做奴才的豈能不為主報仇。就算不濟也該陪葬吧!”
兩名殺使忽然同時看向石乾,四只眼睛都仿佛要噴出火來。
石乾不僅僅是要榮陰厲的命,更是要趕盡殺絕,連跟班都不放過。
那使斬馬刀的殺使忽然悶聲道:“石乾,同為霍總督帳下,你為何如此待我等?!?p> 他不等石乾回話,又對蕭刺月道:“蕭大俠但請全力施為,本殺使能死在刺月刀下,比起死在七匹狼這種卑鄙無恥之輩的人手中,也算是一種寬慰了。”
那小腿受傷的殺使也道:“不錯,我等已是必死之人,但寧愿死在蕭大俠手中?!?p> 他們畢竟是鐵錚錚刀頭舔血的漢子,此時選擇的,只是能死在蕭刺月的手中。
他們忽然全身放松下來,那用斬馬刀的漢子,竟然“哐當”一聲,將刀扔到了地上。他們似已放棄了抵抗,只是一心求死,就連眼神都變得無比的平靜。
蕭刺月嘆了口氣,他似乎已了解了這兩人的心情,他也揚起了手中的刺月刀。
他并不是憐憫他們,反而在他的心中,對這兩名殺使有了常人難以理解的尊敬。
下一刻,刺月刀已如旋風般向兩人卷出。兩名殺使丑陋的臉上,竟然露出了絲絲笑意。
他們已能如愿以償!
他們每人的胸口,都被刺月刀刺出一個血口,鮮血也狂飆而出。
兩人帶著滿足的神色慢慢倒下?;秀敝袇s似聽到蕭刺月輕柔而清晰的聲音在耳邊輕吟:“好好活下去?!?p> 然后他們便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