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刺月躍出覃府后院,心中也是難受得空落落的一片。
靜默良久,才長長的嘆了口氣,轉(zhuǎn)身打開馬車車門。
他本來想現(xiàn)在就去見覃火狐,但現(xiàn)在卻不是最好的時機。
一道熟悉的聲音如黃鶯清鳴般響起:“蕭大俠,我們又見面了??磥?,有緣何處不相逢?!?p> 一行三人,施施然迎面而來,正是朱九和楊柳二俠。
蕭刺月停下欲上車的的腳步,微微笑道:“朱九兄弟,別來無恙。”又目注朱九身后的楊柳二俠,拱手道:“蕭刺月見過楊叔柳叔兩位前輩。”
楊飛云與柳清風相顧一笑,卻并不覺得驚訝。楊青云道:“江湖中,知道和認識我兄弟的人,現(xiàn)在是越來越少了。蕭少俠眼睛真是雪亮?!?p> 柳清風接道:“蕭少俠不但眼光精準,更是謙遜有禮,像蕭少俠這般俊朗倜儻又知禮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少了?!?p> “楊叔柳叔是怎么啦,才見了這小子幾次面,就差點把他夸上了天。都十幾年了,還沒見兩位叔叔這樣夸過我啦。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哼!”朱九回頭,小孩子撒嬌般對楊柳二俠道,甚至連眼睛都快要紅起來。
楊柳二人又是相顧一笑,又再一起搖搖頭,卻是再不說話了。
蕭刺月卻是尷尬起來,朱九和楊柳二人的對答,還真是有點難為他了。
卻不料朱九并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唉,像蕭大俠這樣,讓人一夸就不知所以然的年輕人,還真是很少見的了。”
楊柳二人更是哈哈大笑,看向蕭刺月的眼神,竟然變得有些促狹起來。
蕭刺月再也忍耐不住,就算你朱九曾送我榮陰夔的人頭,我蕭刺月承你之情。你朱九也不能這樣揶揄我吧。
“朱九兄弟的玩笑就到此為止。刺月有個疑問,朱九兄弟絕不是與蕭某偶遇,也不會只是為說這幾句話而來吧。”
朱九臉色一正:“蕭兄果然還未被兒女之情沖昏頭腦。朱九正是有要事要與蕭兄相商。只是不知在這個地方,在這種時候,蕭兄是否愿意賞臉?”
蕭刺月心神一凜,朱九還真不是看起來那般簡單,自己的分毫好似都暴露在他的眼皮底下。但既是如此,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拒絕。
豪情既生,當下再不猶豫:“好,蕭刺月就與朱兄弟在此敞開心扉一談,又有何妨?”
朱九不由抿唇,心道:誰要與你敞開心扉了。蕭刺月你難道是流氓嗎?一雙俏眼也是偷偷瞟向蕭刺月。
蕭刺月的眼神,此時清澈得如同藍汪汪的一池春水。
她卻忘了自己,本身雖是女兒之身,現(xiàn)在卻是一翩翩少年郎的裝扮。
以蕭刺月過人的眼力,難道真沒有看出來。
只是這個時候,卻只能對蕭刺月一伸手說道:“蕭兄請,我們邊走邊說?!?p> 蕭刺月?lián)]手讓馬車先行離開,與朱九并排而行。
朱九臉色慢慢凝重,問蕭刺月:“蕭兄可聽說過蜀中七匹狼?”
“朱九兄弟可是說的,曾經(jīng)一刀殺了南少林智超和尚的七匹狼?”
“不錯。只不過殺智超和尚的,是七匹狼中的老七而已。而蜀中七匹狼,卻是霍天仇手下高手中,最為倚重的七人?!?p> “那又怎么樣?朱九兄弟說的這七人,與蕭刺月有什么關(guān)系?”蕭刺月疑問。
“這當然與蕭兄有大大的關(guān)系,因為這七人就要來徐州。而據(jù)我得到的消息,他們的目的,就是蕭大俠的義兄曾白虎?!?p> “哦。”蕭刺月大驚:“他們是要來殺我義兄的嗎?”
“蕭兄不要緊張。這七人只是來帶你義兄走的。好像你的曾白虎哥哥,對霍天仇有很大的用處?!?p> 蕭刺月停住腳步,一雙眼變得銳利:“請問朱九兄弟到底是什么人?好像沒有什么事情能瞞過你的眼睛。朱兄弟真是令人害怕!”
朱九并未停住腳步,好似也沒看到蕭刺月的眼神,語音也是平靜無波:“蕭兄不要懷疑小弟的誠意,小弟決不會對蕭兄有任何惡意。至于小弟是什么人,該讓蕭兄知道的時候,蕭兄自然會明白。還有,霍天仇這次遣七匹狼來徐州,只是私人行為,只要出了徐州大牢,蕭兄想做任何事情,也決計扯不上任何官事。”
朱九回頭又道:“朱九的話就到這里。不過朱九相信,我們很快又會見面的。”
言畢深深看了蕭刺月一眼,終是回頭,大步而去。
楊柳二人卻是笑嘻嘻對蕭刺月道:“年輕人,后會有期?!毕鄶y追上朱九。
剩下蕭刺月站在原地,一時間竟忘了身在何方,心中一陣思潮涌動。
朱九似有鼓勵蕭刺月在途中截擊,救出曾白虎的意思。霍天仇不殺曾白虎,卻出動七匹狼要將其私密押走,自己義兄的身上,究竟藏著些什么秘密?
可曾白虎卻未向他吐露半個字。
朱九看起來不像敵人,但他的用意又何在?他到底有著什么樣的身份?
這些問題如潮水般紛至沓來,令蕭刺月一時之間,頭腦一片紛亂。
但是無論如何,他不能讓曾白虎被七匹狼秘密帶走。
他深吸了口氣,熱血在胸中激蕩,昂首闊步,往白虎樓趕去。
看著殺七血跡斑斑的左臂,榮陰厲臉色鐵青,眼神更是陰鷙得可怕。
這一次,自己可以說是損兵折將,偷雞不成,倒蝕了一把米。自己人的戰(zhàn)斗力被削弱不說,在覃火狐面前看來也是丟盡了面子。
還有更重要的是,香香小姐那邊,恐怕會給他再施加壓力。他不明白,自己內(nèi)心深處,怎會對香香小姐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
他不敢再去找香香,可是香香小姐卻來找她了。
一道嬌弱的身影,從開著的窗子輕煙般飄了進來。這道影子雖然嬌弱,卻散發(fā)出一股如山般迫人的氣勢。
在榮陰厲看來,這股氣勢比霍天仇還要來得猛烈而恐怖。
這道身影在大白天里雖然蒙著面,但榮陰厲卻感受到是香香小姐的氣息。他揮手止住驚心欲拔兵忍的六殺使,趕緊趨前幾步單膝跪地拜倒,謙卑的道:“榮陰厲見過香小姐?!?p> 香香蒙著的臉,看不見任何表情,淡淡的對榮陰厲道:“榮公子辛苦了,又何須行此大禮?!?p> 榮陰厲只覺心底發(fā)涼。香香話語雖是客氣,但榮陰厲卻琢磨不透香小姐的意思,一時間竟也不敢起身。就連看著榮陰厲的六殺使的眼神,也變得不平和怪異。
“榮公子起身吧?!毕阆愫鋈灰宦晪尚ΓZ音也變得輕柔:“榮公子再這樣,香香恐怕會被你的六位殺使生撕活裂了呢?!?p> 榮陰厲轉(zhuǎn)頭對六殺使厲聲喝道:“出去?!?p> 香香并不以為意:“榮公子何必那么大火氣。如今大家同在一條船上,當該齊心協(xié)力。何況六位殺使,都是忠心盡力之輩。大家不妨就在一處,共商破敵之策。”
“但聽香小姐吩咐?!睒s陰厲未曾想香香如此大度,語氣中除了畏懼,更多了幾分敬意。
香香悠然道:“榮公子此次雖受挫而回,但據(jù)香香所知,榮公子已盡了全力,殺七也因此受傷。榮公子大可不必自責?!?p> 榮陰厲一臉愧色:“卑下實在是有負香小姐期望,還請香小姐責罰?!?p> “榮公子何罪之有?”香香又笑道:“榮公子只是心急了點。香香今有一計,需榮公子鼎力相助。榮公子可愿意?”
榮陰厲精神一振,連忙道:“香小姐若有差遣,卑下當萬死不辭?!?p> “榮公子可聽說過引蛇出洞,擒賊擒王的道理?”
“卑下愚鈍,還請香小姐明示。”榮陰厲越發(fā)的謙卑起來。
香香道:“霍總督已派人來,押解曾白虎至南京,榮公子可知曉?”
榮陰厲一愣:“卑下還未曾接道總督大人的知會?!?p> 香香一笑:“這本是你家總督的秘密行事。香香也不過才接道線報。香香只是覺得我們可借此事,做一點小小的文章?!?p> 榮陰厲一時未反應過來,不解問道:“香香小姐認為該樣做呢?”
香香語音忽然變得冰寒,又好如在自言自語:“我在想,如果蕭刺月得知七匹狼要帶走曾白虎的消息,肯定會盡力解救。到時我們就可來個張網(wǎng)以待。只要殺了蕭刺月和葉少謙,白虎堂還有何人可以坐鎮(zhèn)。南城自然便成了榮公子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