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活節(jié)那日的德瑪西亞,陽光和煦暖柔,絡繹不絕的圣教徒涌入密銀城中央的德壘廣場。
而城內最出名的紅燈區(qū)“米爾街”內,白日里少了夜幕下鶯歌燕舞的喧吵,奔忙一夜的姑娘已墜入夢鄉(xiāng),冷清的街道旁側,盡是關門打烊的酒吧。
這時,在米爾街入口那座百英尺長的大理石獅子前,一位頭發(fā)散亂,衣著襤褸的少年,拖著焦黃蛇皮箱步伐踉蹌向街內走來。
少年臟兮兮的臉上,布滿歲月滄桑的痕跡,倒是眉眼之間那一抹神采,顯露出年輕人的些許英氣。
雖說夜幕下的米爾街龍蛇混雜,打架斗毆瑣事層出不窮,可是白日下的米爾街規(guī)矩森嚴,凌晨五點所有酒吧必須歇業(yè)外人不得入內,并且五點后有著密銀城最兇悍的軍團巡視,沒人膽敢在此鬧事。
只不過今日的密銀城,民眾聚集在的德壘廣場禱告,城內軍團盡數(shù)被派去維持秩序,米爾街僅有零星的巡街士兵。
“站住,大白天來米爾街干什么?”少年剛走入街內,一道野蠻的聲音響起。
喊話的是一名穿著銀色鎧甲,手持土灰色長矛的士兵,此刻士兵眼神毒辣的盯著少年,儼然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
“請問,九尾狐妖阿貍在這里嗎?”少年語氣十分客氣問道。
“滾去別處,米爾街白天不營業(yè)!”士兵罵完,長矛往身前一橫,一步步逼近少年。
少年聞言,嘴角微挑,而后他動作輕緩的放下手中的皮箱,自言自語道:“裁銀軍的士兵,殺了確實有些麻煩。”
少年話音一落,衣袖間忽然劃出一道燦光,隨后少年腰身往下壓低,呈出一副俯沖的姿勢。
士兵瞪大了眼睛,他看到少年沾滿泥巴的左手中藏著一把劍,少年的右手按在劍柄上,劍身抽出劍鞘半截,那一抹燦光正是鋒銳的劍刃折射。
“斬剛閃!”
疾風驟起,精芒從少年腰間忽閃而過,距少年已過五十步的士兵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砰”一聲脆響回蕩在街內,士兵胸前看似堅硬無比的銀甲,竟裂開一道縫隙,猩紅的鮮血染滿整副銀甲,士兵喉頭被切開,轟然倒地。
此刻出手的少年,已退回原位,劍亦回鞘不漏痕跡。
“御風劍術?似乎是霍思道場的天才劍術少年?!笨帐幨幍拿谞柦?,驟然回蕩起一道柔甜的音調。
對,猶如一抹撩人的春風,不急不緩掠過心脾,隨之一抹醉意縈繞于身,似乎能平息世間所有的敵意,如此音調,實乃極樂之音。
此時那位瘦弱的少年杵在原地,一團勁風忽起,周身發(fā)出亮白熒光,肉眼可見的風團將他纏繞其間,猶如一張徐風交織的大網護佑其身。
“崩”一聲清脆的響聲,少年身外的風盾,電池火光間轟然炸碎開來,白色熒光消散,少年仍不依半步,只是少年原本平靜的臉上,多了些凝色。
“浪客之道,劍意成盾?。俊蹦堑琅说穆曇粼俅雾懫?,不過這次音調內的柔甜蕩然無存,帶著深深的冷厲。
“竟能已百米傳音施展出魅惑妖術,看來這段時日,吞噬了不少男人的精魄。”少年嘴角微揚,聲線沉凝道。
少年話音落下,正眼望去百米開外,米爾街南側一道艷紅色的琉璃門悠悠敞開,一道美艷的身影翩然而出。
映入少年眼簾,是一位絕妙的少女,一身雪白貂毛,蓬亂的燙發(fā)垂于露出的白肌香肩之上,那一雙拉長的狐眼透著一抹抹魅意,少女身前高凸,美臀側翹,身材絕妙,雖美艷卻不膩。
饒是心若止水的少年,看一眼亦忍不住心底泛起些癢意,不過轉瞬間,卻被一股憤然的恨意所抹殺。
從艾歐尼亞追至德瑪西亞,輾轉半個大陸,這是少年第一次與她正面相對,想起當年道場外流淌的刺眼鮮血,少年捏著劍柄的手指微微顫起。
“我想起來了,你叫亞索?不對,你叫永恩?離開艾歐尼亞太長時間,都有些記不清了?!卑⒇傋匝宰哉Z道。
就在阿貍話音剛落,少年身子猛然往前一壓,俯身沖出,一股狂風呼嘯而升,頃刻間少年便沖至阿貍身前,一道寒芒驟閃,少年手中的劍鞘抵在阿貍潤滑脖頸上。
少年渾身充滿戾氣,聲音可怖道:“說,永恩在哪里?”
“噢,我想起來了,你是亞索,那位身敗名裂,至今仍被道場追殺的御風劍術天才。永恩,是你的哥哥。”
“我最后再問一遍,永恩在哪里?”顯然,亞索已然沒了耐性,手指已經開始撥動劍鞘。
只是阿貍精致的臉蛋,卻未露出半分愜意,反而嘴角微挑,撩人的眼神中充斥著輕蔑。
亞索忽察不對,腳下猛然發(fā)力,腰身往后一縮,握劍的手力道盡出,如此短的距離,劍已出鞘,一道半圓環(huán)狀的劍痕攜夾著風勢,在阿貍脖子上狠辣劃了下去。
精光乍現(xiàn),風聲烈烈,亞索勢如破竹的一擊旋風烈斬,恐真要取下阿貍人頭。
可讓亞索沒想到,阿貍竟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在其身前留下一道殘影,瞬間移出了數(shù)十米之遠,亞索方才蓄力一擊竟然被阿貍輕松躲了去。
若是阿貍硬接下旋風烈斬,亞索倒不至于如此震驚,畢竟整片大陸高人無數(shù),可在亞索劍鞘緊貼脖頸處,還能全身而退,這讓亞索心底忍不住一陣抽顫。
“這是什么招數(shù)?”亞索緊握手中劍,聲音喑啞道。
“靈魄突襲?!卑⒇傉f完,又冷笑一聲道:“永恩一招能要我的命,看看你,如此近的距離,尚且不能要我的命,就算找到永恩,你能做什么?以后,別跟著我了。”
阿貍說完后,扭著纖細柔軟的腰身往前走去,留下風中心緒混亂的亞索,站在米爾街內,猶如被狠狠丟棄的垃圾。
整整半年,亞索夜以繼日找到阿貍,就為了打探永恩的消息報仇雪恨,可今日阿貍一番話字字珠心,最讓亞索無助的是,阿貍說的卻是事實!
劍懸脖頸尚不能傷及分毫,永恩卻能一擊斃命,若今日對面站得是永恩,亞索相信,自己怕是連出劍的機會都沒便已倒下。
“?。“?!??!”聲嘶力竭的嘶吼,回蕩在米爾街。
吼聲忽歇瞬間,忽然清澈湛藍的天空,一道金色亮光呼嘯而來,亞索猛然一驚,渾身勁道集于劍柄之上,劍意從亞索周身迸濺而出,在其身體周圍,形成一道渾厚的風之壁壘。
亮光恍如一輪燦陽墜落,狠狠砸在亞索風盾之上,那不可匹敵的力量猶如利刃隔開布匹,狠狠將亞索的風盾破開,轟然炸裂開的能量通通傾瀉在亞索瘦弱的身體上。
一瞬間,亞索只只看到一道黑色的天幕落下,整個人猶如被剝皮削骨痛不欲生,他已然承受不住,昏昏欲死。
但昏死過去之前,亞索似乎看到,先前那一道金色光芒,是一面旗幟,金色的旗幟!
“德瑪西亞,無可匹敵!”一道凜然的聲音赫然響起。
暗夜,深不見底的暗夜,伴隨而來的則是切骨剔膚的痛感,每一根神經上似乎都在烙鐵上煎熬,痛達極處連一絲呻吟都發(fā)不出來。
“撲哧”一聲,亞索猛然睜開眼睛,身體蜷縮成一團,沾滿干涸血漬的雙手捂住胸口,一口烏黑的血從嘴中吐出。
亞索視線逐漸清明,他抿了一下嘴角,身體搖晃著坐了起來,左右打量了一圈。
這是一間密室,周旁只有冰冷堅硬的灰石墻壁,掛著幾盞寶石燈,發(fā)出微弱的昏黃色亮光,只有亞索子然一人,空蕩冷寂。
劍呢?!亞索心底漠然而升一團驚懼,自從習劍以來,亞索劍不離身,人劍早已歸一,如今劍不知去向,亞索怎能不懼?
此刻亞索竭力控制自己的心緒,甚至忘記了身體傷痛,他絞盡腦汁回憶先前發(fā)生的事,忽然他想起昏死之前,那一面金色旗幟一出,自己一招不敵醒來便在此處。
“那個家伙戰(zhàn)力強橫,一招落下,若不是有風盾勉強擋住些沖擊力,恐怕那一招就要了我的性命。另外這家伙是一名戰(zhàn)士,德瑪西亞有這種戰(zhàn)力的家伙可不多,難道是英雄聯(lián)盟的人?”
這時,亞索又想起那面旗幟,以旗幟為武器的家伙,德瑪西亞僅有一人,名“嘉文四世”。
“他可是德瑪西亞正統(tǒng)皇室光盾家族的天才,十八歲剛成年便進入了‘英雄聯(lián)盟’,整個德瑪西亞十幾億人口,僅有十二位聯(lián)盟之人,他亦是年紀最小那個,德瑪西亞當之無愧的戰(zhàn)神!”亞索自言自語道。
而亞索的語氣中,已然充斥著濃濃的絕望,他沒想到,只是殺了一名銀裁軍的士兵,竟惹得這位戰(zhàn)神親自出手,同時亞索也有些暗暗慶幸,這位戰(zhàn)神并未起殺心,若是不然的話,亞索此刻怎能活命?
只是這位戰(zhàn)神為何留自己一命?亞索卻是思索不通。
“可既然留了一條命,就算茍延殘喘活下去,也要找到永恩!”亞索咬緊牙關,語氣凌厲。
若不是一年前道場那一樁命案,亞索堅信,以自己的資質,到了成年亦有機會進入“英雄聯(lián)盟”,可是現(xiàn)在,亞索從一名春風得意的天才戰(zhàn)士變?yōu)楸蛔窔⒉恍莸呐淹?,恥辱猶如烙印凝在身上,若這樁命案不破,亞索休想抱有一絲希望。
作為一名百折不屈的戰(zhàn)士,亞索絕不允許自己倒在德瑪西亞一間密閉的牢房!
而在此時,忽然響起幾道嬉笑聲音。
“那個從艾歐尼亞叛逃的小東西呢?”
“關在‘3號黑魔牢’呢,不過皇子為什么不干脆殺了他,弄回來關這里干什么?”
“你沒聽說嘛,再過段時間就要跟諾克薩斯打仗,防御水晶樞紐還沒建成,軍隊還要操練,不得多弄些奴隸干活啊!”
“我說最近軍隊怎么一直外調,看來這次跟諾克薩斯可是一場血戰(zhàn)?!?p> ......
原來要被拉去做奴隸,亞索不由攥緊拳頭,他做夢都想不到,有一天竟會落到這般不堪的境地!
趙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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