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滅掉了木村,心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感觸。
他早就該死了,該死的人,就該去死!
我站在樓頂,看著天邊風卷云舒,手中摩挲著那塊老神棍留下的麝香,我不知道該去向哪里。
我看到了任老師走進了小區(qū),走進了樓內(nèi),走入了自己的房間。
我輕輕的來到她的房間,看著地面上那別人看不到的血色大陣,看著任老師安靜的上網(wǎng),吃飯,睡覺,毫無一絲感情的看著。
我知道,她是看不到我的,我也不想去打擾她的生活,但是我必須為她做點什么,可是我卻什么都做不了。
人,總是有這樣或那樣的無奈,不管你能力有多強,財富有多少,人脈有多廣。
即使是現(xiàn)在的我,我甚至能感受到天地間那股通神的力量,可是我依然對這個血胎毫無辦法,只能默默的看著。
就像當年我和李文哲已經(jīng)有了一定實力,但是面對那個怨靈張曉花,我們依然毫無辦法一樣。
天地萬物各有其妙,但是在我的身上,這種妙帶來的往往是一種壓制。
我到底該怎么辦呢?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任老師死去么?
我輕輕的摩挲著那塊麝香,希望老神棍的在天之靈能夠帶給我一些提示。
突然,正在睡臥中的任老師從床上爬了起來,直奔洗手間,一陣陣撕心裂肺般的痛哼之后,她面帶蒼白的從洗手間里走出,口中喃喃道:“好事怎么這么早就來了?”
我長出了一口氣,原來是每個月總有那么幾天。
咦?不對,這么早?提前了?她的氣色怎么變了許多?
原本蓋在她腦后的那片隱秘紅光已經(jīng)消散了許多,地面上的血胎陣也漸漸的隱去。
這是什么情況?
我猛然抬頭,看到樓頂外的天空,那片血紅色的云塊也正在漸漸的消散。
什么情況?這世間還有什么大能能夠如此輕易的消除血胎?
此時此刻,我已經(jīng)確認,任老師剛剛的行為不是來月事,而是在墮胎!
血胎的特殊性讓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體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讓血胎就這么無聲無息的消散了?流產(chǎn)了?
我手中摩挲著那塊麝香,百思不得其解。
一絲淡淡的香氣從麝香上緩緩的流入到我的鼻孔中,我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然驚醒。
麝香!麝香!
沒錯,就是它!
麝香的藥性注定了它具有抗孕的作用,血胎雖然奇特,從常理上來講也屬于懷孕,而這塊麝香原本就是道海之中仙麝身上的產(chǎn)物,更為奇特。
古代的宮廷劇中那些爭寵手段中最卑劣的,就是送給自己的對手一些含有麝香的燃香,時間久了,自然能讓女子不孕。
而我的摩挲無疑讓這塊麝香發(fā)散的更快了一些,仙麝的氣味本就濃重,遠比生活中的麝香功效要強,這味道在我聞來毫無作用,可是在任老師吸去之后,竟然強橫到直接墮掉血胎的程度。
天吶!居然是這片看起來毫不起眼的麝香意外的將血胎給墮掉了。
看來天地之間奇事再多,也要遵從自然規(guī)律,遵循科學道理的循環(huán)。
這個意外的發(fā)現(xiàn)讓我驚喜不已,一個一直隱在我心中的擔憂終于除去,讓我不由得心情略好。
但是想到這塊麝香是老神棍帶出道海的,我的心中不由再生悵惘。
師傅啊!您老人家即使是死,也還在記掛著徒弟。
我悄然的離開了任老師的房間,沒有在意她看向空中那絲狐疑的神色。
人的六識極為敏感,尤其是女人,所以她發(fā)現(xiàn)什么,我并不驚奇,只要我不出現(xiàn),她還會像之前那樣生活,平靜的生活。
我走出小區(qū),緩緩的走在街上,盯著天邊那塊已經(jīng)消散光了的紅云傻笑。
我知道,此時此刻不知道有多少魑魅魍魎正在驚奇血云的突然消散,不知道有多少高人正在驚訝這血云的消散。
但是這一切,都與我無關,血云消散了,血胎消失了,任老師不過是一介女流,他們再也不會在意這個平凡的女子。
我摩挲著那塊麝香緩步行走,心情略有些輕松。
正在此時,街邊突然跑出來幾個孩子吸引了我注意力。
五六個十四五歲的孩子,還穿著校服,圍著一名穿戴像個要飯花子,年紀不過十一二歲,臉上灰一片,白一片的孩子瘋狂的踢打著。
那個小要飯的雖然挨打,卻一直都在反抗,他被踢到的那一刻,自己也抱住了其中一名孩子的大腿,將其扯倒,然后忍受著身上挨了好幾腳的疼痛爬出包圍圈,繼續(xù)逃跑。
那幾名稍大的孩子則是繼續(xù)窮追猛打,再次將小要飯的包圍。
小要飯的繼續(xù)突出包圍,還手,被打……
如此循環(huán)了幾次之后,小要飯的終于寡不敵眾,被這群孩子徹底的打趴下,抱著頭蜷縮成一團,任憑那些孩子再怎么踢打也沒有還手。
我知道,他不是想還手,而是已經(jīng)沒力氣還手。
他雖然很痛苦,但是那堅毅靈動的眼神告訴我,他并沒有放棄。
這絲堅毅讓我心中微動,好熟悉的眼神??!
我眉心微皺,現(xiàn)在這社會風氣已經(jīng)暴戾到如此地步了么?
我正要上前勸阻,卻發(fā)現(xiàn)那群孩子已經(jīng)打夠了,一個個罵罵咧咧的轉(zhuǎn)頭走著。
這時我看到小要飯的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他順手從街邊抄起了一塊板磚,踉踉蹌蹌的追了上去。
他走路雖然不穩(wěn),但是聲音很小,他雖然沖了上去,但是緊緊的抿著嘴唇,沒有大喊大叫。
他就這樣追了上去,然后猛的一板磚拍在了那個最后還踢了他兩腳的孩子后腦上。
直接將那個孩子拍倒在地。
其他幾個孩子聽到聲響再扭頭時大驚失色,小要飯的趁此機會再次出手,又拍倒了一個孩子后掂了掂自己手中的半塊碎磚,冷笑的看著剩下的幾個孩子。
那股冷笑讓我感到兇殘,感到寒冷。
我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他即將飛出的磚頭,他驚訝的扭頭看著我,怒喝道:“打不贏就喊大人,你們還是不是男人了?”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家伙??!
我微微笑了一下,看了一眼地上兩個倒地不起的孩子,還好,沒大事,死不了人。
我抓起小要飯的胳膊,把他提了起來,飄然遠去。
“你是誰?你干什么抓我?”
“你住哪里?爹媽叫什么?”
“我沒住的地,老子是個要飯的?!?p> 老子?多么熟悉的語氣呵!
我心中好笑,抓著小要飯的走進了一家餐廳,點了幾個菜,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我的笑容越來越濃。
“小子,以后跟著我吧!”
“憑什么?”
“跟著我,以后你就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會被人欺負了?!?p> 小要飯花子看著我笑瞇瞇的樣子,點頭道:“好。”
“現(xiàn)在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p> “我沒名字?!?p> “那我給你起個名字,你就姓易,叫易正陽吧!以后你就叫我?guī)煾??!?p> “師傅!”
“嗯?”
“為什么要姓易呢?”
“因為你師父的師傅姓易?!?p> “哦!”
我牽著他的手,走進了福壽店。
……
十年后,我走進了驅(qū)魔處的大門。
驅(qū)魔處還是像往常一樣,讓我沒有一點好感。
我快步的走入會議室,看著屋內(nèi)寥寥的數(shù)人,無奈道:“我來了?!?p> 李文哲這小子猛的一拍桌子道:“你可來了,讓我等得好苦,得了,這爛攤子交給你了,我要走了?!?p> 我一把拉住他:“你干什么去?”
“我去放松幾天,這太扯淡了,我只會打打殺殺的,你讓我天天看這些文件之類的,不是謀我命么?”
我苦笑,十年了,這小子已經(jīng)到了中年,卻還像當年一樣莽莽撞撞,有時候我都懷疑這家伙到底是不是白若寒那種冷若冰霜的人教出來的。
我倒是越來越沉靜,一點也不像火爆如老神棍那種人調(diào)教出來的。
我看了一眼屋內(nèi)道:“水墨他們走了?”
李文哲點頭:“是啊,聽說你回來了,就迫不及待的走了?!?p> 我苦笑:“這話說的,好像哥們跟瘟疫似的?!?p> 這時趴在桌子上的妞妞抬頭:“墨先生和白先生,還有陳半嫻,他們一起走的?!?p> 我看了她一眼,這丫頭,已經(jīng)成熟了許多,舉手投足間帶著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的氣質(zhì)。
她現(xiàn)在可是驅(qū)魔處的大仙級人物,陳半嫻這十年沒少調(diào)教她,而且這丫頭也變得越來越平靜,很有得到半仙真?zhèn)鞯囊馕丁?p> 不過在我的面前,她這種平靜堅持不了三分鐘,又變得快人快語起來。
我疑惑:“白先生突破了?”
妞妞撇嘴道:“傻瓜,陳半嫻是最先突破的,墨先生反倒是最后一個,他們遠比你想象的強大?!?p> 我只好苦笑,看來自己還是差了他們許多。
“小愛姐呢?”
我看了一圈,沒有看到艾小愛的身姿,不由疑問道。
妞妞沒有出聲,李文哲反倒開口了。
“人家已經(jīng)快要封神了,現(xiàn)在靈異圈里誰不知道孔雀妖神的大名。我說你小子這十年都干什么去了,連著都不知道?”
我再次苦笑,看來艾小愛就像當年的老神棍一樣,喜歡行走世間,行俠仗義。
當年我咋沒看出來她脾氣這么火爆呢?以前的她可是很平淡的啊!
果然世事無常,人總是在變化的。
我食指敲打著寬厚的桌面:“墨先生讓我來驅(qū)魔處干什么?這里已經(jīng)被你們倆處理的井井有條?!?p> “當然是讓你來接班的,墨先生說現(xiàn)在整個靈異圈內(nèi)你的實力僅次于我們?nèi)?,讓你坐?zhèn)驅(qū)魔處,他才放心?!?p> 李文哲恬不知恥的笑道。
我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聽說你收了個徒弟?”
李文哲咔吧咔吧眼睛:“小家伙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妞妞此時也好奇的看著我。
“你們的消息倒也靈通?!?p> 提起那個小家伙,我又笑了,那小子現(xiàn)在越來越像老神棍,脾氣火爆,自稱老子,做事干凈利落,對待事情認真,對朋友講義氣。
李文哲‘切’了一聲道:“廢話,我們這里是什么地方,驅(qū)魔處,靈異圈內(nèi)大大小小的事情我們那里不知道?你準備怎么教育他?”
“在妖林里歷練呢,這小子脾氣躁的很,我準備讓他去當幾年和尚,然后再學幾年道法?!?p> 我笑著說道。
正在此時,房間的門又被推開了,一名穿著旗袍,風風火火的女子跑了進來。
她依然是那么靚麗可人,依然深愛旗袍,但是她的行為卻和旗袍這種端莊的服飾越來越不搭邊,很有一種人來瘋的感覺……
“李文哲,據(jù)說南疆那邊出事了,幫我查下,我怎么覺得這事跟贏勾復活有關呢?”
那女子甩下一疊資料,然后驚詫的看著我,又看了看李文哲和妞妞。
李文哲趕忙拾起資料,壞笑道:“喲,艾姐來了,你們敘舊,我先去查資料?!?p> 說完,這小子倉皇走出了辦公室。
我看了看艾小愛,又看了看用異樣眼光看著我的妞妞,呆立當場!
此時我已經(jīng)不是當年那個失去了情魄的傻子,怎么能不知道兩人心中想的什么?
李文哲你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