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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貍世兄和白兔太監(jiān)到底哪個好

第二十二 章 倦鳥歸巢

  待到天色漸暗倦鳥歸巢時,兩人才能氣定神閑地對坐于案前,喝些茶水,休息休息。

  案子上還擺了三盤點心,估計是年玉鬢提前安排下人給傾微準(zhǔn)備的,但此時傾微渾身乏力,也沒什么胃口。兩人此時四目相對卻不言不語,也不知是因為累得不想開口,還是著實無話可說。

  “碧葦走到今天這步怕也下了許多功夫,不知能否告訴某,你求得是什么?!?p>  “當(dāng)然是河清海晏,國泰民安啊。”

  這回答倒是順耳,但二人都是在朝堂里沉沉浮浮的魚,誰能相信。年玉鬢敢這么直接地問,要得也肯定不是這摸了蜜糖的答案。

  “問我這糊涂人有什么意思,倒不知玄臣求的是什么?”

  年玉鬢也曾是大族出身,從小學(xué)的是儒家文章,求的是功名利祿,盼的是國祚昌隆。而后因冤案被抄家滅族,有時盼的是沉冤昭雪,有時盼的是一頓飽飯。再到如今大權(quán)在握,當(dāng)年冤案昭雪,卻再沒什么真正想要的。

  “我想要早逝的長姐回來?!?p>  “泉下有知,你亡姐定能感受你的心意?!?p>  “除此之外再無所求了?!?p>  傾微看年玉鬢動作言語皆如尋常,但眼神里倒全是倦意乏困,似乎是想一睡不起,與世長絕。鳥倦歸巢人回家,可對面這人怕是無親無故,亦是無家可歸。

  年家當(dāng)時被先皇定得是叛國之罪,凡是年姓成年男子皆施以車裂,幼兒和女眷悉數(shù)發(fā)配各司為奴。車裂酷刑自然不留全尸,而那些以奴隸身份死去的女人還孩子,也只是被丟在枯井或是燒成灰燼。就算年玉鬢再怎么思念亡姐,卻連祭拜之處都沒有。

  “我幼時得傾氏庇護,而今想在有生之年庇護傾氏一族,但這和玄臣比起來倒是貪婪了?!?p>  傾微看他久未發(fā)言,便想打破這片寂靜。

  夜色慢慢覆蓋了整個天地,天上月色朦朧,只有幾顆孤星時明時寐,但再往下看卻是萬家燈火,長安入夜更是繁華喧鬧。

  “我想要的都很難實現(xiàn),都不如什么都不要,活得還輕松一些。”

  年玉鬢長嘆一口氣,終于開口。傾微看他緩過精神也松了口氣,急忙給他添些茶水,順勢還從盤子里拿了塊點心送至年玉鬢嘴邊。

  “都怪我沒用全靠玄臣拖著才能上來,鐵定累壞了,等下樓我肯定不麻煩你?!?p>  刀劍傷人,但回憶害人。此時傾微伸手給年玉鬢喂點心的姿勢倒是像極了他的亡姐年舒婧,而這個畫面也是他對家人那些彌足珍貴的回憶中的一幕。年玉鬢本想用手接下來,卻神差鬼使地張嘴從上面咬了一大口,但貪吃的孩子多是以被嗆到收尾。

  傾微年玉鬢被點心酥皮嗆著,趕緊把手里的點心丟在一邊,端茶給他。此時年玉鬢的表情倒是精彩極了,有被嗆到的難受,也有對自己剛才舉動的懷疑和自責(zé),大概心里想的是:我怎么會為了一口點心在傾微面前被嗆著吧。

  “這酥皮的點心很容易嗆著人,端娘怕我嗆著都不常準(zhǔn)備?!?p>  為了給他臺階下,傾微急忙解釋說自己也是個時常出丑的吃貨,但看他緩過來之后都也不像生氣,反而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這難道是年玉鬢的自嘲?可看著到異常親切和善,和溫良無害的小白兔一樣。

  “幼時母親不讓我多吃甜食,怕小孩爛牙,那時就求姐姐從廚房給我偷偷拿些。別的倒還好說,只是這酥皮點心特別易碎,每次我吃到的都是皮餡分家的?!?p>  “我雖是北方人,道是更愛南方用米做成的甜品。端娘當(dāng)時和江南來得點心師傅學(xué)藝,她做得糯米甜藕、酒釀圓子,還有那些軟糯香甜的各式米糕我都是百吃不厭。你真是應(yīng)該來國公府坐坐,我提前讓端娘給你準(zhǔn)備一大桌。不過我母親的手藝就不敢恭維了,她若是心血來潮做出些東西,也只有我父親舍了命去才敢多吃幾口?!?p>  “你該知足的。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上面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母親看我年幼就只顧我衣食,把心思都放在教養(yǎng)姐姐上。父親也是全心全意培養(yǎng)大哥,只要我在族學(xué)不犯錯即可。到后來人家就知道我們家長子博學(xué),長女優(yōu)秀,幺子可愛罷了?!?p>  傾微喜好美食,年玉鬢向往家庭,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不知不覺就到深夜。等年玉鬢反應(yīng)過來想叫傾微下樓時,發(fā)現(xiàn)傾微已經(jīng)趴在桌上睡得香甜。

  怕是傾微的眉目氣質(zhì)像極了年舒婧,年玉鬢甚至都舍不得把她叫醒,想著就這樣陪她一晚??伤锊贿m合過夜,也怕國公府擔(dān)心,就繞過案子將傾微打橫抱起來,慢慢抱著她下樓。

  傾微繼承許多北方的外貌特征,比如白皙的肌膚,也比如高挑的身材,所以抱著她在狹長的樓道里也是頗具挑戰(zhàn)。但走了一段時間年玉鬢慢慢發(fā)現(xiàn)傾微倒是睡死了,絲毫沒有反應(yīng)。于是便把傾微扛在肩上,像運送麻袋一樣,如此兩肩交替,輕松不少。

  等到下面三層,只有三五個僧人守夜,時不時往佛前的海燈里添些燈油。這時傾微終于醒了,迷迷糊糊地從年玉鬢的肩上爬起來。

  “我這是食言了啊。”

  年玉鬢聽到傾微醒了便小心地把她放在地上,順口還反問了一句為什么食言。傾微頓時羞得滿臉通紅,但也把緣由講了出來。

  “在塔頂談天時我保證下樓不再勞煩你,可如今卻是被你扛下來的,這還不算食言。塔這么高,還搭著我這么重個大活人,鐵定累壞了”

  年玉鬢看她滿臉通紅更是可愛,便也打趣回了一句。

  “是大活人就好?!?p>  等他們出了塔門,原是坐在地上休息的車夫立即牽著馬車過來相迎。二人經(jīng)過此番登樓倒是熟絡(luò)了不少,在車里講話時也不再用表字相稱,雖不文雅,到顯親厚。

  馬車先到國公府送傾微回家,年玉鬢怕傾夫人責(zé)怪她晚歸便和傾微一同進去。整個國公府燈火通明,傾國公夫婦、管家、端娘…都聚在正廳等傾微一人。

  原是倦鳥歸巢的傾微被這陣仗倒是嚇得清醒不少,還好有年玉鬢出面解圍,說二人在佛寺祈福抄錄經(jīng)文忘了時辰,說著還讓隨行的內(nèi)侍拿來一本抄錄完成還有主持開光的經(jīng)文送與國公。

  原本傾微要被傾夫人罵一個通宵的事情,就在年玉鬢和傾渙的多方施壓下,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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