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真是個天下一等一的英雄!”
李夜墨心里才冒出這個想法,立刻搖了搖頭,把這個荒謬的想法甩出去。
拿自己的性命去賭未知的結(jié)果,豪賭!可這豪賭有什么意義呢?
寧王以身犯險,讓即墨家的武功重見天日,然而此舉于眾生沒有任何好處。他散落秘籍,戲弄天下人,更稱不上光明磊落、肩挑天下的好漢。
“現(xiàn)在我們該如何做呢?”
李夜墨有些悵然,花月和尚的一盆冷水將他澆了個透心涼,冷靜下來后,所有的事都在漸漸串聯(lián)起來,脈絡變得清晰:
秘籍其實很早就在寧王手里了。
按照花月和尚的說法:寧王自表,他七八年前上山遇虎,被咬斷手腳,實則該是自斷經(jīng)脈,開始修煉摘星玄葉手。
浮陽城,發(fā)現(xiàn)秘籍的佃戶和托鏢的府衛(wèi),是寧王告知江湖秘籍出世的棋子,棋子用過了,用過就要趕盡殺絕。至于兩個人是被寧王以金、以名壓死,還是寧王直接派人做掉,如今看來,更是撲朔迷離。
鎮(zhèn)遠鏢局丟鏢,是寧王自導自演的鬧劇,丟鏢是必然的結(jié)果,只是大梁山雙虎沒有眼色,意外攪局,先一步搶走了秘籍,寧王只好又派人將秘籍搶回來。
所派之人是誰?
唐璧、費霖,二人中或許有一人說了謊,就是他們中的某一個殺了大梁山雙虎。
當然,也可能就是寧王自己做的,畢竟江湖傳言里的摘星玄葉手,是一門收發(fā)自如的武學,修習之后,能擲出長鐵釘也說不定。
而四位劍仙,至少有一位是寧王的人,動用劍仙手段滅殺了所有嘍嘍。
事后,寧王又自己放出十冊秘籍,讓江湖為之躁動。
秘籍出世,自此天下無人不知。
摘星玄葉手成了寧王戲弄蒼生的工具,天下英雄的反應丟臉了些,卻并不奇怪。誰會去自毀已到手的前程?誰會去相信奪寶者還有兼濟天下的好心?
只是寧王可能也沒想到,李夜墨和鐘曉這般能干,十冊秘籍散落在十方名動江湖的個人或幫派手上,不到半年,兩人竟都找齊了,更意外得到了宮神秀從王府里盜出的真本。
有這一冊在,若是叫江湖中知道,十冊秘籍全都為真,會冒出多少如即墨家一般昌盛二百載的武林世家?
寧王想要什么?武林盟主嗎?寧王不是要謀反嗎?是了,他是想要江湖中這些提刀弄劍的江湖漢供他驅(qū)使。
放出秘籍卻無一人敢練,豈不是更說明了他寧王胸懷膽氣天下第一,實在是天命所歸!
當然,這一冊有糖斑,或許只能說明寧王手中有真的秘籍,這最后一冊完全按照真本仿制,只是內(nèi)容面目全非,和假秘籍一般無二,就是寧王故意叫宮神秀偷出來,甚至宮神秀也是寧王的人!
若是這樣,寧王打的算盤,莫不是想靠這幾冊秘籍,把江湖中有本事的江湖漢全都誆騙去修煉假秘籍,繼而讓江湖斷武?
俠以武犯禁,本就不被天家所容。
不過,如果寧王真有心閹割江湖,為何只有最后一冊有糖斑?不不不,會不會他就是為了讓我們疑惑,好對秘籍信以為真?
千頭萬緒無法打理,跨過迷霧,還是迷霧重重。
“現(xiàn)在最好什么都別做,或者就趕緊逃吧。”
花月和尚挑了挑燈芯,刮掉多余的蠟,讓大殿里明亮了些許,“他放出秘籍,不管是為了什么,是想嘲笑江湖兒郎們都是無膽鼠輩,還是有另外的打算,總之不會是想讓真秘籍流入江湖?!?p> 法明和尚雙手合十,悲憫道:“兩位施主,你們逃吧,遠離江湖,遠離是是非非,知道不該知道的,往往會給自己招來橫禍?!?p> “啪嗒啪嗒……”
鐘曉好像全身都沒了力氣,懷里抱著的秘籍,一冊冊滑落到地上,“我爹還在寧王手里,寧王一早就想讓我們鎮(zhèn)遠鏢局家破人亡嗎……”
李夜墨輕輕環(huán)住鐘曉,咬了咬牙,惡狠狠道:“去他娘的寧王,不管他是不是想讓江湖漢替他爭搶皇位,他不是笑江湖中沒有好漢敢練這天下第一的武功嗎?我們就印上幾千份,發(fā)到江湖里,廣而告之是宮神秀從寧王府中偷出的秘籍,想來是真,等天下人都知道秘籍內(nèi)容了,我們再敲鑼打鼓把秘籍還回去,我看他這個王八蛋收是不收!”
“不可!”
花月和尚和法明和尚幾乎是一起回頭,“施主,你這么做不正是將天下推進火坑,現(xiàn)在的江湖只是被朝廷壓制,江湖漢們各行其道,如果真的以后遍地都是能鎮(zhèn)壓江湖二百載的摘星玄葉手,不只是江湖,整個天下都要陷入到無盡紛爭當中?!?p> 李夜墨冷笑,“寧王是壞人,他做事就可以全憑心意,我們是好人,好人就要被天下、眾生掣肘,若是如此,我也不做好人了,我要做魔頭,和寧王一樣禍亂天下的魔頭!”
花月和尚眼眸微抬,閃過一抹殺機,但瞬間又被他自己按滅,“做魔頭痛快,可你于心何忍呢,你們是無辜遭難,世人又有什么過錯,為何要因為你們的想法再受煎熬?”
“好聽呀,說的真好聽!”
李夜墨把九解捏在手里,向著兩個和尚嘶吼,“我有什么辦法,我被魔頭逼到這一步了,不愿蒼生受苦,就要我們自己把委屈全都咽下,我……我憑什么?我不甘心!”
花月和尚面向普賢菩薩像,背對李夜墨,緩緩坐在蒲團上,“這確實有些強人所難,是和尚我僭越了,罷了,李堂主你不愿擔,就由和尚我來擔,你就留在青蓮寺里,如果宮神秀偷來的秘籍為真,寧王一定會找來封我們的口,屆時,就由和尚我打發(fā)寧王?!?p> 李夜墨心口一痛,這段日子,他已經(jīng)把花月和尚當成了朋友,叫他看著和尚送死怎么可能無動于衷。
“和尚,別胡鬧了,你有把握說服寧王?還是按我說的吧,我們不過是紅塵中的長河一粟,待我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
花月和尚一動不動,“李堂主,信我一次,如果我不能打發(fā)寧王,和尚保證死在你們前面,只是,我想用我這條命拴住二位,不知道二位肯不肯?”
鐘曉抹了把眼淚,笑道:“本就是沒有根據(jù)的事,犯不上拉著天下人跌進火坑,我們還不至于自私到這種程度,臭李夜墨只是氣話,兩位大師別當真。”
李夜墨看了看手心里的九解,苦笑:“你們?nèi)绻娴南胱屛覀冮]嘴,我們連門都出不去,大師慈悲,我們答應就是了。”
花月和尚轉(zhuǎn)頭向法明和尚道:“法明師兄,還要煩請你將寺中僧眾都散去吧,我怕寧王怒火點燃了這座青蓮寺,如果是那樣,我還要向你道歉。”
法明和尚笑盈盈道:“出家人家都不要了,要這寺廟做什么,覺遠師弟只管去做,寺中僧眾全都支持覺遠師弟。”
張重明
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