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zhí)念5
屋外的雨淅淅瀝瀝，細(xì)雨如絲，在早晨間迷蒙些許的霧氣，整個世界仿佛寧靜了下來。
又是過了兩天。
進(jìn)了里屋，墨曉昔輕輕的放下粥碗，走至床前兩步，掀開了垂簾。
“蔚蕓姐，起來喝點(diǎn)粥吧?！?p> 沈蔚蕓的身子骨太弱了，尤其是一到雨天，濕氣太重的話，她就會咳嗽。平日里也不能多食用油膩的飯菜，否則會胃疼。
聽到墨曉昔的輕喚，沈蔚蕓這才緩緩睜開眼瞼，看清墨曉昔的容顏后，才微微一笑。
“怎么今天輪到你來給我端粥了？田媽呢？”
墨曉昔扶起沈蔚蕓下了榻，為她更衣，“田嬤嬤今早出門，去醫(yī)館了?！?p> 沈蔚蕓每每在雨天咳嗽，田嬤嬤都會去醫(yī)館拿點(diǎn)補(bǔ)身體的草藥。
“哦對了！蔚蕓姐，看我清早特意為你煮的紅豆薏仁粥，對你的身體很有好處的，里面還加了些梨仁，止咳生津，快來嘗嘗！”墨曉昔拉著沈蔚蕓在桌前坐下，把粥碗推到她的面前。
沈蔚蕓低頭看著面前這碗散發(fā)著香甜熱氣的薏仁粥，又嘆了口氣：“我這都是老毛病了，你也用不著花這么多心思，累了自己?！?p> “我不累啊，反正讓蔚蕓姐做我的這碗粥的第一個試驗品，也不錯嘛?！蹦珪晕粽{(diào)皮的吐了吐舌頭?！翱靽L嘗嘛！”
沈蔚蕓無奈，只得用調(diào)羹舀起，送至嘴邊，輕輕吹了口氣后，再品嘗。
“確實不錯，你的廚藝真是越發(fā)好了。”沈蔚蕓由心稱贊。
“大少爺醒了嗎？”她嘗了兩口后，便放下了碗，轉(zhuǎn)頭詢問墨曉昔。
自那一次李煜格為墨曉昔擋下了那柄刀子，都三天了，也未曾聽長文院那邊傳來大少爺蘇醒的消息，大夫人羅香院那邊也探聽不到什么消息。府里的人都在私下議論，紛紛猜測大少爺活不成了。
墨曉昔的神情也凝重下來，聽師父說，李煜格心里有執(zhí)念，執(zhí)念不解，就醒不了，若是一直這樣下去，李煜格不醒，秦可羅也不會放過她的吧。
“他還沒醒?！蹦珪晕艋貜?fù)道，心里也在擔(dān)憂，“也不知二少爺去了何處?！?p> 府內(nèi)出了這么多的事，李勤風(fēng)莫不成還爛醉在錦繡苑里的溫柔鄉(xiāng)里？
“二公子向來嗜玩，三天兩頭不在府里，也是常事?！?p> 也是，墨曉昔點(diǎn)點(diǎn)頭，李勤風(fēng)在府內(nèi)，二姨娘絕對是要每天說教他，讓他做些正事，少去和外面的狐朋狗友花天酒地，把心放在讀書入仕上。
然而，這么多年來，李勤風(fēng)早就練就了一對金剛不壞之耳，任李安和與二姨娘如何勸罵，他依舊我行我素。
說罷，沈蔚蕓眺望門外的細(xì)雨，道：“再過幾天就是春闈了，大少爺再不醒來，趕不上，下一次參加，只能在三年之后了?！?p> 墨曉昔斂眸，不發(fā)一言，心里的愧疚感層層涌上。
良久，她才抬起頭，笑了笑道：“蔚蕓姐，我想出府采購些食材，中午給你做好吃的。”
做好吃的？
沈蔚蕓輕挑眉，原本還有些疑惑，但一觸及到墨曉昔的眼神，立刻明白了些什么。
“去吧，出府令牌在我的梳妝臺上?！?p> “嗯，謝謝蔚蕓姐。”
……
外面依舊在下雨，墨曉昔撐著傘站在大門口，正尋思著要不要去攝政王府找賀觀。
“墨曉昔！”遠(yuǎn)處傳來少女的嬌喝，熟悉的聲音讓沉思的墨曉昔瞬間回了神。
墨曉昔轉(zhuǎn)身，皺眉，看向來人。
見一身鵝黃色簡裝的王新月，持傘小跑到墨曉昔面前。
“見過王二小姐?！蹦珪晕暨€算禮貌的打了聲招呼，不明白王新月叫住她干什么，如果是來找茬的，她現(xiàn)在可沒那個閑心。
王新月無視她的問候，直接開口道：“我這兩天可是每天早上都在外面等你，誰知道你這兩天居然都不出門?！?p> 墨曉昔挑眉：“王二小姐別說笑了，你要是想進(jìn)府，直接跟大夫人招呼一聲即可，用不著在外面等我?！?p> “我要是能進(jìn)去還用得來找你？”王新月一臉不悅。
“哦？那你…”
“我才沒空和你廢話，煜哥哥是不是出事了？”王新月的小臉上浮上焦急的神色。
墨曉昔愣了一會兒，抿嘴，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了。
“喂！本小姐問你話！”王新月見她不開口，語氣急了起來，“李府這幾天都不接客，連我都不能進(jìn)去，秦姨派人跟我說是煜哥哥在備考，任何人不得打擾，是真的假的？”
瞧著王新月眼底的濃濃擔(dān)憂不假，臉上甚至有些頹色，按照她方才自己的話來說，這王二小姐，確實是真心在乎李煜格。
墨曉昔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對于李煜格的事還是瞞著得好，才默默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王新月算是單純，聽到李煜格沒事，這才松了口氣，又道：“書院那邊讓煜哥哥趕緊回去，夫子要囑咐些考試事宜。我也進(jìn)不去，你就替我在秦姨那說說吧?！?p> 還不等墨曉昔有怎樣的反應(yīng)，王新月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她的神色變得古怪起來，眼睛描著墨曉昔，從上而下把她打量了一遍，立刻改口道：“喂！本小姐只是讓你給秦姨帶個話，你可別想著趁本小姐不在討秦姨歡心！”
墨曉昔的嘴角微微的一抽，她看起來就這么居心叵測嗎？
“放心吧王小姐，你是李府未來的媳婦，有些什么事情該說的不該說的，奴婢都明白?！蓖跣略滦宰邮堑笮U急躁了些，但對李煜格的一顆心卻是真的，再且，這丫頭不過十五歲，墨曉昔心里比她成熟得多，把她當(dāng)小孩子，有些事情也就懶得和她計較了。
王新月的眸子瞬間亮了起來，甚是訝然，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話，她又狐疑地審視起墨曉昔的神色，想看看這墨曉昔是不是吃錯了藥。
“真的嗎？你的意思是……你要放棄煜哥哥？”她試探性地詢問道，其實心里沒多大底。
墨曉昔真的會這么好心，把煜哥哥讓給她？甚至承認(rèn)她是未來李家的大媳婦？
王新月的思緒在腦子里百轉(zhuǎn)千回，想了又想，總覺得眼前的這個墨曉昔是假的，以前的墨曉昔，就算再怎么懦弱，對于煜哥哥也從不退卻半步，怎么今天就……？
莫不是逗她玩的吧？
“此話你可當(dāng)真？”
“尊卑有序，身份有別，奴婢配不上大少爺?shù)纳矸?，現(xiàn)在看透了，自然當(dāng)真?！?p> 墨曉昔這邊答復(fù)得風(fēng)輕云淡，王新月那邊卻是沉思起來，實在不明白這墨曉昔怎么變得這么陌生了。
抬頭看了眼天色，依舊下著蒙蒙小雨，兩人的裙角都因沾染上了飄雨而變得有些濕潤。
再懶得多做糾纏，墨曉昔打開手中的油紙傘，簡單地向王新月的告了別，她便踏大步迅速離去，融身于漫天飄雨中。
王新月依舊撐著傘站在原地，望著墨曉昔漸漸遠(yuǎn)去的背影失神。
嘴里輕喃：“她真的是墨曉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