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上二人,黑夜再次回到了會議地點。他將全部自己知道的情報盡皆說出,這一次,哪怕是機(jī)械怪,也不敢再有一點異義。
“你們還知道這里有別的試煉者嗎?”黑夜在最后說。
眾人都搖搖頭,他們從來到這就是這幾位,到現(xiàn)在依然沒見多出來一個。
“這里在現(xiàn)實開放了幾天?”黑夜又問。
“不知道,但我們可能是最后一批進(jìn)來的人了。不過……要問其余人去哪了,我們真不知道。”青木接道。
黑夜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什么,連忙說:“那你們還有多久退出試煉?”
“哦,還有半個月呢。”青木道。
黑夜聞聽此言,默然不語。
“黑夜,這里已經(jīng)被我清完場了,其余的試煉者我投放到了另一個世界。這里只有你們七人來過,所以快一點!”這時,愿望的聲音出現(xiàn)在黑夜心底。
饒是他這種機(jī)械音,現(xiàn)在都有一些焦急的意味含在里面??雌饋?,事情的發(fā)展已經(jīng)到了迫不容緩的地步。
黑夜沒說話,只是站起身,身后夜翼張開,配合腳下的月步,用火箭的速度往陳麗麗家里趕。
會議,要提前開始了。
黑夜不知道現(xiàn)實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他大概能想象到那里的情況。
“希望不要有事吧……”黑夜暗自祈禱著。
不過片刻,黑夜便飛到了家。杰克正坐在沙發(fā)上,擺弄著手里的電腦。
“杰克,你能讓電視臺今天來嗎?”他剛一進(jìn)窗戶,就對著杰克說道。
同時,黑夜在心底快速地呼叫小黑,讓它通報現(xiàn)在的進(jìn)度。
“黑夜。”閻王的聲音出現(xiàn)在黑夜心里。
“閻王?你可以心靈傳聲?”這一回輪到黑夜震驚了。
“不,我在借用這只貓的精神力和你談話。我們已經(jīng)做的差不多了,隨時可以開始,但越快越好!”
黑夜給了一個肯定的回復(fù),直接切斷了心靈聯(lián)通。
“我沒問題,給安吉拉打個電話的事?!苯芸艘舱f道。
“好,既然如此,讓他們?nèi)ヅ赃叺哪莻€公園,我們在那直播。”
在另一邊,小黑站在閻王的肩膀上,從樓上俯視著大地上的一切。他們身旁,站著的正是地方電視臺的臺長和本市的市長。
在這兩個煞星面前,這二位高官沒有他們以前的大氣豪邁,反倒是小心謹(jǐn)慎不少。
小黑已經(jīng)盡數(shù)控制了整個電視臺的工作人員,就算是臺長本人,都已經(jīng)被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血咒。
“小貓,他們來了?!遍愅跗届o地說。
樓下,幾輛黑色轎車疾馳而來,幾個漂移過后瀟灑地停在了電視臺樓下。
不過,還沒等車完全停穩(wěn),他們上面的乘客就已經(jīng)踢開車門,大步跑了出來。
“十五個,沒有棍仙?!遍愅跛查g數(shù)出了對方的人數(shù)。
“你留在這兒吧?!遍愅跽f完,轉(zhuǎn)身朝門外走去。
小黑喵了一聲,跳下了他的肩膀,爬伏在窗臺上,看上去是在閉目養(yǎng)神。
樓底下,十五人分成了三隊,用不同的方式向著頂層攀登。
“電梯還是樓梯呢?”閻王站在樓梯口,插著口袋輕松地說道。
“要不等他們上來吧。”他說完,便走到了電梯間。
這里的電梯間有六座電梯,但現(xiàn)在,它們都在一層層地上升,讓人完全分辨不出來哪座電梯有人。
“呵,可不能讓你們都上來啊……”閻王說著,把兩只手從口袋抽了出來。抻抻腰壓壓腿,閻王就算是做好了準(zhǔn)備動作。
接著,他站到一座電梯前,雙手并用,一股磅礴氣勢從他身上迸發(fā)出來。然后,就見這個老頭使出了一股巨力,竟是把電梯外的門徒手撐開,露出里面的通道。
“唉,你們以后只能走樓梯嘍!”說著,他抬起腳,一發(fā)腳刀將轎廂上方的曳引鋼絲繩斬斷。
電梯失去牽引,徑直向下落去。閻王卻沒有收手,繼續(xù)向另一座電梯走去……
另一邊,小黑正睡得好好的,卻突然覺察到了什么。它無奈地睜開眼,再次往樓下看去。
在大廈的外面墻壁上,有五人手持鉤爪,腳蹬磁力鞋,正快速地向上攀爬著。
小黑遲疑半刻,小小的身子直接飛出了窗外。窗外幾人完全沒意識到這位拇指大小的來客,依然鍥而不舍地攀爬著。
小黑也不想多浪費時間,它挨個跳上他們的肩膀,釋放了冰凍果實能力——冰凍時刻(ice time)。
五秒鐘,這是小黑解決戰(zhàn)斗的時間,正好一人一秒。接著,它探了探鼻子,有些戒律地望了望有些不對勁的天空。
“喵?”小黑疑惑地叫了一聲,轉(zhuǎn)瞬間回到了樓頂。繼續(xù)自己的補(bǔ)覺工作。
閻王也在此時斬斷了五根鋼絲,僅僅剩下最后一座電梯,還依然賣力地工作著。這最后的電梯升到盡頭,走出來的,卻只有一人。
“哦?你們分散開了嗎?”閻王雙手再次插回口袋,嘴角含笑,輕聲說道。
那上來的小哥見那幾座電梯門都已經(jīng)洞開,可里面卻連電梯的影子都沒有,再聯(lián)想到剛才自己聽到的爆鳴聲,他自然推理出了其余人的下場。
“混蛋……”這小哥咬牙切齒,滿臉的憤怒,眼神還不斷飄向那幾座空蕩蕩的電梯井。
“呵,你太嫰了……”閻王搖搖頭,緩緩說道。
那小哥見狀,收回了自己憤怒的形態(tài),轉(zhuǎn)而用一種陰狠的表情瞪向他眼前的前輩。同時,他左腿微微后撤一步,做出一個準(zhǔn)備進(jìn)攻的姿態(tài)。
“想拖延時間啊,我偏不讓?!遍愅跽f罷,抬起腳邁步朝已經(jīng)愣住的小哥走去。但那樣子不像是去戰(zhàn)斗,倒像是去遛彎一樣。
“故意裝模作樣,擺出一副你和他們關(guān)系很好的姿態(tài)?!遍愅踹呑哌呎f,他的眼睛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眼前人,“接著,你故意收斂,又想引起我的注意,便后撤一步,表現(xiàn)得想要跟我魚死網(wǎng)裂一樣?!?p> 說到這兒,閻王已經(jīng)走到了這家伙的身前。但不知為何,在閻王的注視下,這人沒有絲毫的動彈。只有臉上兩個睜得大大的眼睛,表現(xiàn)出了他心底的恐懼。
“還是說,知道打不過我就飆戲是個不錯的應(yīng)對措施,但你……太嫩了……”說罷,閻王將腿抬過頭頂,一腳將這嚇傻了的小哥踢回了電梯井。
“唉,真是不平等啊……讓這么一群小輩來和我這個老怪物開玩笑,那群逃兵真有種啊……”說到最后,閻王口氣里已經(jīng)流露出了不屑。
之前,他和小黑的行動并不是一帆風(fēng)順的。有一批眼線眾多的最高層人物,在發(fā)現(xiàn)閻王重出江湖之后,為了保護(hù)自己,便直接帶著一眾人馬便藏了起來。
畢竟閻王在他們眼里,和真正的閻王無異。
“嗯……那么說起來,只有一組從這里上來嗎?”說著,閻王走到樓梯口,踮起腳尖向下看去。
“真黑啊。話說你們別藏了,我看見你了!”閻王扯著喉嚨,大聲向下喊到。
正藏在樓梯拐角的兩個人嚇了一跳,心臟都在那一剎那停頓了半秒。但等了足足兩秒有余,他們便聽樓上閻王道:“原來沒有嗎?我還因為可以嚇出什么人來呢……”
“呼……”兩人長出一口氣,聽著閻王的腳步聲漸漸遠(yuǎn)去,他們中的一人探出頭來,弓腰碎步輕聲地快速爬了上去。
后面那人有樣學(xué)樣,跟著前面那家伙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領(lǐng)頭者擺了擺手,示意后面的人等候片刻,自己先探出頭去,打量打量四周,見無人出現(xiàn),才轉(zhuǎn)過頭要讓身后人跟上自己。
但當(dāng)他一回頭,他看到的卻是閻王的臉。
“你!”領(lǐng)頭者驚呼出聲。但閻王一伸手就把他嘴巴捂住,另一只手迅速撥弄了一下他的脖子。
只聽“咔嚓”一聲,這領(lǐng)頭者的脖子瞬間碎裂,自己死得不能再死了。
閻王站起身,緩緩走出樓梯口。在他的感應(yīng)之中,有三個人已經(jīng)悄咪咪地潛了進(jìn)來。
“呵……大牌兒來了嗎?”閻王冷笑著,把雙手從口袋拿了出來。不過接著,他卻又將其插了回去。
“天地人,真的是你們?nèi)齻€啊……”感受到身后宛如實質(zhì)的氣勢,閻王感嘆一聲,旋即搖了搖頭。
他嘴角的苦笑從沒有下去過,但現(xiàn)在,他卻有點灑脫的風(fēng)范。
“為什么!”身后,三個衣著相似,模樣也相差不多的人異口同聲道。聲音里夾雜的憤怒,或許可以點燃整座大樓。但在閻王聽來,這樣的偽裝完全不到位。
“真正的憤怒是無聲的。我教過你們吧……”閻王轉(zhuǎn)過身,眼角掛著一絲慈祥。如果沒有周圍那些尸體的點綴,可能這會是一副非常和諧的畫面。
在閻王身后,站著三個孿生兄弟。而這三位,全部都是閻王交出來的學(xué)生。
“小天……”閻王念叨著什么。在外人眼里,他們?nèi)说纳矸葜荒芡ㄟ^他們脖頸后的紋身來辨別,可在閻王眼中,他們每一個自己都認(rèn)得出來。
閻王站在原地,像是在回憶一些往事,但那是早已逝去的東西,就如風(fēng)一樣,往往是抓不住的。
“你們走吧?!遍愅踉俅无D(zhuǎn)過頭,手卻從未從衣袋里掏出來。面對自己的學(xué)生,他這個老師下不去手。
“我們不能走,老師。”身后,三人都握住了拳頭,眼角卻滑落了淚水。他們?nèi)齻€沒人知道,為什么上頭要求他們殺掉的,是昔日的那個嚴(yán)厲卻又慈祥的老頭。
“啊……哈哈哈……”閻王干涸的老眼終于濕潤了,“老師、是嗎?哈哈哈……真是美麗的字眼??!可我們本來就已經(jīng)沒關(guān)系了不是嗎?所以趁著我沒發(fā)怒,跑吧……”
閻王閉上眼,不再看眼前身后那三個淚流滿面的孩子。不管多大,他們總是小孩。
“殺?。?!”沒有來由,沒有前奏,他們中一人就沖了出來。他沒有拿任何兵刃,只是提著拳頭,直直地朝閻王沖來。沒有花哨的假動作,沒有任何的氣勢,連力氣都沒用上半分。
閻王嘴角的苦笑越發(fā)濃厚了。他怎會看不出來,自己的三個學(xué)生根本就沒有對抗他的心思。
“小天,我可沒教過你去送死!”
閻王睜開了眼,身體飄然向旁邊一讓,錯過拳頭的同時,將右手抬起,猶豫剎那,才咬牙劈了下去。
襲來的小天一個踉蹌,直接撲倒在地,再沒有第二次爬起來。閻王瞳孔微縮,猶豫的片刻之間,身后二人就再次襲來。
他們一人背著短劍,一人背后掛著長弓??伤麄儧]人拔起兵刃。至少在他們的潛意識里,只用拳頭,還不算兵戈相見。
同樣的動作,同樣的跌倒,同樣的兩次停頓。兩人盡皆倒在地上,身體趴伏著,一動都不動。
閻王又笑了,但這次的笑容里,充滿著自豪和灑脫。
“我要是有時間,一定把你們?nèi)齻€小子的窘相拍下來掛在龍隱的墻上,讓其他人好好笑話笑話你們!哈哈哈……”
閻王搖搖頭,帶著那笑容,轉(zhuǎn)身走了回去。眼里的淚花他已經(jīng)不去管了。畢竟這次之后,他們能否在這個世界上再見一面,就已經(jīng)是個終極命題了。
在他身后的地上,三人臉上的淚水還沒有被拭去。他們的臉龐抽搐著,全力地在壓抑著心里的情緒。
閻王哪里用力了?。∷置髦皇禽p輕地用手蹭了一下他們?nèi)说牟弊?,便又將手塞了回去?p> 但三人沒有睜開眼?;蛘哒f,他們死死地閉著眼。
他們“輸”了,輸給了自己的老師。這不是經(jīng)常的事嗎?
回想以往,自己的老師總會在把自己撂倒之后,一邊把自己扶起來,一邊長著嘴哈哈大笑。
對了,那時候的他,似乎還留著幾捋胡子,還沒有現(xiàn)在白頭發(fā)那么多。
他們還可以盡情取笑彼此,盡情地相互打鬧,盡情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是什么時候,我們向生活妥了協(xié),和過去開了戰(zhàn)。又是什么時候,我們喪失了原本的快樂,只能躺在地上,閉著眼,注視以往的親友離我們越來越遠(yuǎn)卻依然不敢去面對呢?
這是另一個終極命題。
三人漸漸地把眼睜開了,但他們都沒有站起來。
老師曾經(jīng)說過,一旦認(rèn)準(zhǔn)做一件事,那就踏實、認(rèn)真地做下去吧。
那么這一次……或許就好的實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