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獸學院,破碎的中心廣場。
化神期修士的金丹爆炸冷羽先前見識過了,但云飛揚的鬼丹威力更是驚世駭俗。
哪怕是同意境界的修士,彼此之間的差距也是非常大,這跟異獸的等級劃分是一樣的。
云飛揚確實是化神期修士中的佼佼者,哪怕是鬼修之身修成的鬼丹,自爆之威也遠超一般修士的金丹,不愧是學院榜上有名之輩,盡管他的名字已經(jīng)被從戰(zhàn)力榜上抹去。
鳳寒反應迅速,幾乎就在爆炸形成巨大光束的瞬間,一道黃光落下,將下面保護圈內(nèi)的學子罩住,隔擋爆丹之威。
眾長老也運起靈器護住周身,承受沖擊,他們距離爆炸的中心有一段距離,倒是可以硬接沖擊。
龍舞也是撫琴,四片樹葉將林東護在當中。
廣場整個塌陷了下來,骷髏兵倉皇逃跑,但還是被卷入沖天的光束之中,黑色能量恐怖波動,挫骨揚灰。
轟鳴聲持續(xù)了好長一會兒才停了下來,保護罩消失,中心廣場已經(jīng)完全毀了,黑土泛起,整片區(qū)域都下陷了幾分,爆炸的中心甚至出現(xiàn)一個十丈深的圓坑。
白骨大軍受此沖擊折損了不少,但是遠處依舊有密密麻麻的骷髏跑來,似乎這些死靈生物真的是無窮無盡。
司徒長青身上衣衫盡碎,嘴角滿是鮮血,神色落寞,孑然一人,躺在坑底,他首當其中,承受了大部分都自爆能量,但是所幸身前丹爐抵擋了不少,性命倒是無憂。
雨水慢慢匯聚了起來,化成一道道細流,沿著坑面流下。
司徒長青看著流過的細流,恍惚中他似乎又回到了那緊挨著溪流的小山村。
司徒城是一個嗓門很大的壯漢,由于山間人家依水而建,水聲潺潺,平日里說話聲音小了難以聽清,所以一般說話都洪亮。
這一天的司徒城更是開心的合不攏嘴,“娘子,你真是為我司徒家做了莫大的貢獻,本來我司徒家都是雙生孿子。偏偏到我這里斷了傳承,這下好了,你看,你生了兩個一模一樣的男孩呢?!?p> “大的叫司徒長青,小的就叫司徒長命吧?!币幻缷D人說道,他很虛弱卻掩蓋不了幸福的表情。
司徒家原本做的是游街賣藝的營生。
“來看看,大變活人了,各位看官,看好了,變。”
司徒城拿著個銅鑼,接受著周圍看戲人的喝彩與賞錢,他身后的半空中掛著兩個竹簍,用白布包得嚴嚴實實。
“真是神奇,這小孩是怎么從一個竹婁到另一個竹簍的,這竹簍掛在半空又無什么連通,莫非是隔空穿梭過去的?”
眾人看的高興,司徒城將司徒長青從竹簍中抱下,“這是吾子,司徒長青,天賦異稟,有神鬼莫測之能?!?p> 眾人聽得此言又結(jié)合自己所見,當真是深信不疑,不停地喝彩,賞錢又多給了幾文。
司徒長命聽著喝彩聲,滿頭大汗地縮在竹婁中,一動不動。
好一會兒之后。
司徒長青手里拿著一串糖葫蘆將竹婁掀開,“長命,這里沒有外人,你出來罷。這是我趁爹爹不注意偷拿了一文錢買的糖葫蘆,你嘗嘗?!?p> 司徒長命乖巧地點了點頭,伸出小手接過糖葫蘆開心地吃了起來。
吃了三顆,還有四顆,司徒長命將糖葫蘆拿給司徒長青。
“哥哥吃過了,你吃罷。”
司徒長命笑了一聲,開心地繼續(xù)埋頭吃了起來。
司徒長青溺愛地摸著弟弟的頭,“長命,要是你也會說話,是不是就輪到我做你的影子了?!?p> 司徒長命只是開心地吃著糖葫蘆,不只是不會說話,他的智力似乎也有些問題。
“這里還沒有完全離開鬧市,干什么呢?快把你弟弟藏起來?!币宦暣种氐纳ひ魝鱽?,司徒長命被迫重新鉆回了簍子里。
司徒長青靠在一旁,手指輕輕地敲著竹簍,“要是我們會分身術(shù)就好了,多變兩個我們出來,留下陪爹爹賣藝,我?guī)阋黄鸪鋈ネ妫タ纯催@個世界?!?p> ……
夜雨如注,領(lǐng)域列陳,一片天空,三種景象。
大戰(zhàn)沒有因為云飛揚的自爆而結(jié)束,白骨大軍依舊無窮無盡地沖來。
云飛揚隕落,龍舞和林東都沒有反應,可能他們確實都是已經(jīng)死過一次的人了,同伴消逝也沒什么傷感的。
而且云飛揚這次回來,也許只是來給自己一個自認完美的了斷罷了。
冷羽低頭看著面前的藍發(fā)少女,她的傷口已經(jīng)止住了流血,但是整個人還是很虛弱,但是手中還握著那把巨大的剪刀,綠色的琴蟲跪在一旁,守護著她。
冷羽忽然很迷茫,自己拆穿林東是不是做錯了,如果自己不賣弄聰明,學院內(nèi)的那些學子是不是就不會死,自己的一個小小的舉動竟造成了這場你死我活的戰(zhàn)爭么?自己做了那只掀起颶風的蝴蝶么?想到這里,冷羽又忽然覺得自己不該袖手旁觀。
天空中那道巨大身影依舊盤旋著,骨龍的兩只翅膀緩慢地扇動著,將落下的雨水揮成一道道優(yōu)美的弧線。
四周開始傳來骨碌碌的滾動聲,滾動聲非常密集,混在大踏步跑來的白骨大軍里面,依稀可聽見。
淅淅瀝瀝的,就像是雨聲一般,又好似風干的絲瓜里跳躍的種子撞擊發(fā)出的聲音。
一顆慘白的頭骨從骷髏大軍中滾啊滾,滾到了先前被金丹炸開的深坑中,接著第二顆、第三顆就像是雨水一般連綿不絕地匯入深坑,又好似滾燙的油鍋中飛舞的水珠。
不一會兒,十丈深坑竟然被骷髏頭填滿了,司徒長青沒有任何動作,口中念念有詞,眼神呆滯,被掩埋進了骨堆中。
這些滾動的骷髏頭就像是一滴滴小水珠匯成了一條大江,這江水是流動的,這江山是急切的。
水能載舟,而它們承載的卻是四口骨棺,在骷髏頭骨已經(jīng)鋪滿地面一人高的時候,四口巨大的骨棺出現(xiàn)了,隨之滾動停止了,白骨大軍也陷入了難得的平靜。
這四口骨棺全由不知名的各種骨骸拼湊而成,長約三丈,但是每口棺材之上都有著兩只眼睛,初時閉目,忽然張開,環(huán)視四周,隨后骨棺就像是一只兇獸張開了巨口一般,一根根白骨翹起,一只粗壯的骨手從中伸出。
接著四道紅光飛出,四個人形死靈立在空中四方,俯視眾人,他們高約兩丈,通體為赤紅色,但是骨骼十分飽滿不似人類,背后甚至長滿了利劍一般的骨刺,手臂和腳踝的骨骼上亦是如此,背后雙翼張開足有三丈,而且和天空中的骨龍不同,這些死靈生物的雙翼泛著紅光,沒有骨化,神異異常。
“是天魔!”
天魔,傳言乃他化自在天中被驅(qū)逐的一支,壽元悠長,而且一出生就是化神期修為,但是天魔自身無法獲得任何快樂,只能吸取人類的美好記憶,然后將惡念注入人的思想中,傲慢、嫉妒、暴怒、懶惰、貪婪、暴食、色欲,他們將各種原罪帶到人類的世界,讓人類自相殘殺,永墮痛苦。
傳言或許有夸大的成分,但是天魔的可怕之處確是不容小覷,這種一出生就站在食物鏈頂端的存在,帶有天性中的傲慢。
除了龍舞和鳳寒還在大戰(zhàn)之外,其他人都不敢輕舉妄動,經(jīng)過短暫的停頓之后,白骨大軍再一次沖來。
四只天魔也快速扇動雙翼,一陣陣強襲颶風在空中堆疊,隨后匯成一條粗壯風龍,向地面上圍城一圈的眾學子長老襲來。
黃長老大喝一聲,重尺插入地面,渚清沙白運起銅鑼紅鼓,露蘭佩,錘錐分列兩邊,欲正面強悍這道粗壯的風龍。
風卷殘云,饒是四位長老已經(jīng)不惜靈力,依舊被風吹去,原本眾人牢牢守住的保護圈也被沖散,門內(nèi)弟子都被沖散。
曾不舉張開嘴巴,但是風灌入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南宮烈整個人都倒飛出去,畢方神鳥也只是“呱呱”地叫了兩聲,舞傾城和諾蘭勉強抵擋了一下也被吹走,還是有道聰明,干脆就順著風勢跑了起來,雖然速度上太快,以至于樣子十分滑稽,但是好在沒有被刮倒,也沒有被卷到空中。
冷羽將大黑鍋橫在身前,這風雖奇烈,但是卻刮他不動。
“哈哈哈,想不到我這大黑鍋竟然有定風的效果,真的是神器啊。”冷羽心下愜意。
看著被風吹走,伸長了舌頭,臉都變形了的提伯斯,冷羽哈哈一笑。
回過頭,卻正好撞上了一個巨大的骨指,骨指前端的尖銳的指甲抵在冷羽的眉心,甚至刺破了冷羽的表皮,流下了一點殷紅。
一尊巨大的天魔,就這樣站在冷羽面前,他是如此的高大以至于冷羽只能抬頭仰視,他沒有眼睛,雖是人形卻和人類有本質(zhì)的區(qū)別,骨頭異常粗大,而且比人類多了很多,整個胸腔由一塊扇面的骨頭構(gòu)成,哪怕成了骷髏依然給人兇虐的壓迫感。
這具天魔的背后,站著一只嘴巴奇大的兇獸。
呵,暴食領(lǐng)域么。
暴食天魔就這樣俯視著冷羽,就像俯視一只螻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