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蘭布置好套子之后,就看見冷羽拿起大黑鍋擋在自己胸前的樣子,就像小氣的男子防止自己微走光的伴侶被偷看一般。
她覺得好笑之間,一道藍色的光刃就穿過自己布置的防御措施,打在了冷羽的大鍋子上,如若不是冷羽幫忙自己只怕是要身受重傷。
然而還來不及道謝,諾蘭就覺得自己的靈魂像是被悶錘打了一擊,恍恍惚惚的,像是要脫體而去一般,慢慢地好像陷入一種神奇的物我兩相忘的境界。
冷羽看向眾人此時又似乎像入定了一般,而那劍棘狼竟然也好似靈魂出竅一樣楞在原地。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冷羽手持大黑鍋,向劍棘狼沖去。
一躍而起,用盡所有的力氣,將自己的大黑鍋向劍棘狼的額中打去。
諾蘭的手鐲上一顆紫色的寶石亮了一下,隨后諾蘭便恢復(fù)了過來,在看到冷羽拿著鍋子沖向劍棘狼的同時,諾蘭伸回手往胸口一掏,一張黃色的符紙被她拿在了手上,沒有一絲猶豫,諾蘭將地刺符扔了出去。
數(shù)根地刺從土里鉆出,如猛犸的巨牙一般,刺穿了劍棘狼的腹部,與此同時,冷羽的大黑鍋也打在了劍棘狼的頭上。
一聲狼嚎聲響起,劍棘狼倒在了地上,極為痛苦地掙扎著,它四肢亂蹬,腦袋不停地扭動著,看上去十分痛苦。
冷羽心中思慮,這劍棘狼和鉤蛇都是個性極其鮮明的異獸,前者高傲,后者陰險,這狼現(xiàn)在的模樣不像是假裝的。
趁他病要他命!
冷羽不再猶豫,掄起大黑鍋,不停地向狼頭上招呼,不得不說,身體強度有了極大提高的冷羽,這一下下的揮擊都勢大力沉,狂風暴雨一般的攻擊都落在了劍棘狼的額頭正中。
一下,一下,沒有任何花哨的動作,一下,一下,重復(fù)人類原始的本能。
就像鐵匠一樣,這每一下,冷羽都打在同一個地方,他打的越來越精準,他打的越來越用力,就好像領(lǐng)悟了竅門一樣,他的運氣用力都使得自己有一種舉重若輕的感覺,這擊打是毅力也是藝術(shù),一下,一下,擊打聲慢慢開始有了節(jié)奏感,連天空中倒灌般的雨水都化成一滴滴的,停留在了空中,這是原始的奏歌!
.....
“冷羽,冷羽,別打了,這頭都被你打爛了?!?p> “冷兄,它現(xiàn)在這樣子,它老媽都認不出來了?!?p> 冷羽:......
“我剛好像進入了一種神奇的境界。那是。。。打鐵的境界?”
諾蘭:“我們也好像進了一個很神奇的境界。”
曾不舉:“對啊,無我也無他的境界。”
冷羽:“為什么你們的境界這么高端。”
冷羽將大黑鍋,放在劍棘狼的身體上。
“吞噬天地,萬法歸一?!?p> 劍棘狼的身體開始快速干癟下去,不一會兒就消失了,冷羽將大黑鍋拿起,此時里面多了一只渾身雪白的小狼,這小狼正慢悠悠地漫步著,而那小狼的背上竟然插著一把藍色的小劍。
“有異能!哈哈”冷羽心中驚喜。
冷羽將鍋子背在了身上,心里美滋滋的。
“啪嗒”,一聲腳踏積水的聲音響起。
黃牙慢慢地站起身來,邁開步子,正向坑外爬去。
“有道,它沒事了?”
“主人,它傷了根本,已經(jīng)活不了了?!庇械赖穆曇粲行﹤小?p> 曾不舉忙跑到坑里將慕千山抱起,這小子麻痹的效果還沒有消退,不及時抱出來只怕要淹死在水坑里。
“咯噔”,一聲脆響傳來。
這聲音讓冷羽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這是骨頭碎裂的聲音。
循聲看去,史王成正摸著自己的荒原狼,方才那聲脆響,竟然是史王成親手扭斷了荒原狼的脖子。
“史王成,你瘋了?”
史王成的目光有些呆滯,“我只是不忍心再看它受苦了?!?p> 荒原狼傷的這么重么,冷羽沒有回答,史王成此刻內(nèi)心怕是也不好受。
“啪嗒”,“啪嗒”黃牙走的極慢,它高大的身軀此時看上去有些佝僂。
它的左翼上面有兩個觸目驚心的大窟窿,翅根部位只有一點點連接著身軀,隨時會掉下來一樣,右翼干脆就只剩下了一半。
它就這樣一瘸一拐地走著,它現(xiàn)在只能用三只腳走路了,它的肺整個被貫穿了,走幾步都要歇一歇然后吐出血塊與內(nèi)臟。
但它還是走著,心里想著再走一段,走一段,很快就到了,自己平時只需要揮一下翅膀就能到達的地方,此刻竟然顯得這么遙遠。
走兩步它必須停一步,停一步,喘一口,血不停地流,雨漸漸開始小了起來。
針松林真的好大啊,自己平時從來不覺得大,穿過這段路,好艱難。
看見了,看見了,那通往內(nèi)院的大門,平時我都是從上面飛過,看都不看它一樣的。
好的,再堅持一下下,就到了。
諾蘭看著鼻子有點發(fā)酸,“冷羽,黃牙,這是要干嘛?”
冷羽沒有回話,他只是默默地看著那蹣跚的身影。
在曾不舉懷里的慕千山也靜靜地看著,淚水從他的眼眶里溢出。
終于黃牙到了,它已經(jīng)倒在了地上,它初始是爬著,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點點地挪著了,它將左爪放在了那棟白色府邸的臺階上,慢慢閉上了眼睛。
這一生一幕幕在眼前快速閃過,它從小就出生在萬獸學院,終日里只是訓(xùn)練,從未見過外面的世界。
直到那個叫慕云海的人出現(xiàn),彼年慕云海還是一個中年男子,他自信瀟灑,他揮斥方遒。
“你的一顆犬牙是金黃色的,就叫你黃牙吧,以后我們就是一生的伙伴了?!?p> 他帶著它出生入死,他們一起并肩戰(zhàn)斗,也一起在山澗里嬉戲,它可以帶他去他想去的任何地方,享受過碧天之下的陽光,經(jīng)歷過雷雨暴風的沖刷。
直到一次戰(zhàn)斗之后,自己的主人再也不會笑了,似乎那個自信瀟灑的男子死了一般,他每天都是宿醉,每天都痛苦地吶喊,一身修為使不出半點靈力,他痛苦,他絕望,而它只能將自己的身體慢慢靠近他,去溫暖他熬過這徹夜的寒冷。
有一天,他似乎想通了,他離開了萬獸學院,騎著它,來到這龍虎山,他將這里整治一番,開宗立派,它就這樣靜靜看著。
他娶了妻子,它看到他終于重新有了笑容,他死了賢妻,它只能用巨大的腦袋蹭蹭他的臉龐,他笑了笑說沒事。
在看到兒子有靈根之后,他欣喜若狂,但是兒子的靈根不純,他熬白了頭發(fā),自己記憶中那個自信的男子終究是老了。
他很久沒有再摸摸自己的脖子,再騎著自己飛向天空了,他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宗門,不再是當年那個孤單影只身邊只有一只獅鷲獸的修士了。
自己不再是他的唯一了吧,他卻是我黃牙此生的唯一啊,感謝你在我的生命中出現(xiàn)過。
迷蒙之間,那白色府邸之中似乎走出了一個身影,初始他花白著頭發(fā),隨著他越走越近,他也變得越發(fā)年輕了,來到面前時已經(jīng)是初見時的臉龐,他溫柔地握了握我的爪子,“走吧,黃牙,帶我去看看那晴川歷歷,帶我去看看那白云千載?!?p> 呵,還是那自信瀟灑的話語。
它滿意地閉上了眼睛,嘴角似乎還笑著,就像做著美夢,一個翱翔天空永不凋零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