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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攘夷志

第四十二章 無形之手

明末攘夷志 柘月 3035 2019-04-06 21:44:37

  桂春剛剛從青州府衙回來,這才進門,乍然被陳跡這一聲吼嚇得不輕。下意識的左右看了看,發(fā)現(xiàn)只有自己之后無奈接受了現(xiàn)實。

  小染擱在棋盤上的手指都沒能收回來,抬眼看著對面的陳跡,眼色怪異。先前的晚飯她們被遣回屋了,并不知道那邊發(fā)生了什么。陳跡回來時,心情也看不出好壞,一如往常的喊她拿了棋子,美其名曰“要找回場子”。

  眼下這一聲,著實嚇著人。

  陳跡新擱下一枚棋子,棋盤上已成“四星連珠”之狀。

  小染回過神來,無奈的看了對面一眼,沒有點破。

  “哈哈,我贏了?!闭f完這句,陳跡已經(jīng)起身朝桂春走了過去。

  桂春縮了縮脖頸,小心說到:“公子當時沒交代要留名字的。”

  陳跡抬手拍了拍他肩膀,笑了起來:“老陳今天過去書局了?”卻是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桂春點點頭,“老爺過去后,叫我拿了一本冊子給他看,然后又吩咐我送兩冊到府衙?!?p>  陳跡點點頭,又道:“老陳都沒對我的書局發(fā)表個什么意見?”

  桂春認真的想了想,說到:“沒有,老爺只是看了一陣,樣子有些怪!”

  陳跡哦了一聲,坐了回去,失望道:“都沒個表揚,老陳也是個沒眼力勁的?!甭裨沽俗约依系鶐拙洌瑹o奈的搖了搖頭,不再說這個事情了。

  轉而招手讓桂春走過來,問到:“以前讓你重點關注的幾家商號都有什么動靜?”

  桂春一邊靠近,一邊擰著眉,認真思索著:“少爺吩咐的事情我都記著呢。談家還是上躥下跳個不停,這段時間已經(jīng)朝我們出手了幾次,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兩家炭廠跟我們解除了契約。其他還有幾家可能也有些想法,只是礙于少爺你的名聲,不敢說話。”

  陳跡點點頭,“這個在意料之中,談家上回吃了那么大的虧,這次必然會摻和一腳,加之我這一病不起,也算是你們沒了主心骨。不過,談家什么時候學會這么隱忍了?按著我的打算,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店鋪要被他們搞走的!”

  桂春沒敢說話,小染聽不大懂。

  陳跡咕噥了兩句,兀自笑了起來,“這就沒意思了?!?p>  桂春不明所以,想著“少爺這口氣莫不是嫌棄墻角被挖得少了?”

  真是沒有經(jīng)商天賦了。

  想到這里,小奚奴并有些想念侯公子。

  只是自從陳跡昏迷不醒后,侯明玉也就不出門了。

  宋清明倒是偶爾會過來一趟,但都不說什么,更別說生意場上的事情。

  一開始參與進來的富家公子都有人有了心思,退出的也有幾人。這些“大是大非”的事情最后其實都是落在了桂春身上,他的壓力一瞬間被無限放大很,短短一個月內,他都覺得自己快被壓榨成為一個“合格”的商人了。

  想著這些,外面細細碎碎的小雨急促飄了下來。

  ……

  五月二十六的小雨漸而轉成大雨,到得二十九這天,已經(jīng)是大暴雨了。陳修潔出門不去,憋在家里等著雨停。

  二十七日,青州城外已經(jīng)發(fā)生了災民搶糧的事情。益都縣衙派人往上報,事情已經(jīng)鬧大到了死人的地步。聚集而來的災民開始沖擊城門,城防營防備不及,部分災民沖入了城,之后的幾天,城中時不時就會發(fā)生搶劫之事。

  府縣兩級的衙役都撒了出去,城門也緊閉不開,城防營亦加派了人手。

  事情發(fā)展到這一步,已經(jīng)不能算是小事。陳修潔難免提著心。

  與此同時,青州府衙大堂里,侯厚琮急得團團轉,昨天夜里因為某些事情留在府衙,沒想到一早起來就遇上了特大暴雨,莫說回去,就是出了門都要擔心大雨打濕衣裳。

  兩位屬官遲遲不見上衙,很多東西便也一籌莫展。就在一刻鐘之前,從河南府發(fā)來的加急邸報已經(jīng)通過繡衣衛(wèi)的隱藏渠道送到了他面前,單是采用這種“送信”手段就足以叫人憂心了。更別說是在這等特殊時候。

  早前聽說決堤,但經(jīng)過搶修已經(jīng)穩(wěn)住局面。之后一直大雨不停,到得二十七日,算上剛剛才搶修好的那一段河堤,已經(jīng)決了十余處,而且隱有改道跡象。盡管河南布政司正在全力投入賑災,但想要穩(wěn)住局面其實已經(jīng)是一種奢望了。

  邸報到得青州府前,在山東布政司衙門轉了個圈,侯厚琮手上這份,已經(jīng)加蓋了布政司的大印。

  侯厚琮一個頭兩個大。

  邱心智與陳修潔未到之前,他已經(jīng)喊了三班六房的差役、書吏,一切都在按著事先計劃好的開始著。但這種局面說變就變,沒人敢因為眼下的“平靜”就真的松懈下來。

  巳時左右,陳修潔終于冒著大雨趕到,身上已經(jīng)沒有半點干處。侯厚琮先讓他去后衙換了一身干爽衣裳,回至大堂,侯厚琮將邸報遞過來,愁眉道:“到底決了,災民已經(jīng)波及山東諸地,濟南府的意思是在青州附近營建一處收納處,所有逃難而至的災民都安排到這邊來……上面已經(jīng)準了你我的建議,采用那本冊子所記錄的賑濟辦法!這事到底要落在你身上,山東衛(wèi)會調出一營官兵給你,之后會再從各地調兵,不過即使如此,能給你用的人手也不會太多。當然,如果那本冊子有用,你我監(jiān)督到位,這點人手也勉強夠用。”侯厚琮說到這里,抬眼看了過來,探問道:“按著我的意思,如果可行,能否讓跡哥兒出來幫幫忙,這冊子出自他手,很多細節(jié)處他想必更能游刃有余!”

  陳修潔皺眉道:“他恐怕不大頂用,于私,我就他一個兒子,這段時間他出的事情,敬辭兄你也曉得,這種時候我不想他出來!”

  侯厚琮頷首表示理解,“是我唐突了?!?p>  陳修潔頓了頓,又道:“沒有的事,這事等我回去問問他的意思,居中協(xié)調的話,應該也不打緊。”

  侯厚琮感激道:“那真是最好不過了。另外,青州糧價溢漲,這事也需要我們想個行得通的舉措出來!”

  陳修潔頷首:“實在不行,只能先將城外官倉打開!”

  “不可,城外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災民,一旦開倉,局面就難以控制了?!?p>  陳修潔嘆道:“今年的糧稅本就未曾收齊,原本朝廷撥給的糧食也只到了三分之一,然而城中各米行,大戶卻偷偷屯糧溢價……”

  兩人對望一眼,苦笑了起來,眼里盡是說不盡的苦楚。

  前任閣老已經(jīng)叫人傳了話過來,靖王府表示他們并沒有參與溢家,反而叫人拿著“條子”找上青州府,提前撥給“皇糧”。

  又半個多時辰后,邱心智又一次姍姍來遲。

  ——

  桂春濕漉漉的從外面回來,老遠就嚷嚷著:“少爺,今天的糧價已經(jīng)二兩一了,小麥已經(jīng)翻了一番!”說完這句,桂春已經(jīng)沖到屋子里,陳跡還是喊了小染下棋,這時抬頭瞪上一眼,“出去,換個衣服再回來?!?p>  桂春抬手抹了把額頭,哦了一聲,折身出去。

  陳跡再一次輸?shù)袅似寰?,抬頭對小染說到:“申秋已經(jīng)出去好幾天了吧?”

  小染收著棋子,嗯了一聲:“今天是第三天了?!?p>  陳跡哦了一聲,眉頭皺了起來,瞥了眼外面的雨幕,心下也不免擔憂。

  桂春很快走了進來,再次將剛才說的事情重復了一遍,又補充道:“其實在一個月前,糧價就有些不對了,很多米行都開始高價收糧,很多人家八成都將余糧賣了干凈,按著公子的說法,如果現(xiàn)在真起了災,這些人就只能等著官府賑濟了。”

  小染起身給桂春拉了把椅子。然后走到陳跡旁邊,靜靜的不說話。

  棋盤上擺了些棋子,卻不是兩人熟稔的五子棋,看不懂的姑且就是圍棋的下法。

  隨著陳跡再擺了一些,再圍棋白癡也曉得不是圍棋。

  只是看著陳跡眉頭緊鎖,兩人也就沒敢多問。

  好一陣后,陳跡收了手,問到:“談家,齊家,宋家,百盛號都有進糧了?”

  桂春接了話過去,“不止,另外還有吳家,薛家,不過傳的最多的,其實是那座王府!”

  桂春眼睛眨了眨,壓著聲音道:“外面都傳靖王府買了半個青州的糧?!?p>  話音剛落,陳跡已經(jīng)在棋盤上又放下了一顆黑棋。

  片刻后,陳跡抬頭看向桂春,問到:“你猜猜,靖王府哪里買的那么多糧食呢?”

  桂春愣了愣,搖頭道:“我哪猜得到。”

  陳跡抿嘴笑笑,也沒有明說,“過幾天就會知道了?!?p>  說了這句,轉而又急切道:“老爺可曾回來了?”

  桂春回頭看了眼外面的雨幕,說到:“應該還有一陣吧。”

  陳跡點頭道:“老爺回來立即告訴我……算了,桂春你去套馬車,我們直接過去找他?!?p>  “啊?少爺,這么大的雨……”

  “總比掉腦袋好?!标愛E已經(jīng)起身,讓小染去找了雨衣,回過身踢了桂春一腳,“趕緊去?!?p>  桂春又轉身出去。

柘月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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